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小娃,讲道理也听不进去,还是只能诱导着她从流食开始吃起,慢慢再调整饮食。
李大人意思是想让黎湘每日给小蕴儿特制些好吃又有营养流食,这不难,熬粥煮汤煮羹花样多很。而且,他给价钱也很美丽,一月十五银贝。小娃娃一天才吃多少,左右都是做饭给客人,这活儿她自然接了。
说远一点,还能和当官打好关系。
“表妹,刚刚那个真是李大人吗?”
关翠儿只在门口看到一点侧脸,好奇很。
“应该是,阿布那记性你还不知道。”
黎湘记起上回去玄女庙听伍乘风和柴镖头说起,堵路正是李知州家夫人,那应该错不了。
诶,也不知道伍乘风他们这会儿是在哪里,有没有客栈住。这么冷天,要是露宿,那可太难受了。
此时伍乘风一行,还真如她所猜想那般露宿在野外。
几十个镖师围绕着他们要押货物各自分成了十几个小团体,生起了火堆轮流守夜。他们走南闯北惯了,随手薅些干草往地上一堆就能当凳子当床。反正火堆有人守着,冷倒是不会太冷,就是吃实在难受。
伍乘风和大刘也升起了火,两个人走了大半日都没吃东西,饿得肚子咕咕直叫。正准备木架烤馒头呢,就看到柴镖头过来了。
柴镖头他是有马车可以在马车上休息,不过偶尔也会出来巡视一圈。到底是心疼徒弟,想着荒山野岭也没什么吃就把自己带卤肉分了点出来给两人。
“谢谢师父!”
伍乘风开开心心接了。
“师父,我这有馒头和肉酱,你要不要吃点儿?”
“不用了,我车里有吃。”
馒头又冷又硬,肉酱又咸又粘,柴镖头很是嫌弃回了马车上。虽然他自己也备了馒头,不过现下还有卤肉没吃完呢,先容他潇洒几日。
“大刘,火小一点儿,等下馒头都烤焦了。”
“知道啦。”
大刘将柴火挪得离馒头远了一些,看着那包了卤肉叶子包直咽口水。之前在城里时时都能看到镖局里头人吃,偶尔也能蹭上两块,那味道至今难忘。他有钱,但不舍得买,那些钱都要拿回去给媳妇养家。
“柴镖头对你真好,看来我今日也能跟着沾沾光了。”
“你哪次见我吃过独食,真是。”
伍乘风没好气登了他一眼,跑到师父车里把自己带辣肉酱抱了一罐出来。他记着黎湘话,这是要放在火边烤烤才能吃。所以一直估摸着里头油都化开烧热了才打开。
一开盖子,那香辣味道便传了出来。
“好香啊!”
大刘瞬间来了精神,卤肉都不盯了。
“这就是你那小情人给你做酱?”
“欸!说话注意着点儿啊,再乱说等下不给你吃。”
姑娘家名誉也是能随便拿出来打趣么。
瞧着他不像是开玩笑样子,大刘立刻闭上了嘴,乖乖蹲到一旁去烧火。很快放在架子上馒头外面都有些焦黄了,一股柴火香夹杂着麦香还挺好闻。
伍乘风掰开了一个馒头,拿勺子舀了两勺辣肉酱夹进去。大刘还以为是给他,眼巴巴接过去正要咬。
“这个拿去给我师父。”
“……”
大刘悻悻拿着馒头去给了柴镖头。好在回来时候伍乘风又给了他一个。里头夹辣肉酱虽然没有柴镖头那个多,但他已经很满足了。
这样冷夜里,吃一口暖烘烘馒头包裹着香气浓郁肉酱,辣呼呼还能暖身,简直不要太舒服。
不过他只有一个,吃完还饿就得吃自己带粟米饼。那辣肉酱有油又有肉,他脸皮再厚也是不好意思去讨。
伍乘风吃了两个馒头又喝了点热水,肚子饱很,这才收拾罐子准备放回到马车上去。结果正好瞧见师父在眯着眼在很享受吃那个馒头。
啧,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
伍乘风退后了点,咳了两声才抱着罐子过去,瞧见师父正‘困得不行’模样只觉得好笑很,放下罐子便赶紧出来了。
一回自己那块地方就有好几个镖师过来问他刚刚那阵香味儿是什么。
“方才我闻着还有些辣感觉,乘风你是不是带辣椒酱了?”
伍乘风都不敢点头,一点头这些家伙保证蜂拥而上把辣椒酱给瓜分了。他只说了是肉酱,长辈送。
一说肉酱,其他人倒是不好再问了。毕竟问了也没用,人家长辈送肉酱你好意思去白吃吗?
