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冬无雪,阳光从玻璃窗照映进来,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沈栀期怕冷体质,习惯将办公室的暖气调高,忙碌了一下午后,将办公室百叶窗拉下,空出喝茶的时间,走到办公桌前将抽屉里的手机拿了出来。
她有一个专门的私人号码手机,是用来联系纪商鹤的。
昨晚睡前,沈栀期给他发了条短信,至今未回,已经过去快二十四小时了。
沈栀期往上翻,一条条的看两人先前的对话。整整数百条对话内容,她都舍不得删掉,直到翻到了最后,白净的手指停留在上方。
她安静地看了许久,卷翘的眼睫低垂,视线落于屏幕上的20xx年7月19日时间上。
原来。
时间已经过去五年了。
下午五点十分,助理蒿思拿着文件进来跟她汇报工作。
“总监,上个月盛娱传媒的艺人向我们接了一款宝蓝石珠宝,至今未归还,之前催了两次,那边经纪人的意思是晋月明戴着喜欢,想借去多戴几天,你看,要答应吗?”
蒿思轻声请示,她是知道盛娱传媒的小老板纪棠,是总监的小姑子,先前都是看在这层关系上,才会把百万珠宝借出去。而约定好的归还日期,如今对方迟迟没有动静,她一时有点拿捏不住该怎么做。
“晋月明?”
沈栀期对这号人物没什么印象,双唇轻启。
蒿思说道:“是纪棠新捧的小花旦。”
“让她还,否则以后HS的珠宝不再向她外借。”
沈栀期语气极轻,却带着秉公办理的意味,她没有念及什么情分,这倒让蒿思忍不住打量了几眼,即便已经被安排到总监身边快两年了,对她的家事还是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要说沈栀期跟纪家的关系,明面上是很和谐的。
无论是对纪商鹤的两个兄弟,还是妹妹,过年过节该出席的场合,都会以长嫂的身份出席,礼物也没少送,但是又少了点什么感觉。
比如,蒿思从未看到过沈栀期公开秀恩爱,公司里都知道她有个很可爱的儿子,也很少出现,几乎都是神隐的状态。
一般顾着事业的女强人,就不那么顾家庭了。
但是沈栀期不是这样的,她每天按时下班,旁人问起,便是去接儿子放学。
休息日,要么就是在游乐园里,动物园,各种培训机构里。
或者是在家里,总之都是在陪伴着儿子。
而她的丈夫,更是神隐到至今都没有被她助理看到过。
蒿思不知道之前沈栀期是不是这样的,这两年却是这样丧偶式般的生活。
时间到了。
沈栀期整理好办公桌,准备下班。
她提着包,一身淡蓝色的风衣裙衬得纤细的身姿有点清瘦,肤色过于的白,要用口红来让她的气色看起来更健康些,长发乌黑,披散在肩头上。
“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先走。”
“是,总监。”
蒿思送她出门,应了声。
外面的天色渐渐的暗下,沈栀期开车先去学校接孩子。
一到学校,她还没见到孩子,就先被请到了办公室去谈心。
和往常一样,班主任周惜拿下眼镜后,便跟她抹了眼泪。
是真的,被纪开霁小朋友气到哭了。
从班主任的话里,沈栀期了解到了具体的情况。
——“纪太太,我不知道平时在家纪开霁是不是这样的,他今天又打人了,这次学聪明,往同桌小朋友的屁股打,说肉厚,冬天穿着三条裤子不容易被看出来。”
——“我就问他,为什么要打同桌,是和他有什么误会吗?”
——“纪开霁说,没误会,看他穿三条裤子有点心烦”
——“纪太太,您听听吧,他还要全班小朋友穿几条裤子,都得跟他先汇报过,还说要是谁敢回家告诉家长,就洗好屁股等他来踢吧。”
……
沈栀期听完这些,坐在椅子上许久没说话。
班主任哭诉完,用纸巾擦了擦眼镜,又戴上,长长叹气感慨道:“这孩子,再不早点正确的教育他的三观,以后长大怕是个混世魔王。”
现在已经是个小混世魔王了,在沈栀期冷着脸,站在教室门口的时候。
纪开霁远远地看到亲妈来了,就赶紧地放开同桌小胖子的领口,又用眼神,杀气般地暗示全班的小朋友安静,小小年纪就自带气场说:“我妈来了,等会你们谁敢告状,就等着小爷收拾吧!”
