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亥又一次的出人预料之举令袁术大为惊奇。本来袁术还以为阙宣与管亥的内斗会导致北方实力衰弱下去,这样才有了先前担忧郯城的问题,他万万没想到,管亥居然能够在十余日里反客为主,坐拥了琅邪国南部。
不过管亥获取阙宣的势力之后,袁术并未有多少开心。这管亥行为过于诡异,虽然没有证据证明他是刘备的暗棋,但是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万一一切都是管亥与刘备演的双簧,判断错局势,楚军就不能占得先机,万万不可大意。
郯城袁术势在必得,可现在纪灵的军队还在谯郡内,刚到彭国边上,入东海,到郯城还需要一段时间。良成的军力不足,也无法强攻夺取郯城,那么唯一速取郯城的机会就在于另辟蹊径了。
自古以来,想要不强攻城池就夺取城池的方法,无外乎几种而已。一种是收买内奸,打开城门;或是直接以大势相逼,逼迫投降;或是水攻淹城,以此破城。
现在时值冬季,河水进入枯水期,郯城地势高于河道,周边并不是下陷的盆地,水淹一途已然没有机会。而以大势相逼,据徐州内部的细作得知,陶谦对楚军政策多有病垢,又以大汉忠臣自居,想来也没有机会,唯一的途径就是收买内奸了。
袁术把徐州高层的资料翻来覆去,想了许久,决定从陈登身上下手,吸引陈登投靠楚军,从而打开郯城大门,夺取郯城。
选择陈登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徐州高层里,曹豹此人乃谗慝小人,家族势力在陶谦的扶持下在徐州东海境内手屈一指。加上族中之人横行霸道,在徐州可谓是一大害,这样的人是袁术的政策不能容忍的存在。正是因为曹豹的问题多多,陈登父子才会因为家世原因和个人的原因与曹豹针锋相对,就连作为商人起家的糜家,也都看不上曹豹,认为他太过霸道,处处与其作对。
除了这些外,袁术选取陈登作为目标,也是因为陈登父子在徐州高层中自成一家,与亲厚刘备的糜竺等人并不是一股,与努力掌握徐州高层权力的曹豹也不同路。而且这两人虽有些毛病,但却是有真材实料的人,不是名不副实的草包。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何说动陈登父子二人了。先前陈登领军,把袁术军中大将文聘差点围杀,打得楚军灰头土脸,认真说起来双方是敌非友,因此很难让陈登相信袁术会接纳于他们。
想了想,反正试试也不会耽误多少时间,袁术破罐子破摔,当即下令北方大将文聘,让他主持大军北征,包围郯城,而说动陈登投袁一事,也让他去做。
193年12月末,文聘接到了袁术的军令,见袁术军令以他为大将,心中的担忧渐消。这次进军失误,文聘负有主要责任,受到处罚是在所难免的。现在处罚没有下来,袁术又让他主持郯城攻略,就是变着法子让他将功补过,好在处罚出来的时候堵住其他人的嘴。
了解了袁术的用意,文聘不敢耽搁。见信中要求他说动陈登投靠楚军,以此不强攻破城,文聘只能苦笑以对。
为了达成袁术的作战计划,文聘没有贸然行动。他让桥蕤集结好军队之后,亲自带着华雄前往了良成,司吾的风寒控制与士卒安置则交给了贺齐处理。
赶赴良成之后,文聘便开始着手拉拢陈登的事宜。陈登好食鱼,而且是比较独特的水泼鱼。以开水泼之,鱼表面熟而内里生,柔嫩爽滑。
那郯城只有一家酒肆专门做这样奇葩的食物,陈登是那里的常客。如今陈登兵败,赋闲在家,据细作所报,几乎每日定时都会前去吃一条鱼。这就是接近陈登的机会。
想通了此处,文聘联络了郯城内的细作,给了他们自己亲手所写的书信,让他们假装与陈登相遇,从而悄悄将拉拢他的书信递出去。
又是一天明媚的好天气。如今徐州情况危急,陈登自己领军出征,大败而回,虽说以耗费数千的大军极大的打击了曹豹的势力,但代价也非常大。
如今鼓动的陶商由于此次大败,渐渐疏远于他,而慢慢靠拢了糜竺,让陈登非常恼怒。本身陶商就是个草包,还去投靠糜竺,他以为那刘备是个好相与的角色吗
早前知道糜竺与刘备相交甚密,陈登就推算出刘备对徐州多有图谋了。以刘备的手段,陶谦在还好,但若陶谦不在了,整个地方都会被刘备吞下去,不会起一点波澜。那孔融的势力如此强大,不也在刘备的手段下磨灭殆尽了如今青州上层,谁还记得孔融
心情烦闷,陈登决定出去吃吃新鲜的水泼鱼。那徐记酒肆又推出了一种新的配料,最近吃了一次,感觉很好。现在乃是隆冬,鱼儿沉底儿眠,肉质肥而不腻,正是吃鱼的好时节。想起美味的食物,陈登低落的心情回升了一点,带着两个护卫,上了马,骑着向城西的市场而去。
步入酒肆,陈登上了楼,在二楼寻了个靠窗的坐,让侍卫去与店家知会了一声。这徐州局势危急,城内现在已经少有人走动了,到处都是巡视的军卒,再也不复以往的繁华。
整个西市也就只有数家店开着门,这家徐记陈登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家族的产业,在这种饿殍遍野的时候,酒水都从来没有断过。不过陶谦并不禁酒,别人卖酒,陈登也没什么话说。
就在陈登发呆的时候,从楼梯上上来一个中年文士,他环视了一圈二楼,径直走到陈登前面,隔着安全距离向陈登行了一礼问道:“这位仁兄,一人否”
“这里我家主人包下了,你上别的地方去”陈登的护卫见那人上前,本就不喜,再见他打的是座位的主意,也不管身份差距,直接回了一句。
“一人耳不知阁下”陈登倒是好脾气,挥手止住了护卫,回了一句。
“某新至郯城,据闻此店有一美味,特来品尝,欲寻一地赏郯城风光,所以有此一问。”那人回了一句,等着陈登发话。
“哈哈,如此且入座”陈登看了那人一眼,笑了笑,没有多说话。
对于这个人说的话,陈登只听了数句就知道大半都是假的。最近郯城并无大型车队入内,而小型的车马,城门将是不会放行的,由此说来,这人新入郯城就是假的。其次这二楼虽然陈登这个座位最好,但别的还有几处可以目视郯城风光,那人冒昧打扰别人,只为这件事,定然不是真话。
见来人道了声谢,坐下之后也不讲话,目光往着窗外,真个一副看风景的样子,陈登轻笑了笑,也往着窗外,等着菜品上来。
看了一会儿,那人突然吟唱起来:“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遥望是君家,松柏冢累累。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烹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羹饭一时熟,不知贻阿谁。出门东向望,泪落沾我衣。”
这首十五从军征很出名,描写的是15岁出征的士卒到了八十回乡,却发现自己的家人全部都已死去,择菜做饭,却无人与自己品尝,很悲伤,同样也几乎是现在的世道的真实写照。
“没想到阁下还是个忧国忧民之人,天下秩序败坏,阁下不忍百姓受苦,何不入仕为官,为天下太平努力努力呢”听完那人唱完,陈登鬼使神差的在旁边补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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