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聚会,纪度舟是带她提前离场的,不知是酒多喝了几杯,还是暖气吹得他皮肤在灯光照映下略浮现许些血丝,他身形依然笔挺,单单站在原地,臂弯处还轻搭着黑色大衣。
今晚沾了酒不能开车,便吩咐了司机过来。
在会所楼下休息厅等候时,简晴也踩着高跟鞋飘然地走了过来,她笑容无懈可击:“你们要回去了吗?我司机路上堵车,不知道方不方便搭车一程。”
善歌阑没说话,安静地垂着眼睫。
她听见站在身旁的纪度舟回绝了,语调极淡说:“你让屿墨来接。”
“他啊,怕是一心挂在你妹妹身上,没空搭理我这个表姐了。”简晴也调笑了两句,见纪度舟没有松口的意思,于是看了下手机,又抬起头说:“还好,我司机说他快到了。”
善歌阑发现简晴也真的很能自圆其说,倘若纪度舟保持绅士气度顺路送她的话,这司机怕是永远都不会到。
女人的心思藏的再深,都会在不经意间露出破绽的。
善歌阑预感到什么,话极少,连同纪度舟上车后,都是安安静静的。
一路上,车内气氛变得几分奇怪。
善歌阑侧头,细翘的眼睫看向车外的马路街道,偶尔时,旁边纪度舟会问她几句话。
喝了点酒会不会晕车?
累了?
善歌阑都是轻轻应了声,便佯装很困倦的模样靠在椅背上,她是在装睡觉,来下意识地避免和纪度舟频繁的交流,而车开到一半的时候,被停在了马路边。
她睁开眼,反应过来时已经看到纪度舟推开车门下去了。
冷风刮进来的一瞬间,又被车门紧紧的合上。
善歌阑乌黑的眼睛露着困惑,还是司机老张跟她笑着说:“度总是下去买药了。”
“买药?”
“是啊,抗过敏的,不然度总这皮肤要遭罪。”
……
经过司机几句话的提醒,善歌阑才想起纪度舟不能长时间吹暖气,所以他经常在聚会进行一半的时候就会提前离席,或者是喜欢在露天阳台跟友人聊天。
她被简晴也那三言两语弄得心乱了,路上也平复不下去。
所以没有注意到纪度舟的异常情况,等他从便利店回来时,一身黑色大衣携带着寒冷之气,手上提着购物袋,坐回她身边后,袋子里的零食是给她的。
善歌阑低头,看着膝盖上的零食,一些儿童品牌。
“给我瓶水。”
纪度舟的嗓音如常般,他就坐着不动,伸手过来拿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善歌阑从零食里翻了瓶矿泉水给他,犹豫了下,问出声:“你还好么?”
纪度舟吃药喝水的动作很自然,见她终于跟自己说话,隽秀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很好。”
很好就好,有什么好笑的。
善歌阑转头重新看向窗外,这次直到下车了才说话,就一句我到家了,然后抱着这袋零食回公寓。
车子没有立刻离开,还停驶在深夜下。
司机老张看得热闹:“度总啊,你是不是惹到善小姐了?”
纪度舟也在想这个问题,长指无规律地敲着膝盖,缓了半响,他隐约是猜到什么,而司机老张又说:“女孩子嘛,都是很容易没安全感的。”
在关系未挑明之前,纪度舟就已经暗示性地,想让善歌阑知道他是她的。
比如他已经经常的在朋友圈里,透露出了善歌阑的存在,也没有避嫌地几次三番邀请善歌阑到公司,情侣之间该做的约会,吃饭看电影一样都没有落下。
而善歌阑是他所见过,只能沉住气的女孩。
她能安安静静地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任谁也打乱不了节奏感,倘若他失踪了几天的话,善歌阑也没有想过去联系,或者是发条短信来问问。
接下来连续好一段时间都是这样,不知不觉两人上次见面时,已经是半周前了。
纪度舟要去国外参加一场玉器拍卖会,他的行程,都在朋友圈透露给了善歌阑,每日三餐做些什么,都会按时发到朋友圈里。
善歌阑从未点赞留言,让纪度舟会有片刻的怀疑她有没有看见。
事实上,善歌阑看见纪度舟的朋友圈了。
他出席一场拍卖会,穿着正式严谨的商务风西装,却不显得刻板,气定神闲地坐在中间排,半暗的灯影照映着他的五官轮廓,唇角勾起的弧度称得上精致二字。
与平日那副悠闲温润的模样,还是有些相差。
善歌阑看到这张照片,心里想的是,谁给他拍的?
