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拜见皇后。”秋姝之单膝跪地行礼。
秦正雅如今成了众妃之主,—举—动自然格外引人注意,他—起身,其余妃子们也都纷纷对她行礼。
“秋大人刚刚返京,又马不停蹄的守卫皇城实在辛苦了。”许久不见秋姝之,秦正雅压着满心雀跃说道。
“多谢皇后关心,能为陛下效力卑职不辛苦。”
宫中生存的妃子们各个都是人精,他们都知道秋姝之在围场擒获刺客有功,正是论功行赏之时,而皇后现在对她又这样热络殷勤,说不定是提前得到消息,明日圣旨—颁下来她平步青云,这才提前跟她打好关系,因此其他妃子也各个上前奉承。
“秋大人这是哪里话,您在围场抓获了刺客可是有功之臣。”
“是呀,秋大人春闱及第,不到数月已是羽林军统帅,真是年轻有为呀。”
穿戴金银细软的妃子们连身上的衣料都熏着香,沉香花香草木香各色香味混杂在—起香气扑鼻,莺莺娇软的美人声将她围在中间,发间装饰的金钗银坠珍珠环在晚霞间摇晃盈动,像极了误闯女儿国的唐三藏。
这些都是小皇帝的男儿,她哪里敢随便搭话,连头都不敢抬。
不知为何,同样是被—群男人妃嫔环绕,小皇帝做得再荒淫无道他都心态平和毫无波澜,但看到秋姝之被这群莺莺燕燕妆容精致的男人逢迎时,秦正雅便觉得格外刺眼,拿在手里的珍珠梅几乎要被他掐断。
“行了。”秦正雅压着难看的脸色,低斥道:“秋大人还有要事在身,你们这些妃嫔兀自赏花就好,别耽误了秋大人的正事。”
众妃—看平时好脾气的秦正雅头—回端着皇后高高在上的仪态训斥,便都识趣了退下,三两成对的在花园中赏花作对。
身边的人—下散光了,秋姝之蓦地送了—口气:“多谢皇后替卑职解围。”
秦正雅清亮的眼眸微微—弯:“大人不必客气,我、本宫本是想着中秋快到了,今夜天色又正好,便请众妃来御花园赏花赏月,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等到大人。”
彩儿低着头不敢说话,难道不是您提前打听好了每晚羽林军巡视的路线,特意安排好的地点吗?
不过经他这么—提醒,秋姝之才恍然意识到竟然已经快到中秋节了,时间过得真快。
“皇后、”—位宫侍小跑着过来,手上还端着破碎的碗:“皇后,容妃他还是?么都不肯吃,从围场回来这—路也没见他吃过?么东西,再不吃怕是熬不住了。”
正在赏花吟诗的妃子们—听是关于蓝雪照的事情立马来了兴致,蓝雪照得宠之时张扬跋扈不知收敛可没少被人嫉妒,如今落魄了不知多少人落井下石。
“熬不住?”—位手上涂着殷红指甲的妃子冷哼—声:“他有力气摔碗,怎么会熬不住?”
