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大殿里出来,戚安言就着急急忙忙地找上陈墨。
“殿下怎么就这么答应了?!那个姓傅的绝对是不怀好意!”
被拦住去路的陈墨淡然地微笑着。
没关系。
他是无所谓大臣们之间的争锋。
有问题的话,解决问题就是了。
“……”刚想说什么的陈墨停顿了一下,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戚安言。
戚安言莫名其妙地回头:“怎么了?我身后有什……啊!”
看到身后忽然有人靠近,戚安言吓了一跳。
“戚、郎、中。”
人高马大的傅狻笼罩着戚安言,脸色漆黑,咬牙切齿。
“听起来,戚郎中对本官的误会不小啊?”
戚家的两个混蛋!
大的压他一头也就算了,这小的竟然也敢在背后说他坏话!
他心中不爽,顿时用气势压了过去。
“……”戚安言眼神顿时凝重了起来。
虽然早熟,但戚安言到底只是个年轻人,在为官几十年的傅狻的刻意压迫下,不由地感受到了一丝寒意。
心跳加速,呼吸变慢,手指轻颤。
可恶!
被看不顺眼的人压制,内心感到一阵羞耻的戚安言攥紧了拳头,却仍然止不住内心的颤抖。
这时。
一道沉稳的身影悠然踏出一步,挡在了戚安言身前。
“傅尚书。”
陈墨轻笑着,正面承受着傅狻那股阴郁厚重的气势。
傅狻抬头,终于近距离观察到了太子。
一头柔软的墨发用金冠束起,终于完整露出了之前被刘海遮住的完美容颜,眉宇间山海浩渺,气质淡泊清雅,一双明眸比琉璃还漂亮。
看着眼前光彩照人的太子,即使是心怀偏见的傅狻也不得不承认,从样貌这一项来看的话,齐王完败。
而且奇怪的是,明明对方周身的攻击性不强,甚至还有点绵软,却完全不会让人心中少哪怕一分敬意。
对比高傲自矜的齐王,傅狻估摸着,皇帝手底下那些性格各异的天才臣子们,可能反而会更喜欢这种类型的主子。
“太子殿下。”
两人互相打了个招呼后,戚相等人也走了过来。
傅狻看到戚相就皱眉。
戚相扫一眼就知道这几人之前发生了什么,淡淡地瞥了傅狻一眼:“傅尚书这是终于沦落到靠欺负小孩子才能树立自信的地步了吗?”
一副给戚安言撑腰的模样。
傅狻甩袖,冷哼一声:“别装了!我恶心得都快吐了!你这个没有心的混蛋装什么慈父?你不仅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兄长!”
“这一次,你不可能赢的!”
傅狻嘴角露出十足的恶意,看戏一般的眼神扫向他们,着重停在了陈墨的脸上。
“太子,好好享受最后的好日子吧!”
说完,利落地转身走人。
他是一秒钟也不想看到戚相那张脸了!
一头雾水的戚相:“…………”
他哪儿不合格了?
“他虽然也姓傅,但和傅贵妃也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啊?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算了,管他呢。
反正这事也不重要。
着急刚刚太子接下了万国之宴任务的戚相转身,用长辈独有的慈爱目光注视着陈墨:“傅狻虽然狂妄,但能力不低,他都觉得难办,说明今年这些国家闹得确实挺激烈的。”
“不过,太子殿下总是待在无忧宫应该也闷坏了吧?去使领馆转转,散散心也不错。”
“若是实在想不出法子,臣手里有一把钥匙和一道令牌,软的硬的随时奉陪。”
知道父亲在说什么的戚安言倒吸一口冷气。
一把钥匙指的是国库,一道令牌指的是军队。
父亲的意思就是,听话的就给钱,不听话的就见血,软硬兼施,屡试不爽。
陈墨自然也听出来了,轻笑着点头,收下舅舅这恨不得把他护在怀里的关心:“戚相宽心,不过就是让所有人认可一个宴会的座次罢了,这个我还是有办法的。”
“哦?不知殿下有何高见?臣等洗耳恭听!”刚刚还在心疼自己俸禄的翟翊天立刻倾身凑过来,两眼放光地注视着陈墨。
幸好他刚刚没走!
这种亲耳聆听大贤教导的机会可不多见!
“有何办法?”
除了贿赂和威胁,难道还有其他更适合的处理方式?
颜老尚书等人也表示好奇。
于是,几位日理万机的大盛中心人物一点也不着急回去,在宫中缓步而行。
走在最前面,陈墨慢条斯理地陈述着他的观点:“大盛周围小国林立,数不胜数,难得参加一次万国之宴,自然是想趁此机会打响本国名号。”
“想来,他们大部分人应该是这么想的吧——即使是传出打架斗殴的名声,也比默默无闻要好得多。”
没错,是这样的!
在刑部处理了好多起类似案件的戚安言和翟翊天立刻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
有好几次,明明最开始的导/火/索不是什么大事,结果双方硬是从两个人打架,变成两队人互殴,最后发展成两拨人的集体群架。
引得使领馆周围好多人围观。
被抓后还一脸得意洋洋。
戚安言一开始还以为这些人是脑子被打傻了呢。
没想到。
小丑竟然是他自己?!
这些使臣可一点都不傻,打架过后,那些使臣带来的商队的商品销售一空,赚的钱足足抵得上他们国家好几年的总量。
听着戚安言的吐槽,陈墨掩嘴而笑。
这方法有些耳熟啊!
现代也有几句名言,比如“黑红也是红”,“不怕被骂,只怕连骂的人都没有”之类的。
大盛身为如今的世界中心,不仅人口众多,百姓还都富得流油,没有哪个国家不想和大盛发展贸易的。
而万国之宴,就是一个非常好的宣传机会!
坐得越前面,离大盛皇帝就越近,就越有机会留下印象,坐得远了,可能连名字都不会被记住。
人,一旦有了欲望,就有了弱点。
他们的欲望都这么明显了,解决方案不是显而易见吗?
陈墨眸色浅淡,极其从容地揽着袖子提起衣摆,一步步跨上宫廷长廊的台阶。
“他们想从大盛子民的身上获得财富,那自然就该好好展现一下他们对大盛子民的友善程度,不是吗?”
“至于什么叫友善,我想几位大人应该比我清楚吧?”
什么叫友善?
那当然是给钱、给人、外加老实听话啊!
戚相几个听懂了的官场老油条,眸光逐渐凝实。
殿下的意思难道是……
“像傅尚书那样,用军队实力、财富积累、人口数量来衡量那些国家的国力,然后排座次,也不是不行。”
“只是,这样不仅永远排不完,还容易引起各国对大盛的不满情绪。”
“这明明应该是他们使臣之间的问题,为什么要由大盛来犯愁?”
“万国之宴说是为了促进万国之间的情谊,其实就是当初大盛为了观察这些外邦对大盛的态度、防止他们合纵连横而设立的,那按照对大盛的友善程度分座次,有什么不对吗?”
陈墨回头看向众人,笑容温和如初。
戚相等人疯狂摇头。
不!
没有什么不对的!
殿下您说地太对了!
您不用那么谦虚,傅狻在您面前就是个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