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陈墨爽快地同意了,戴局的脸上也露出一点点笑容。
开了个小玩笑。
“那您这边,应该也不需要我们请律师帮您争取权益了吧?”
总觉得,以孟教授的身份,给他请律师,就是在侮辱他。
陈墨笑着摇头:“不用。”
“那走吧。”
看着陈墨被带走,站原地的孟淼面色满含担忧,抱紧了怀里的书,总觉得缺乏安全感。
“贺队,孟教授不会有事吧?”
外面的风吹动贺泷的额发,露出眉心的纹路加深,他注视着警车缓缓启动,直到开走,他都没有移开视线:“我也不知道……”
看到这边情况的老陆也凑过来,他安慰地拍了拍贺泷的肩膀。
“这一次是大案,影响太恶劣了,又有各方施压,上头也不敢放过任何一种可能!不过,你们也别太担心,孟教授的人品咱们都知道,肯定不是他!再说了,有戴局看着,在那边的待遇肯定不会太差。”
“希望吧……”贺泷的叹气卡在喉咙口。
“走吧!回去搜证!”
收敛好情绪,贺泷转过身,一手一个,拍了拍孟淼和老陆的肩膀。
“早点找到凶手,才能早点还孟教授一个清白!”
“好!”
孟淼咬了咬下唇,坚定了神情。
她最后回头看了眼车水马龙的平坦大道,载着陈墨的警车早就开走了。
只剩风儿吹过树叶时的沙沙声。
……
警车上。
吴担在前排开车,戴局和陈墨坐在后排。
虽然有嫌疑,但现在证据不足,再加上陈墨刚从医院里出来,所以戴局并没有给孟教授带手铐。
看到戴局拿着手铐有些犹豫,陈墨倒是不介意,伸出双手。
“需要给我带上吗?”
戴局摇了摇头:“算了,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哪还需要这个!”
“公事公办。”
戴局把手铐放回了暗屉里,瞟了一眼他的手腕:“你这针眼都还在呢,我要是给您铐上,肯定要被人指责虐待嫌疑人,现在这社会可是很讲究人权的!”
见他态度坚决,陈墨也没强求,收回手,笑了笑。
“怎么会?我既然有嫌疑,自然要配合调查。至于虐待什么的……有那么多戴局培养的警局精英在,很快就能查到真凶,不会冤枉我的。”
戴局顿时爽朗地笑了:“哈哈哈哈哈!不愧是当年舌战过全国检察官的金牌律师,那就借您吉言了!”
快秃成地中海的戴局长是真的很想尽快结案。
但是……
这次的案子真的不是说结案就能结案的。
“孟教授,这一次,您真的有麻烦了!”
戴局声音放低,似是在小声提醒什么。
陈墨脸上的笑容不变:“哦?”
戴局神色幽深:“这次死的是赖氏财团大老板的私生子,不知道那老板发什么疯,疯狂向总局施压,要求我们把那天所有和赖振通接触过的人都抓起来,刑讯逼供。”
这当然是不合法的。
但对方有钱啊,一个劲施压,戴局长也很头疼。
“赖总作为一个父亲,对自己的儿子倒是不错。”陈墨顾左右而言他。
前排开车的吴担也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方向盘一打,转弯,向下一个路段驶去。
“有一个比婚生子年龄还大的私生子,想想都知道有问题。不过,他还算干净,我们暂时不想浪费警力查他罢了。”戴局也是老八卦人了,讲起富豪的私生子这个话题来,完全不觉得三观颠覆。
“说起来,孟教授之前真的没见过赖振通吗?”
陈墨瞥了眼提问的戴局。
他能说,其实他是昨晚才刚穿过来吗?
“之前没有见过,昨晚火场里是第一次见。我一直以为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直到我开水龙头灭火的时候,他的脸突然在镜子里。”
陈墨语气淡淡,开车的吴担倒是眉梢一跳,按着方向盘的手一紧。
他有点点怕鬼。
“是吗?”戴局不置可否。
“那第二位死者,您也没见过?”
陈墨很坦诚地回道:“没有。”
他清清白白。
车内安静了一段时间。
戴局又问:“我听说您最近回家修养了?是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陈墨可不相信戴局真的不知道,国家机构想查一个人还不容易吗?
既然怀疑他了,他们肯定早就把他查了个底朝天。
但陈墨也不在意,反正做这件事的肯定不是他:“有学生举报。不过,巧合的是,在赖焱的小说里,我如今的情况非常符合凶手特质。”
“罪犯有特殊癖好?喜欢模仿小说情节?”收到贺泷报告的戴局也想到了这一点。
“或许。对了,你们见过那个举报我的女学生了吗?”
“您没见过吗?”戴局感到意外。
陈墨失笑:“我见她做什么?和我见面只会让她难受,无论真假。”
如果是真的,和伤害自己的人渣再次见面,岂不是加深了心理阴影?
如果是假的,那她举报错人了,估计会愧疚得睡不着,说不定还会被孟教授的偏激崇拜者嘲讽。
不管怎么看,还是不见更好。
一直绷着气氛的戴局终于忍不住,眉眼柔和下来,感叹道:“您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为他人着想。就是可惜,那个举报您的女学生没有一颗像您一样,为他人着想的心!”
