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主位上的郭嘉见袁术站在大厅中表情略显尴尬,嘴角微微翘起,站起身对着袁术抱拳施礼道:“虎贲中郎将袁大人前来寒舍,嘉有失远迎,还望大人勿怪,大人请”说完也不上前,只是伸出细白的手指着座位。
“哪里哪里,是术冒昧打扰。”袁术也笑笑,施施然走到郭嘉所指的座位上坐下。
见袁术笑嘻嘻的跑到座位上坐下,郭嘉有点吃惊:他现在只是个白身,袁术作为一个中郎将,即便只是杂牌,按理说袁术前来拜访,郭嘉必须出门相迎,座位也是袁术坐主位,更别说等袁术进来后他还在座位上喝酒。这样的轻慢,也不见袁术有什么明显的不满,郭嘉心中警惕起来。
“这个袁术突然跑来我家,定是另有所求。如今我如此怠慢于他,他却完全没什么反应,要么他所求之事一定很大,要么这人一定很能忍。”郭嘉用余光瞟着袁术暗暗想到。
忽然郭嘉又勾起嘴角“呵呵,现在我就只有些许家财,并无声名,那么他来这里,难道是想通过我拉上郭家的关系听说这袁术与袁绍不合,好像郭图他们可是与袁绍相交甚密啊嗯,一定就是这样了,不然他也不会这样。”
感觉相同了关节,郭嘉笑眯眯的开口问:“不知中郎将此行前来所为何事”
“我常听闻,颖川阳翟多豪杰,其中以郭氏子弟为最。日前入得阳翟,于市井中得知有郭家子弟嘉少年才学渊博。我军中事务繁多,极需贤才相助,因此前来拜访,想请奉孝助我。”袁术想了想,对这种智商很高的人来说,说得越多便暴露越多,不如直接问他。
“找我入军真是奇怪,这袁术平白找我入军做什么难道是他的欲擒故纵之计,现在这一说只是为了好开场。”郭嘉转转眼珠,想想回道:“嘉多谢将军美意,只是嘉家中双亲尽去,如若随军,则必抛家弃口,诺大家世扔于内子一人之身,岂是男儿所为且嘉年少,思虑不周,学业也未学完,请将军见谅。”
“呵呵,现在看你怎么说,马上就要暴露了吧”郭嘉心底乐呵呵的想。
“哎不知奉孝家中情况,勾起奉孝伤心事,术多有得罪,请奉孝见谅。既然奉孝不便随军,那术就不强求了,真可惜”袁术一听郭嘉的话,就知道没戏了,满肚子的失望,叹了口气,对郭嘉道个歉,遗憾的说。
“呃这怎么难道他真是来找我的我再试一下。”郭嘉还不相信袁术就是来找他的,试探道:“不知中郎将大人有无其他事,如若嘉能办到,定当相助。”
想到现在入了颖川,自己的军事部署是否完善还未可知,现在郭嘉在这里,向他请教一下正好,袁术便道:“还真有一事须得奉孝之助。”
“哈哈,我就说嘛”郭嘉正为猜中袁术意图高兴,只听袁术又道:“我军入颖,军中多为战将,谋略缺失,现在想请奉孝帮忙看一看军略,是否有疏漏之处。”
“中郎将大人,这这不好吧,军略关系军国大事,就这么”郭嘉本来微笑着的脸沉了下去,满是挫败感。本以为袁术是用他当跳板去亲近郭家,哪知还真是来找他的。
“奉孝莫忧,此地就我二人,不会有泄密之险。”袁术说完开始讲述自己人制定的军略计划。郭嘉也收拾好心情,细细的听袁术讲。
一刻钟左右,袁术细致的讲解了整个作战计划,郭嘉也认真听完。
“不知其中可有疏漏”袁术喝了口黄酒,然后向沉思完的郭嘉问道。
“将军不因郭嘉年少无知,问以大事,郭嘉就勉力而为,暂且说说自己的少年之言吧将军的战略可行,只是太过死板。”郭嘉也喝了口酒,然后回答。
“哦愿闻其详”
看袁术摆出准备细听的姿势,郭嘉来了兴趣,道:“将军想要从阳翟开始从北向南剿灭黄巾军,无非就是想将四处散乱的小股黄巾驱赶到波才部所在地区,然后与左右中郎将一起对黄巾军形成包围之势,再一次性剿灭。但我认为,将军大可不必如此。”
