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铠甲森寒,刀柄生亮。
将军府门口的虎贲军铮铮而立,守卫两旁,过往的行人皆为气势所慑。
“哒哒哒……”一辆华丽的双马香车缓缓驶来,慢慢停在将军府正门口。
一只檀木藤形拐杖从车内伸了出来,敲了两下。车夫忙端了车凳过来放在下面,对着里面小声道“老太爷”
老太爷顺着车夫的手踩着凳子‘仪态万千’的下了马车。抬头看了眼‘振威将军府’的牌匾,撸了撸八角胡子,喃喃道“不孝子”
秦元静静的站在花厅里,眼睛瞄了瞄上座喝茶的老太爷,额头冒出一滴冷汗。老爷子这是凑什么热闹?
“啪嗒”老太爷扔下手中的茶盏,吹了吹八角胡子,“让那个不孝子赶紧出来见我,都等这么久了,还不见人影。”
秦元小声道“刚刚已经让人禀报将军……”话音未落,便被男子微冷的声音打断“谁让你来京城的?”
老太爷听到秦凡的声音,便如战斗中的公鸡,汗毛倒竖。小眼睛瞪着慢慢走进门来的墨色身影。捏着嗓子骂道“不孝子!”
秦凡掀起墨色长袍的下摆,稳稳坐在老太爷的对面。淡定的拿起下人上的热茶抿了一口,才道“竟是不孝子,还来做什么?”
老太爷彻底被自家儿子的无所谓态度惹怒,“啪”的一声,一掌拍上桌子。
“你道我是想来看你这个臭小子?若不是北静王爷亲自去了洛阳谈你的婚事,谁理你?”
秦凡轻轻勾了下薄唇,“果真?”
老太爷小眼睛滴溜溜转了两下,这小子在老宅子里的那些暗桩按理都被自己给端了,不可能知道自己和北静王的谈话的。心里定了定,正声道“自然是真的,你那位自己聘下的林家姑娘无媒妁之言,做不得数。北静王家的那位落霞郡主貌若天仙,才华横溢,当为贤妻。”
秦凡放下茶盏,淡笑道“果真看上了”
“自然是看上了!”
秦凡:“明日便让人去下聘礼。”
“嗯?”老太爷闻言惊异不已的看着自家儿子,这小子何时这么听话了?
却只见秦凡淡定的起身,理了理衣摆,正声道“我娘去世多年,是该替你找个称心如意的了。”便淡然往外走去。
“你,你……”老太爷气的两眼发直,指着秦凡的背影半响,骂道“不孝子,不孝子!”
秦元忙扶着秦老太爷坐下,帮忙顺着气。
“我怎么就这么苦命啊,养了这么个不孝子”老太爷一边难受的哼唧,一边继续谴责。
小眼睛瞄了瞄门外方向,见无人影,眼里闪过失望之色。突然看到自家儿子的贴身小子路引往这边跑来,心里一乐。
“老太爷”路引面无表情道。
老太爷板着一张脸,怪声道“若是那小子让你来道歉的,就滚回去让他自己过来。”
果然……
“主子让属下来和秦总管说一声,明日替老太爷向落霞郡主下的聘礼务必要丰厚,莫要辱了洛阳秦氏的脸面。”路引淡然说完,不等老太爷反应,面无表情的又跑了出去。
“不孝子,不孝子……”老太爷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老太爷,快来人啊,老太爷晕了……”
风和日丽,泛舟南湖。一艘彩锦高挂的高船慢慢划过,给如镜的湖面留下一道道银光闪闪的波痕。两岸山花浪漫,与蓝天碧水相呼应。船中人见如斯美景,忍不住高声吟道“不寒不暖花时,妆点南湖似西子。”
一阵轻轻的掌声随即响起,只听温润的声音道“好诗!老太爷实令我辈中人叹服。”
秦老太爷撸了撸八角胡子,眯着一双小眼睛,“怡情之作而已,呵呵呵,王爷谬赞了。”
水溶温笑着走到栏杆旁,单手扶栏。“不知道老太爷这几天感觉如何?”
“极好,极好,比我们家那个臭小子强多了。”那个小子每次都对自己冷着一张脸,哪有这位王爷这样陪吃陪玩的。
“噔、噔、噔”象牙骨扇下意识的敲打了几下栏杆,似不经意间问道“如今边疆不平,不知道老爷子有何想法。”
“想法?”老太爷捻着花生米的手一顿,又接着捻起,送到嘴里。极享受的抿了一口美酒,笑道“这都是年轻人的事情,我们这些老头子搀和什么,自然是吃好喝好玩好了。”
水溶眼眸一闪,转过身来,行至老太爷对面坐下,正声道“老太爷,与义忠老千岁可是老交情了,如今不会……”
老太爷心里转了转,哀声道“王爷有所不知,如今当家的是犬子了,我这个老头子哪里还能说什么话?”
满脸委屈的又是一口美酒,接着道“前几日里为了小事差点气煞老头子了。”
水溶刚要说话,却听老太爷神秘道“不过,这几日在府上,倒是看出这小子有几分心思,未像外面传的那般和上面亲近。”
“哦,果真?”水溶闻言,不确定道。因为紧张,下意识的捏紧了扇柄。
老太爷撸了撸胡子,笑道“以老头子之见,当真。再说,以我与老千岁的情分,自然……”
下面的话不言而喻。
水溶自然不是十二分的相信,小声道“如今边关形式,只不知道秦将军是怎么想的?”
