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淼淼一向对药浴没什么好印象,这源于年少时,被何燕心骗着炼血有关。
那时肉身脆弱,在炼血草液中浸泡着,就像被万千细针从内至外包裹,肉身从内到外的每一寸每一点,都承受着剧烈疼痛。
经历过炼血草液,许多旁人难忍的伤痛,对她而言反倒不算什么,就是强行进阶的痛,她也一咬牙就忍了过来。
所以炼体时,所谓的疼痛难忍,在何淼淼看来,简直轻微得令她意外。
当然,这与她已是金丹期肉身也有关系。毕竟药液只是第一变,该是炼气期淬炼的药材,如今泡在其中,的确反应不大。
不过疼痛是一回事,效果又是一回事。
未经炼体的肉身,被强效的药液浸泡着,很快就开始微微发涨,像是从内部被改变一般,酥酥麻麻的,并不如何难受。
何淼淼感觉到药液只停留在皮肤表层,一点点挤出灵气无法逼出的杂质,时间越长,墨绿的药液颜色越浅,渐渐成为略有些浑浊的半透明液体。
经过多年的灵气淬炼,肉身吸收起药液来十分顺利,待外间月上高空时,木桶中再无半点青绿之色。
何淼淼站起身来,穿好衣裙整理了一番,才伸出双臂观察皮肤,神识一扫,只觉变化的确不小。
以从前肉身的韧度,能够抵挡住筑基初期拼命一击,如今若被筑基中期强攻,她不必运起任何防御,都可毫发无损。
有如此变化,是因头一回浸泡炼体药液,肉身还未习惯,是以效果最好,到第二、三回时药效就会渐渐减小。
若是炼气修士,每回药浴最好隔上一个小境界,但何淼淼是金丹期,不可能按照低阶修士的进度来。
她只需等到吸收的药液,在体内彻底炼化融合,再配合炼体术中的拳法修炼一段时日,即可开始第二回药浴。
何淼淼站在山洞中间,凝神静气闭上双眼,回忆起《赫炎九变》中的拳法第一重。在脑中演练一番,才收敛灵气归入丹田,全凭力道挥出第一拳。
金丹修士哪怕不用灵力,一拳也可粉碎巨石,《赫炎九变》就是要让这样的力量,在挥出的每一拳中得到放大,一步一步,到达极限,走上巅峰。
拳法的真义不在伤人,何淼淼连挥十数拳,只觉浑身都被调动了一般,每一处都在不断的紧绷、松弛中得到锻炼。
她的速度,随着对拳法的熟悉越来越快,破空之声响彻山洞,双臂似化作残影,直到最后一收,何淼淼已是大汗淋漓。
她惊喜地感觉到,一套拳法下来,皮肤吸收的药液,随之炼化了不少,轻微的灼热感传来,正是药力渗透之兆。
一番炼体下来,白日里沉闷的心神,也随之松快不少,就像所有愁绪,都已随着体内杂质一同离开。
何淼淼挥出清洁术,整理一番后,收起阵盘祭出朱雀舟,来到月色笼罩下的港口。
趁夜出海的船只并不算少,但还是比白日冷清了一些,何淼淼直接来到前往阴阳岛的灵舟前,购得上品舱令牌,循号走入房中。
若不遇上风浪、兽潮等意外,从太一岛到阴阳岛,也需得一月功夫。
何淼淼到达舱房,祭出阵盘,坐在软垫之上,打算闭个小关。
闭上双眼沉下心神,默念道经平心静气,体内热流缓缓淌入四肢百骸,让她很快沉浸于第三重功法之中。
雀纹金丹转动间,灵液流转而出,化作精纯灵力,在经脉中不断循环。外界灵气入体,被带动着运转起来,最终彻底被炼化,成为自身灵力的一部分。
异火隐没于雀纹中,光芒随着金丹转动而变化,时而暗红,时而亮红,看起来像是伴随着何淼淼一起修炼。
两个大周天运转完毕,何淼淼忽然心有所感,神识触及异火时,脑海中《朱雀真形图》乍现,较之从前,更加清晰了几分!
她赶紧凝神沉入真形图中,感应着其中奥妙,将显露出的朱雀细节,一一印在脑海。与此同时,异火从丹田一闪而出,在她心念影响之下,渐渐变作真形图显现的模样。
真形图并未显露多久,再次隐没于识海深处。何淼淼知晓秘法与修为相关,是以也不觉遗憾,神识关注到异火的变化,心中极为满足。
为了不打断修炼,她并未观察多久,唤回异火后,再次专心沉入功法,继续吸收起灵气来。
三十日对修士来说不过一晃眼,何淼淼收功时,窗外已经能够看到阴阳岛的轮廓。
岛屿近似正圆,大半都被宗门所占据,余下一座城池与少部分山林,同样归属于阴阳宗。
散落在阴阳岛附近的岛屿,居住着依附宗门生存的家族,何淼淼在高空记下岛屿的位置,成事后才好避开这几处。
飞舟很快行至海岸上空,开始缓缓下降,何淼淼收起阵盘出了舱房,外面已经站了不少宗门弟子。
待飞舟停靠在港口,炼气期挤挤攘攘从下舟口跃上海岸,筑基期、金丹期纷纷祭出法器法宝,化作灵光一闪而过。
何淼淼也跟着祭出灵舟,正要离去时,却听得身后一人冲到她前方,朝着远处一名祭起飞剑的修士大喊:
“丁执事!等等我!”
何淼淼近来对丁姓本就敏感,这人又叫的“丁执事”,她立刻装作无意,往站在飞剑上的男修瞥了一眼。
男修看上去三十左右,瘦削的脸颊微微凹陷,让本就板着的脸看起来更加刻薄。他身着黑蓝相间宽袍,腰上系着一枚身份令牌,只一眼,何淼淼就扫到上面“阴阳宗翳云峰”六字。
翳云峰,正是曲无声的地盘。
他身上金丹初期气息有些收敛不住,应是刚刚进阶不久,联想到太一岛少年所言,九年前事发时,丁秋山正好是筑基圆满。
姓丁,被称作执事,来自翳云峰,修为也应得上,那么眼前之人,定是丁秋山无疑。
何淼淼收了眼神,默默祭出灵舟,动作放得更缓,待到丁秋山与叫住他那人一起离开,她才不紧不慢跟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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