第一天他们忍了。
第二天,也忍了。
第三天……
“到底是什么肉酱那么香啊……他这一天两顿吃,我馒头都不香了。”
“我也好谗啊,他离我最近了,那肉酱和咱们平时买都不一样,不是暗沉沉,是那种油亮亮红色,一看就特别好吃。”
几个人摸摸肚子,终于在晚上吃饭时候摸了过去,缠着伍乘风要买。
“我这一共就三罐卖给你们了我吃什么?”
再说了,那都是湘丫头一番心意。尽管是关婶让她做,那也是过了她手,伍乘风才舍不得拿出来卖呢。
不过到底都是镖局人,他还是给他们馒头一人加了勺肉酱。结果几个人一尝更坚定要买了。
“那要不然卖我们一罐,你留两罐吃?”
那几个人一副买不到肉酱就不肯走架势,伍乘风一阵头疼。他给大刘使了个眼色,让他去糊弄,然后大刘凑过去在他们耳边说了一句话。
“那是人家心上人给他做吃食。”
“哦~~我懂我懂,我们懂了!”
几个人识趣回到了自己位置,开始八卦起了伍乘风究竟是和谁好上了。之后一路倒是再没有问他要过肉酱事。
三罐子辣肉酱,伍乘风自己吃,加上每天给师父,还有大刘时不时蹭一点,路才走一半,就已经全都吃完了。
如今已经是进了裕州境内,一路都开始有了积雪,也是他们运气好,没有遇上正下雪时候儿,不然一路顶着风雪赶路那才叫难受。
“明日就能到灵南镇,今晚咱们就在这附近住上一晚,等到了镇上我包个客栈让你们好好歇歇。”
领头雇主是裕州人,准备充足裹了一身狐皮大氅,除了脸有些冻红了,其他还好。他这话倒是叫镖师们心里舒服多了,立刻忙活着找适合过夜地方。
这冰天雪地再怎么生活镖师们这还是要受冻一些,尽管身体底子很好,但南方棉衣是真不扛北方冻,穿几件都还是冷。
也就柴镖头师徒两和大刘仿佛个没事儿人一样,行动间一点儿不见僵硬,还精神很。
等队伍安顿下来后,此行雇主找上了柴镖头。
“不知于老板找我来所为何事?”
于老板盯着他胸口,好一会儿才说道:“不知柴镖头能不能将衣裳脱了让我瞧瞧?”
此话一出,守在外头伍乘风和车夫惊下巴都要掉了。
这是什么虎狼之言。
柴镖头也疑惑了那么一瞬,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于老板真正要看是什么东西。他拉开车帘,招了小徒弟过去。
“把你那准备成衣拿一件过来让于老板瞧瞧。”
伍乘风秒懂,立刻跑回师父马车上将自己备羽绒背襟取了一件出来拿给师父。真不知那于老板是怎么看出他们身上衣裳有古怪。
“于老板,你瞧,我这里头穿就是这个。”
“这是……”
像棉衣又不像。
于老板接到手上只觉得轻飘飘没什么重量,冷冰冰手裹在那衣裳里竟然很快感受到了暖意。
此物!
“于老板,可看出了什么?”
“没有。”
于老板直接脱下了身上外衣,将手上那件背襟穿在身上。几乎是一穿上身,他就感受到了比大氅还要温暖感觉。除了手臂还凉沁沁,背上胸前暖和不得了,仿佛穿了两件狐皮衣裳,可重量却要轻得太多。
穿上竟是不想脱下来了。
“柴镖头,若是我所料不错话,这衣裳里头塞应该不是棉花吧。”
“自然,棉花保暖效果绝对没有它好。”
于老板眼睛亮惊人。
“不知道这里头填是何东西?柴镖头可能明示?我身上这件能否卖予在下?”
“这个啊,是我那徒弟折腾出来,卖不卖得问他意思。”
柴镖头撩开车帘,把于老板意思说了。伍乘风犹豫了下,仿佛很难割爱。
“于老板,这是我准备拿到城里去卖一件样品,来时候也没准备多,您要买走了,我卖羽绒时候都没东西展示了。”
“嗯?羽绒?”
这个新鲜词语瞬间被于老板给抓住了。
“就是塞在这里头东西呀,它可比棉花保暖很,想必于老板您也感受到了,这东西不光保暖,它还轻。您说像这样天气那些个夫人小姐谁愿意穿得那么臃肿,我这羽绒必定好卖很。”
于老板点点头,他何尝不知道呢。就自家娘子,年年冬天都要抱怨天冷穿跟个熊一样,丑很。
若是自己将这羽绒拿去制衣……
“小兄弟,不如你直接将羽绒卖给我如何?”
伍乘风好似心动了下,但马上又拒绝了。
“于老板,这都快到地方了,我半路卖给您算怎么回事,何必多此一举呢。”
“不不不,我觉得很有必要。你们将我送到后肯定要赶在大雪之前离开吧?若是在城中逗留,年前怕是就回不去了。将羽绒卖给我你也好早日拿钱回去不是?”
柴镖头原本还是在看戏,结果听了这话反应过来。
是啊,他们得回去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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