戴局想起之前见面时,那个女学生太妹般的打扮,阴厉的眼神,满嘴不着边际的诅咒,再看着眼前人温和宽容的态度,他就没法不发自内心地尊敬孟教授。
这才是师者啊!
开车的吴担嘴角一撇,他并不这么认为。
听到戴局的夸赞,陈墨笑笑,声音极其平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可能温柔不是她想要的,这并不是什么值得谴责的事情。”
戴局也很有感触,叹气道:“是啊,现在这个社会,柔弱的女性确实不太好生存,他们会武装自己也情有可原。但不能一口吃个胖子,总得一步步来吧?而且,对比以前,现在的男女平权已经称得上翻天覆地了。”
陈墨笑而不语。
“叮铃铃——”
突然,戴局的手机响了,是十分原始的铃声。
“是我,你说……什么?!”
接起电话,才刚说了两句,戴局就瞳孔一缩,瞬间坐直脊背,面容肃杀。
陈墨和吴担的眼神都不由看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
“我知道了!我马上赶回去!”
戴局挂了电话,眼神凝重,对吴担说:“快!加速赶回警局!有人在警局门口打伤警员跑了!”
什、什么?!
吴担满脸震惊地回道:“是!”
知道轻重缓急的他,猛地一踩脚下油门。
“轰——”
平稳行驶在马路上的警车瞬间加速向前冲去。
“滋滋滋——!”
警车尚未停稳,焦急的戴局就打开车门,当即出声问在大门外接应他的属下。
“是谁跑了?!抓住没?!”
“戴局,是一个男扮女装的骗子!警车停在警局门口的时候,他突然打伤了护送人员,跑了!”警员拿着手里的假发和□□回道。
之所以知道是男扮女装,也是因为打斗间,有人拽下了对方的伪装道具。
刚下车的陈墨眸光一闪。
“是被贺泷送来的那个中年妇女吗?”
“是他!”
戴局疑惑地回头:“孟教授,您怎么知道?”
陈墨知道他们时间紧迫,长话短说:“他就是因为在贺泷面前碰瓷我,所以才被送来的。”
戴局也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等下!贺泷今天是穿了警服的,对吧?”
一个骗子,敢在警察面前那么嚣张?
“穿了。”
吴担在旁边补充道:“不过,因为赖焱拄拐走不快的原因,我们当时距离拉得有点远,看起来不像一伙儿的。”
贺泷和孟淼走在最前面,陈墨和赖焱在中间慢慢挪动,吴担一个人掉在最后。
三组松散得仿佛完全不认识。
如果说他是为了寻求刺激,想刻意在警察面前显摆自己的骗术,也说的过去。
毕竟,他都女装了……
吴担的心里,已经把这人划到了“变态”的范围里。
“不……不是意外!”
“她是故意来找你们的!”
戴局眼中精光一闪,这个微胖的男人可是凭着功勋,一步步爬上来的。
“黄志华的笔录我看了,他们的背后肯定有一个犯罪集团,就算不是集团,也肯定有一个中心!”
“那个人在远程指挥他的爪牙!”
戴局长继续道:“这个骗子就是他派来试探我们的。”
“而今天搜出的第二具尸体,如果不是他们的人,那就是被他们骗来执行具体行动的受害者!”
吴担听得很懵:派来试探……试探什么?
他感觉这个说法很牵强。
因为这些都是依靠戴局长的经验推理出来的,缺乏佐证的证据。
“很好!”
戴局长嘴角挂上一抹冷厉的嘲讽:“看来是京城这几年□□逸了,居然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真是胆大包天!”
戴局长看向陈墨。
“既然他们会刻意来碰瓷您,说明您也是他们的目标之一,孟教授,合作吗?”
陈墨看着这个嘴上说着犯人胆子大,其实自己胆子更大的戴局长,唇角笑容渐深。
“有何不可?”
看着陈墨走进警局的修长背影,站在戴局长身边的吴担表情很是纠结。
“戴局,您就那么信任孟教授?说不定他也是犯罪集团其中的一员。”
那他们岂不是在引狼入室?
戴局瞥了他一眼,自信地笑了:“我虽然怀疑过孟教授有可能在一怒之下杀了赖振通,但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会投身黑暗。”
“吴担,你还是太年轻了,你不懂,有的人,生来就一身正气。”
“那样的人,即使身处黑暗,也是最耀眼的光芒。”
回忆起从前,戴局的眼底泛起点点波澜,声音轻轻颤抖:“你没见过当年法庭上的孟教授,那可是所有法律人心中的白月光啊!”
当然,孟教授本人可能不知道,他只会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他应该做的。
但有时候就是那么奇妙。
他以为他只是点燃了一根蜡烛,而实际上,他照亮了整片天空。
吴担:“???”
他确实不懂。
孟教授除了长得帅,还有其他值得夸赞的点吗?
戴局懒得解释,挥了挥手:“你以后会有机见识到的,现在,马上通知贺泷那边做好准备!”
“是!”吴担立即脚一并,敬了个礼,执行任务去了。
有人看到从警车下来的陈墨。
不用半小时。
孟教授因有杀人嫌疑而被捕的消息瞬间就如同燎原之火一般传了出去。
顿时引来一片哗然!
明明时间已经下午了,但这一条依旧在非常短的时间内上了热搜。
今日头条:孟教授因杀人被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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