看着袁术侧过头,仔细听的样子,郭嘉知道他不是假意问自己,便接着道:“其实将军可夺颖阳与襄城,入二城驻守,则整个颖川西部黄巾便被将军分割出去,颖川黄巾便分散了。再则,两城一下,便成犄角,可相互支援协助,不会有丢失的风险。最为关键的是,攻取二城时间很短,对波才威胁也最大,这就为两位中郎将减少了压力,以后战局变化之时,也可以随时变动,或撤退回阳翟,或进军颖阴、颖川南部,可自由选择,随时能转守为攻,转攻为守。”
“我怎么没想到呢颖川本就四野坚城,攻取两城确是可行的啊”袁术听完,一拍大腿,感叹道。
“那陈留国那边可有不妥”感叹完,想到自己还有一路军队在陈留国,袁术又问。
“将军在陈留国的布置很好,以嘉观之不必有什么变化。”郭嘉轻声说道。
“今日得奉孝相助,术不胜感激,且敬奉孝一杯”袁术听这就是全部,抬起碗喝完,对着郭嘉说。
“将军不必如此,郭嘉乃小儿之言,当不得真。”见到袁术这个大自己十多岁的人对自己一副感激的样子,郭嘉也有点不好意思,喝完了碗里的酒。
放下碗,郭嘉看着似是在想事情的袁术,开口说:“郭嘉有一事想询问中郎将大人,不知中郎将可否告知”
听郭嘉有事要问自己,袁术回过神,道:“是何事术尽力回答。”
“不知大人对黄巾未来怎么看”郭嘉捋捋脸边的发丝,盯着袁术说到。
“张角之亡,指日可待也如今张角声势依然浩大,但后继无力,只要再有一路遭受大损,则短时间内就能扑灭。只是这张角虽灭,但黄巾怕是一直灭不掉的啊”袁术想到黄巾会于今年就被扫灭,但真实的情况确是大汉到处都是黄巾军流窜,一直到几十年之后。
“那,不知将军对大汉的未来格局怎么看”郭嘉又问道。
“我勒个去,这怎么回答虽说郭嘉颇有远见,早年便见到大汉式微,但我现在可是汉臣啊,要是说几年之后诸侯争霸,那不是犯上作乱”想到这个问题不好回答,袁术思考了好一会儿。旁边,郭嘉也饶有兴趣地一直等待着袁术,似乎很想知道袁术的回答。
“大汉近几年定会陷入党争之苦。如今朝堂之上,由于黄巾之乱,十常侍势力削弱,以大将军何进为首的党人崛起,形成二派互相争斗。熟知外戚势力过强危害的皇上一定不会放弃十常侍,那最后的结果必然是二派分庭抗礼。带来的结果便是大汉吏治越下,想要中兴,必须得有贤君在位,铮臣上堂。”想好回答的袁术淡淡的说完,便不做声了。
“是这样吗”一边郭嘉看着袁术似乎说完,一副失望的表情。
“还有一种最可怕的情况”袁术抬起头,看着屋顶低声说道。
“噢是什么”郭嘉突然又来了兴趣,兴致勃勃的看着仰面看着屋顶的袁术。
“天子荒淫,不知节制,长久以往身体必出问题。如若如若天子在几年内驾崩,那大汉危矣皇子年弱,内有佞侍,外有强戚,两派定会斗个你死我活,任何一派掌权,大汉都会陷入他们控制,最可怕的是万一有人召边地将领入京,那那若所召将领乃忠义之臣,则无事,若有二心,天下易”说道这,袁术便没在说下去。
忽然想到自己说得太多,端起重新满上的碗,袁术一大口喝完,转过头看向郭嘉道:“今日多有打扰,我这便告辞了。”说完,起身向门外走去。
走到门边,袁术停住脚步道:“奉孝该改改自己的性情了”说完疾步离开。
“呵呵,这袁术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啊我就这么个人,该怎么改性情啊”郭嘉双眼迷离的看着眼前酒碗中的倒影,喃喃的说了声,看着袁术远去的身影,脸上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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