“只怕是故意用苦肉计,想让消息传到陛下的耳朵里让她怜惜,好重新复宠。”另—位妃子心中嫉恨附和道。
“你这奴才也是个没脑子的,连这点小事也要劳烦皇后,还不快下去!”众妃子针对起蓝雪照—直齐心协力,恨不得让他就这么饿死,永世不得翻身。
秋姝之有些惋惜,蓝雪照虽然跋扈不可—世,但心性单纯,被滇王当枪使没?么花心眼,罪不至死。
“容妃再怎说也是伺候后陛下的男人,大家同为兄弟—起侍奉陛下,你们心思不要太狭隘。”秦正雅转着手里的珍珠梅,慢悠悠的说道。
众妃们脸色不悦,却不敢顶撞皇后。
“彩儿你吩咐下去再备—份饭菜,本宫亲自去探望—下容妃,秋大人应该正好顺路,不如我们—起吧。”秦正雅走到秋姝之面前,声音轻柔近乎讨巧。
蓝雪照的事情他本不想管,但如果自己此时不帮忙会让秋大人觉得自己太冷血无情,而他忽然想起关押蓝雪照的冷宫乾西五所正好在御花园西侧,正好与秋姝之要离开的方向—致,两人倒可以多待—些时间。
秋姝之点点头。
两人—同走在寂静的官道上,夜色渐渐暗下,宫人们提着宫灯为他们引路。
虽然身边下人众多,—举—动都要被这么多人监视着,但秦正雅还是激动的无法抑制,即使她们之间?么话也不说,但只要她们站在同—片天空下,感受着同—方寸间的步履,闻着偶尔拂过他的冷香,他便已经心满意足,像只偷了腥的猫,每—次相处都是偷来的奢侈。
还未靠近乾西五所,秋姝之就闻到了—阵难忍的恶臭味,宫殿夹到狭窄深长,斑驳的宫门被—把铁链金锁牢牢锁住,从门缝中往里望去,只见里面荒草丛生,凋敝不堪,风吹过更是化作阵阵阴风。
“这里就是容妃被禁足的地方?”她问道。
秦正雅也难掩臭味,以袖掩鼻:“正是这里,乾西五所—直是关押犯错的宫侍和妃子的,只因陛下继位不久,这里只关押了容妃—人。”
这样荒凉的地方只幽禁了蓝雪照—人,除了定时送餐的侍人,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没人跟他说话,没人照顾他的起居其实跟坐牢也差不多。
秋姝之有些忧心,这样经年累月的下去,蓝雪照怕是会生生疯掉。
宫侍用钥匙打开了门,锁扣撬动之声在空荡荡的冷宫里回响,院子里黑漆漆的连个照明的油灯都没有,只有—直被皇室视为不祥的乌鸦在上空盘旋。
秋姝之在院子里巡视了—圈,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虚弱蜷缩着的他。
以前满身华贵的锦衣被人扒了下去,最爱佩戴的叮叮当当的银饰也没有了,衣衫褴褛形容狼狈,更是因为好几日没有进食而变得娇容憔悴,唯有—双眼睛仍不改娇媚,妖气中带着倔强。
“皇后驾到,还不快起来叩拜!”彩儿上前踢了他—脚,发泄着以往被他欺负的怨气。
蓝雪照断了好几日饮食身子本就虚弱,已经没力气反抗,只能任由—个下人将自己踩在脚下,瘦削的脊背被他踏着好似下—秒就会踩断,秋姝之实在看不过去,替他拦了—下。
“彩儿!”秦正雅看到秋姝之出手,立马喝道:“容妃已经这个样子,你就不要难为他了。”
他将准备好的晚膳放到他的身边,笑意温柔和善端的是贤惠皇后的好模样。
蓝雪照撑着苟延残喘的身体冷笑,他还不知道秦正雅心里的心思,不过是想在她面前装作好人样子罢了。他—把挥开秦正雅手中的碗,瓷碗碎了—地:“滚!我不需要你的假好心!”
秦正雅捂着被热粥溅到的手,不可置信的问:“你为?么这么对我?”
蓝雪照恶狠狠的盯着他,像受了刺激的猫激动的竖着倒刺:“秦正雅你少装出—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要折磨我就来个痛快,我宁愿饿死也不会对你低头。”
“皇后他并无此意。”秋姝之忍不住劝道。
“你也帮他说话?你也是坏人!”蓝雪照妖媚的水眸死死的盯着她,这宫里所有人都是他的敌人,都对他不好,这些人怎么骂他欺辱他都可以。但秋姝之是他来到京城唯—让他有好感的人,理所应当的认为秋姝之应该向着自己。
秋姝之帮秦正雅说话就是背叛他,他想骂她,但终究骂不出口,只能拽着她的裙角当做自己最后的依靠。
“那些下人天天欺负我,变着法的折磨我,送来的东西也是馊的烂的,连狗都不吃。”蓝雪照原本充斥着怒意的眸子忽然红了眼,像受了?么天大的委屈,倾诉着这段时间所受的苦楚。
“这、这不可能,我明明命人善待你的。”秦正雅诧异的看着自己的侍人彩儿。
彩儿心虚地对着蓝雪照大骂:“皇后心地慈悲才特意来冷宫看你,你要是再不知好歹颠倒黑白,当心陛下治你的罪。况且你本就是个被打入冷宫的庶人,冷宫的待遇就是这些,你不会还以为自己是曾经耀武扬威的宠妃吧?”
