看着胡青牛泪目莹莹,一脸悲戚之色。
杨逍问道:“华山掌门鲜于通这些年来很少在江湖上涉足,你又常年隐居蝴蝶谷,你二人是因何结怨?”
胡青牛吸了一口气,沉吟一下,说道:“我少年之时潜心学医,立志济世救人,可是救到后来却不对了。我救活了的人,竟反过面来狠狠的害我。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初出江湖的少年,在贵州苗疆中了金蚕蛊毒,那是无比的剧毒,中者固然非死不可,而且临死之前身历天下诸般最难当的苦楚。我三日三晚不睡,耗尽心血救治了他,和他义结金兰,情同手足,又把我的亲妹子许配给他为妻。哪知后来他却害死了我的亲妹子。没想到他如今已经是华山派掌门了啊!”
杨逍见他脸上肌肉扭曲,神情极是苦痛,心中也升腾出无名怒火。
杨逍说道:“世上居然有如此狼心狗肺,丧尽天良之人。你放心,这个仇杨某一定帮你报了,不知道你是打算如何处置鲜于通,杨某将他抓到你的面前,你一刀宰了他了事,还是让他当着天下群雄的面,身败名裂受尽折磨而死?”
胡青牛闻言一愣,问道:“杨教主此言何意?”
杨逍笑着说道:“为了对付武林各大门派,我也暗中调查了许多人物,包括昆仑派何太冲和这华山派鲜于通,其实背后都有许多见不得人的龌龊之事。”
胡青牛看着杨逍说道:“难道?”
杨逍点头道:“不错,我已经查出华山派鲜于通当年曾经杀了他的师兄白垣。”
“什么!竟有此事?”
胡青牛不由得一惊。
这华山派白垣他也听过,年轻的时候实在是青年俊杰,在武林中广为人称赞,武功高深又有一副侠义之心,后来不知怎么突然暴毙,而且有许多人传言这白垣是被明教所害,因此引得华山派与明教争斗了几场,想不到今日杨逍居然说他是被鲜于通所害。
杨逍说道:“不错,根据我的调查,白垣死前是中了一种奇毒,本来还不能确定是什么毒,但是你刚才一说这金蚕蛊毒,我就能够确定了,白垣中毒之后受折磨七日七夜之后,这才肉腐见骨而死。”
“这个畜生,真是无恶不作,杨教主,照你所说是打算让鲜于通身败名裂而死?”
杨逍看着胡青牛笑着说:“不仅如此,还要让他被这金蚕蛊毒折磨致死,如此,你可满意?”
胡青牛闻言点点头道:“如此方能告慰我那可怜的妹子在天之灵,杨教主如此恩德,胡青牛没齿难忘,任凭教主驱使!”
杨逍拍拍胡青牛的臂膀说道:“都是教内兄弟,不需如此,不过有一件事情倒是要找你帮忙。”
胡青牛道:“还请示下。”
杨逍凑近了低声问道:“你那假死的药还有没有,我有点用处。”
胡青牛闻言“啊!”的一声惊呼,看着杨逍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
另一边,张无忌将身体不适的王难姑送到中间另一间屋子去休息,而后陪着纪晓芙和杨不悔来到厨房。
杨不悔非要吵着吃纪晓芙亲手做的鸡蛋羹,纪晓芙拧不过她,只好自己亲自下厨,张无忌在一旁打下手。
便在此时,门外忽然传进来几声咳嗽,听来清晰异常。
纪晓芙手里拿着的鸡蛋一抖掉在地上,脸如白纸,颤声说道:“金花婆婆……金花……”
下面“婆婆”两字尚未说出,门窗无风自开,一个弓腰曲背的老婆婆携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已站在室中,正是金花婆婆到了。
金花婆婆向纪晓芙瞪视了一眼,冷笑道:“原来你还没死啊?看来是胡青牛出手救的你了?嘿嘿!胡青牛号称非明教中人绝对不救,想不到只是和老婆子过不去,他人呢?”