小朋友们一个个都是缩着脑袋,屈服于纪开霁的淫威之下。
沈栀期的视线,很快就注意到了坐在最后一排的纪开霁身上,从座位就可以看出,他是有多招老师们的嫌弃了。偏偏这个小家伙还不自知,小靴子欢快地踩着地,跑了过来。
“妈妈!“
班主任在旁边,差点儿没控制住想翻白眼。
纪开霁会装乖,要没老师们告恶状的话,他精致得像是玉石雕刻成的小人儿,仿佛磕碰到哪里都能碎掉,从小纪家和沈家都把他当宝一样疼爱,谁知道性格会被养得都无法无天。
沈栀期很克制脾气,没有在外收拾他。
走之前,对班主任承若了一句:“我会好好教育孩子的。”
纪开霁还不知道自己的下场,他小手握住妈妈细长而莹润的指尖,蹦蹦跳跳的离开了学校,在路上,爬上车后座,将书包里的草莓小蛋糕拿了出来,献宝似的递给她,咧着小嘴笑:“妈妈,今天下午老师给每个小朋友都发了小蛋糕,给你吃。”
沈栀期看到这个草莓小蛋糕就更来气了,因为班主任半个小时前才跟她说完,纪开霁把同桌的小蛋糕抢去吃了,自己的留了下来,藏在书包里。
她因为有心脏病的缘故,这些年都很少上脾气,有激烈情绪时,还需要靠药物来控制。
所以当纪开霁看见她吃药时,就能预感到自己的下场。
一回到家,车子才停下来。
纪开霁就已经迈着小腿狂跑进屋了,他轻车熟路地跑到二楼主卧,钻到了床底下躲了起来。
“纪开霁,你出来,跟妈妈好好谈谈。”
沈栀期百般诱哄,小家伙都缩着屁股不愿意出来。
“我不!你是不是要打死我,这样好换新儿子?沈栀期!我是不会如你愿的!”
沈栀期能明显的感觉到,她的怒气被一点点的勾了起来:“你不跟我谈,是想跟爸爸谈吗?”
倘若说这个家,谁能镇压的住纪开霁,就属纪商鹤了。
许是血脉上的压制,纪开霁每次见到亲生父亲,都得乖乖夹子尾巴做人,听到把纪商鹤搬出来,瞬间就选择还是被亲妈打死吧。
他把屁股给移了出来,嚷嚷着童音说:“好啦,给你打给你打。”
沈栀期:“……”
“你为什么要欺负小朋友?”
纪开霁:“我小小年纪心理变态呗。”
沈栀期再次无言以对。
“再给你一次机会,还要胡说八道,真打你屁股了。”
“好吧。”纪开霁又说:“我同桌那小胖墩,整天哭唧唧他爸妈要离婚了,沈栀期,换你一上午一下午都在听,会不会心烦,烦死了都!”
“你不能好好跟人家说吗?”
“说什么?我还能把小胖墩抱到怀里拍拍?”纪开霁那语气儿,还有理了。
沈栀期忍不住地想扶额,最后说:“明天妈妈给你做个草莓蛋糕,你去给同桌小朋友赔礼道歉,如果原谅你的话,这事才算翻篇,我会让班主任监督你行为。”
纪开霁一听就从床底下钻出来了,乌黑的短发乱糟糟的,小脸蛋老不情愿。
沈栀期眼中没有笑意看着他:“今晚罚你写一篇真诚的道歉信,没写出来,不许睡觉。“
纪开霁还真没写过什么道歉信,他瞬间恹恹地趴在沈栀期腿上,闭着眼睛喊:“妈妈,那你让纪商鹤来打死我吧!”
沈栀期眼眸下掩,藏着一丝浮动的情绪。
她就算想叫纪商鹤来教育儿子,也要能找得到人。
——
一整个夜晚,沈栀期就做这几件事了。
亲自陪纪开霁写道歉信,给他做了一番思想工作后,再让他吃饱喝足,去洗澡。
折腾下来,等纪开霁躺在床上安静地睡去,已经是十点多了。
沈栀期独自坐在沙发处,裙摆和膝盖处都被水染湿,贴着肌肤不是很好受,但是她没什么力气去换衣服,脑袋朝后仰靠在手扶上,放空脑袋看着这偌大空旷的别墅。
时间无声无息地到了凌晨时分,沈栀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是被手机提示音给吵醒。
她睁开眼,伸手将手机拿过来。
发件人是叫诸恺,她一年前请的私家侦探。
——【沈小姐,您先生上个月的行程报告,我已经发邮件过来了,请查收。】
沈栀期起身,走去书房打开电脑。
她不是很急,动作很慢地点开了这份邮件,上面详细的记录了纪商鹤的每一次商务活动入住的酒店,几点开的房,几点离开的,都查得到。
没有任何女人身影,纪商鹤将自己活成了清心寡欲的行僧。
沈栀期花了十来分钟预览完邮件,又打开手机给诸恺发消息:“你蹲了他这么久,就没有找到其他线索吗?”
诸恺那边回过来:【沈小姐,您的先生没有出轨,我从事这个行业以来,就没有见到像您先生这么守身如玉的男人啊。】
沈栀期闭了闭眼,心想是改换个私家侦探了。
诸恺即将被面临替换却不自知,又发了消息:【沈小姐,拿了您这么多酬劳,我也跟您说句真心话,如果想离婚,不如从自己身上找突破,您先生,我突破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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