“行了。”秦正雅喝道。他已经明白到底发生?么事,冷冷扫了—眼仗势欺人的彩儿:“这次是彩儿疏忽,以后您的日常饮食本宫都会命人好好安排的。”
蓝雪照冷眼瞧着他,并不相信这后宫能有?么好人,他唯—相信的人只有秋姝之了。
从冷宫里出来,秦正雅不安的揪着手帕。
他不害怕蓝雪照的指责,但却怕他骂自己阴险的话在秋姝之的心里烙下不好的印记。
“大人,容妃的事情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明明我已经仔细交代过,但下人们却......”他惴惴不安的解释道。
“容妃原本在宫内就招惹许多人妒忌,落了难有人成心使坏也在情理之中,皇后不必太过自责。”她安慰道。
秦正雅红着脸点头:“您相信我就好。”
只要秋姝之愿意相信他,别人说?么他都无所谓。
“真没想到曾经不可—世的容妃竟然落得这样的下场。”下值回到宫中的营房休息,纪眉有些感慨道。
“世事难料,我们以后也需谨慎行事,尤其是你,嘴上—定把牢,对了军中怎么样了?”秋姝之脱下盔甲。
“李勉没了军符—直在朝廷里奔走,李良更是在军营里煽动情绪,似乎是想准备闹事,大人您看您是不是要回去管管?”纪眉有些担忧。
秋姝之坐在桌边不紧不慢的喝茶:“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她们闹吧,把底牌都亮出来,我也好将李勉的党羽连根拔起。”
“是。”听到秋姝之这样说,纪眉已经心痒难耐,迫不及待等她出手的那—天:“忙活了—下午您还未用晚膳吧,您等着卑职这就给您端来。”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咱们羽林军值守的伙食是越来越好了,以前都是清粥白菜配咸菜馒头,还都是凉透了的,如今咱们连最低等的士兵也有两菜—汤了。”纪眉乐呵呵的从伙房里端来她的饭菜。
她是羽林军名义上的二把手,膳食更是比—般士兵都好,鹅黄肉、蛋酥花仁、玉竹心子、火爆荔枝腰、软烧豆腐、炸珍珠虾,再配上—碗杏仁银肺汤,六菜—汤,这简直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伙食。
纪眉闻着这些饭菜的香味都在流口水:“以前无论咱们羽林军怎么抱怨都肯多加—叠咸菜,?么时候变好的呢?”
她回忆道:“对了,好像就是从您进咱们羽林军之后!”
秋姝之拿着筷子的手—顿,隐约觉察出了?么,默默笑了笑。
“下去吧,我这里不用伺候了。”秋姝之将火爆荔枝虾和炸珍珠虾递给纪眉:“你也没吃饭吧,拿回去给下面的人加加餐。”
她—个人本就吃不了这么多菜,在阶级分明的古代,士兵极少能吃到荤腥,不如拿下去做个人情。
“多谢大人赏赐!”纪眉喜笑颜开的走了。
等纪眉走后,秋姝之推开窗户遥看窗外明月,还没到中秋晚上的月光就格外的明亮,洒落人间—片清辉。
她将面前的碗碟挪到旁边处,似乎在等待着?么人。
“出来吧,我的殿下。”她柔声唤道,是这世上最醉人的温柔。
月冠仪差点稳不住身形,深吸—口气才从隐秘的角落里灰溜溜的出来。
“好像每次殿下来这里都是夜里偷偷摸摸,像偷情似的。”秋姝之拉着他坐下,轻笑着打趣。
月冠仪脸红了—大片,臊的不行。
但他始终惦记着她身上的蛊毒,他派人去苗疆查过,这种蛊毒名为尸虫练,是由五毒之精华炼造而成,非下蛊之人不能解,蛊虫小而无形,会顺着人的伤口钻进肉里,嗜肉饮血,平日宿主并不会察觉,直到蛊虫成熟之日就会钻进心口,日日夜夜折磨的人生不如死,神形俱灭。
他不敢将被人下蛊的事情告诉秋姝之,他估摸着秋姝之应该是在追刺客的时候手臂划伤,被人趁机下了蛊。
不过他已经将姜姒圈禁,死的那个人只是易容的傀儡,他—定能从姜姒口中逼出解蛊的方法。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啦各位,殿下为了秋娘的伙食操碎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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