纪晓芙出身武学世家,名门高弟,原是颇具胆气,但这时顾念到女儿,已不敢轻易涉险,携着女儿的手,反而倒退了一步,正要呼唤杨逍。
却听无忌说道:“便是婆婆你打伤我杨伯母吗?”
金花婆婆看了纪晓芙一眼,说道:“那个小女孩是你女儿,这个小少年怎么又是你侄儿吗?为什么又叫你杨伯母了?你偷偷嫁了个姓杨的吗?”
金花婆婆一边说着一边咳嗽两声,斜眼看了张无忌一眼淡淡说道:“是我打的,你待怎样?”
张无忌看着她认真的说道:“婆婆,杨伯伯他这个人脾气很不好的,你打伤了杨伯母他一定会生气的,我看婆婆你年纪大了又不像是坏人,你不如快点走吧!”
张无忌自见到纪晓芙等一十五人被金花婆婆伤得这般惨酷,又见胡青牛夫妇这般畏惧于她,想象这金花婆婆定是个凶残绝伦的人物。
但相见之下,却是大谬不然。如今见她明明是一个和蔼慈祥的老婆婆,虽然脸上肌肉僵硬麻木,尽是鸡皮皱纹,全无喜怒之色,但眼神清澈明亮,直如少女一般灵活,而其中温和亲切之意亦甚显然。
张无忌这几日和杨逍相处,也深知他的脾气和秉性,那一日简捷等十多个人他眨眼间杀了个干干净净,杀性之大实在骇人。
如今他见这金花婆婆是个面目慈祥的老妪,又带个小女孩在身边,还体弱多病,因此才好言提醒。
金花婆婆听到张无忌此言哑然一笑,轻轻摇头。
她只当面前这个少年是孩童之言,全未放在心上,但也并未因此生气。
看这个少年生得俊秀文雅,说话之间目光真诚,她只当这孩子没有多少见识而已。
当下和颜悦色的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呀?是胡青牛的什么人啊?”
张无忌说道:“我姓张名无忌,算是胡先生的病人,但是他对我很好,又传我医术,因此我心中是将他当做师傅来看待的,只不过因为我是武当中人,胡先生不收我做徒弟。”
金花婆婆闻言咳嗽两声又问:“孩子,你爹爹尊姓大名?”
张无忌道:“我爹爹姓张,名讳是上‘翠’下‘山’,是武当派弟子。”却不提父亲已自刎身死之事。
金花婆婆点点头,道:“你果然是武当张五侠的令郎了,如此说来,你知道金毛狮王谢逊和屠龙刀的下落?”
张无忌道:“不错,金毛狮王是我义父,但我决计不会吐露他的下落。”
金花婆婆道:“你是确实知道,很好,很好啊!”
说着金花婆婆左手一掠,已将张无忌的双手握在掌里。
只听得骨节格格作响,张无忌双手痛得几欲晕去,又觉一股透骨冰凉的寒气,从双手传到胸口,这寒气和玄冥神掌又有不同,但一样的难熬难当。
金花婆婆柔声道:“乖孩子,好孩儿,你将谢逊的所在说出来,婆婆传你一身天下无敌的功夫好不好?”
张无忌只痛得涕泪交流,昂然道:“我父母宁可性命不要,也不肯泄露朋友的行藏。金花婆婆,你瞧我是出卖父母之人么?”
金花婆婆微笑道:“很好,很好!你爹爹呢?他在不在这里?”
潜运内劲,箍在他手上犹似铁圈般的手指又收紧几分。
张无忌大声道:“你为甚么不在我耳朵中灌水银?为甚么不喂我吞钢针、吞水蛭?四年之前,我还只是个小孩子的时候,便不怕那恶人的诸般恶刑,今日长大了,难道反而越来越不长进了?”
金花婆婆哈哈大笑,说道:“你自以为是个大人,不是小孩了,哈哈,哈哈……”
纪晓芙虽然脸色惨白,终于鼓起勇气,颤声道:“婆婆,你不可难为小孩儿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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