从照片的角度看,应该是坐在前方的人拍的,离得很极近。
她寻思片刻,指尖要落不落的,没有点赞下去。
过了一会,善歌阑看到纪度舟的同行秘书戴可,也发了现场照。
是六宫格,在最后一张还有个和简晴也的贴脸自拍。
【跟着晴也姐,总能免费蹭到老板的大餐。】
善歌阑慢慢放下手机,眼底的情绪弥漫开来。
现在国外这个时间段,纪度舟和简晴也是在一起吗?
她没发消息问,戴可的朋友圈就已经很明白的透露出来了。
所以善歌阑被迫在朋友圈连续看了三天的热闹,前脚纪度舟发了在某个地方的定位,不到一个小时之内,简晴也和戴可的朋友圈也会在这个地方打开。
无形中,给她某种错觉,纪度舟和简晴也是在国外度假。
……
周一到周六这几天,善歌阑都连续在上班,没调休过。
下午临近五点的时候,她穿着白大褂,低头安静地坐在办公桌前整理药材档案,搁在旁边的手机这时响了起来。
“喂,哪位?”
电话那边,纪度舟顿了下,似乎是没想到才多久未见,善歌阑就把他整个人都忘记了。
连哪位,都问的出口。
“是我。”
他嗓音尽可能地平稳,说:“我回北城了,你下班了么?”
善歌阑手指无声地握紧手机:“没有下班,有点忙。”
“好,那我等你下班。”
简单的两句对话,纪度舟那边为了不打扰她工作般,适时地挂断。
善歌阑低垂着眼,安静地看了许久手机这几秒的通话。
她继续整理药材档案,等到五点半,办公室同事们都陆陆续续收拾东西下班了,她依旧坐着不动,又过去十分钟,手机响了起来。
接听,依旧是纪度舟的嗓音低淡传来:“下班了吗?”
“没有,要加会班。”善歌阑纤白的手指压着档案,表情很平静。
纪度舟是想约她吃饭,见状便改口说:“可以来探班吗?”
善歌阑下意识看向窗外的树,声音轻启拒绝了他来献殷勤:“我有点忙,你来的话,不方便招待的。”
纪度舟似乎格外包容她,低声说了句好。
随后,他就把电话挂了。
善歌阑也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怎么形容当下的心情。
她隐隐约约感觉到某种不适感,这些天都尽量去忽略,但是纪度舟出现的时候,又做不到了。
独自在办公室待到了八点半,善歌阑晚饭都是随便吃了两块小饼干的,她收拾好东西,换下白大褂后才离开了医院。
一走出去,善歌阑就看见纪度舟站在路灯下,白衣长裤衬得他格外冷清出尘,极为有耐心地等着,她看到的那瞬间,想折回办公室已经迟了。
不远处,纪度舟叫住了她。
他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般,笑容温和地走过来:“我打包了份晚餐给你。”
“我吃过了。”善歌阑语气很淡,许是一段时间没见,看到他后生疏了不少。
她没接这份晚餐,手放在衣服口袋里。
纪度舟微垂眼眸,过了半响才说话:“我排了一个小时的队买的,你不尝尝?”
别的不说,他在对待女人方面是极为用心良苦。
善歌阑在很多时候都忍不住想,纪度舟是不是对每个女人都这样,他和简晴也是雇主关系吗?
最后,这份晚餐被她重新提着回到了医院办公室。
善歌阑为了避免和纪度舟相处,又去加了两个小时的班。
她想解除两人的雇主关系,是略微的明显了。
第二天的时候,善歌阑就主动把这段时间的钱,一笔一笔都转账给了纪度舟。
结清两人之间的账,她开始用冷处理去对待这个男人,打电话会接听,没聊几句就挂断,发短信来近乎是不回的,而纪度舟自从被她拒绝来医院后,就自觉地没有出现过。
善歌阑不太会经营人情世故,也知道一个道理。
倘若两个人长时间没有接触的话,不管之间有什么感情,都会随着时间慢慢淡掉。
而在这淡掉的过程中,简晴也主动地来医院找过一次她。
是挂号来的,想调养身体生孩子。
她自称是善歌阑的熟人,同事们都信以为真,自然是带到了面前来。
善歌阑给简晴也倒了杯温水,便坐下。
“歌阑,我想给纪度舟生个孩子。”
简晴也握着水杯,郑重其事般,将心中的想法说出。
善歌阑拿着笔的动作没停,眼眸平静地看她:“你的身体很健康。”
简晴也笑了笑,今天她来这里打扮的很随意,穿着白色毛衣和裙子,黑色微卷的头发也散了下来,带着淡妆,顿了许久,又问:“我有点宫寒,这样会影响受孕吗?”
善歌阑语气秉公办理的态度般,脸蛋的表情不变:“注意保暖,适当吃点中药及饮食的调理。”
“这样啊,那我怎么怀不上呢。”
简晴也颇为苦恼,抬眼几次看向她。
善歌阑停下笔,说:“这个你该去问纪度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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