“那就要看最上面那位是和想法了,呵呵呵,当今圣上可是有名的孝子啊,”老太爷一脸莫测笑道。伸手抓了颗花生塞到嘴里,抿了一小口美酒,乐呵呵的哼着小曲。
水溶定定的看着秦老太爷,仔细品味最后那一番话,终于勾唇一笑,心中方定。
天朝十二年五月,东夷大军终于率先动兵,结束了两方对峙的局面。数千艘战船如箭一般驶向天朝的东边国界。来势汹涌,一时间沉寂多年的东疆终于成为硝烟弥漫的战场。
东疆除了有天险廉江,便再无屏障,若是东夷人上岸,除了短兵相接,再无阻挡敌人的利剑。
冯唐的镇东军虽然镇守南疆多年,可是安于享乐,未经实战,在加上东夷此次的战船体大速快,以至连连战败。
战败之音传入京城,朝廷上下震惊不已!东夷人的战船和战术多年以来都不及天朝,所以才会多年相安无事。他们是何时有了这般的战船?水上战术也这般高超!
朝堂之上,文武大臣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龙座之上威严的帝王。
皇帝的金龙纹路衣袖因为紧张而捏的微微发皱。
半响,方道“各位爱卿有何看法?”此次本以为东夷人翻不起浪来,倒是可以趁机把那个老头子拉下来,没想到东夷人来势汹汹,完全坏了此番计划!
朝中无人敢言。
丹凤眼瞄了瞄下方长身玉立的秦凡,心里不确定起来。此番若是有心腹之人去平定东疆,趁机除掉冯唐,夺取兵权,倒是极好的时机。可是王子腾掌握京都禁军军权,不能随意离开。秦凡……,此时皇帝最想知道的是这个一身黑色蟒袍,满脸淡然的年轻将军是如何想的。
可是,不能!虽然此时秦凡和自己是一路,可是还未成为真正的心腹!
皇帝眼中闪过疲惫,摆了摆手,旁边李德福受意,上前一步,高喊“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文武百官齐齐跪退。
“秦将军留步”年轻清朗的声音拦阻了秦凡的脚步。
秦凡嘴角轻笑,转过身子“冯骑尉。”
冯紫英一身青官服,漫步走了过来。脸上挂着莫测的笑容,“不知道将军对今日之事如何看待?”
“何事”
“难道将军不奇怪,为何皇上不让将军去东疆相助家父吗?”
秦凡淡然一笑“本将是虎贲军的将领,如何去的了镇东军。倒是冯骑尉乃是冯将军之爱子,冯将军如今形势可不大好,冯骑尉还是多关心尊长吧。”说完甩袖大踏步而走。
冯紫英脸色愤然,看来就如王爷所说,如今秦凡就算不是皇上的人,也绝不是老千岁的人!
白色的龙纹雕栏后,一个红衣太监偷偷往内宫跑去。
“恩,退下吧“御书房中,皇帝靠在御椅软靠上,疲惫的揉了揉额角,对着下方的红衣小太监道。
“诺”小太监接旨退下。
忠顺王忍不住道“如此说来,秦凡倒是没有和那帮人到一处了。”
皇帝半靠在椅背上,眯着丹凤眼,手下意识的转着白玉扳指。
“应该是了,此时也只能相信他了”
忠顺王皱了皱眉,“可是镇东军的兵权?”
“此时还不行?”
皇帝端正做起,睁开眼睛,定定道“此时不管他是否忠于朕,镇东军的军权都不宜让此人拿到手中。”顿了顿,坚定道“王弟,朕想让你去东疆!”
“我?”忠顺王惊的连敬语都忘了,肥肥的手指愣愣的指着自己。
皇帝点了点头。
“可是,臣弟并不懂得行军打仗”平时在皇帝身边出谋划策还行,去打仗,不敢想象!
皇帝摇了摇头,“朕不是让你去打仗,朕是让你去东疆和谈。”
“和谈?不打了?”
“如今的形式,只能如此,先稳定东夷那边,顺便除掉冯唐!”丹凤眼中闪过一丝狠绝。
暗夜之中的玄玉楼沉寂无比,两世的铁血生涯使得秦凡爱上了黑暗,只有这种颜色才最安全,最简单。
墨色的锦袍与黑暗融为一体,只有森寒的非离宝剑在主人的擦拭下发出与黑暗融合的幽光。
微风袭来,“主人”
“如何?”
“如主人所料,皇上派忠顺王和谈东疆。”
秦凡闻言冷笑,边擦拭着宝剑,边漫不经心道“如此正好,若我没有料错,此次忠顺王应该还有任务吧?”
此时朝廷不稳,权利分散,早就料到皇帝不会轻易让自己得到镇东军的军权,所以今日早朝便未发一语。只是,此次不仅要夺权,还要夺得名正言顺!
“是,皇帝密旨除掉冯唐!”
“如此甚好”秦凡轻笑道,叮的一声,宝剑入鞘。转过身子,对着秦隐道“通知秦羽,交代他的事情,务必要在七月之前完成。”
“是,主人。”
若是一切顺利,隆冬之前便可结束,届时就可以赶得及准备明年春天的婚事了。多年的筹谋布局,也是时候验收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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