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丹药的辅助下,何淼淼终是在第二日戌时恢复到巅峰。但这只是灵力与识海的恢复,陵光仍是萎靡不堪,心神也还有些恍惚,未能从昨日那一连串的自爆中彻底清醒过来。
另二十八名修士也与她一样,看起来神色恹恹,走出洞府看到前方海域一片安宁时,皆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路妍姿脸色还有些苍白,应是轻伤未曾彻底痊愈之故。林颂看起来更加虚弱,接连几次重伤让他有些不支,疗伤丹药又见了底,迟迟无法恢复到巅峰。
受伤最重的却不是他们,而是一直顶在最危险处的陆云深。
斜阳落下小半时,众人纷纷出了洞府,聚在空中商议起接下来要去的方向。这些日并肩作战,让他们之间有了一定默契,是以仍是打算一起行动。
陆云深就在这时走出紧闭的洞府,脸色白中发青,脖颈还有细如发丝般的黑色纹路,看得人心头一紧。
他站在洞府上空,与众人远远相隔,神情自在而沉稳,再一次恢复了玄清宗碧水剑的风范。他看着众人似有什么临别赠言,但最后只是笑着抱了抱拳。
“诸位道友,就此别过!”
陆云深的修为与实力是他们中最高的,他要走,无人能留得住。他扛着自己的碧水剑,身形只一晃便消失在人前,脖子上细细碎碎的黑纹在他离去时就又增多了几条。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陆真人不虚此生!”昨日顶住上空的元婴圆满剑修,祭出细长灵剑嗡鸣作响,大手一挥朝着远方黑气弥漫的方向道:“诸位,随我前去杀个痛快!”
磅礴的土灵力在海面上空铺开,剑意如流水般无声泻下,紧随而至的各色灵光回应着长剑,跨空而行的二十八人再次燃起了熊熊战意。
沿途跨空而行,黑雾逐渐从稀薄变得浓郁,带着阴寒的魔气正是凶骸所散出,众修士走出近千里,终看到五十余即将力竭的元婴修士,被百余只完全不知疲惫的凶骸团团围住。
“诸位道友速退!”
有过一回应战经验,众人已经大致知晓凶骸的弱点,它们不惧刀剑等灵器,只畏火畏光,害怕五行法术,想要快速击杀,需要聚起大量精纯灵力以法术攻击。
现在众修士正处于巅峰,解决区区百余只凶骸简直轻松无比。那些被围住的修士赶紧冲出他们烧出的一条路,匆匆抱拳道了谢,朝距离最近的一处荒岛行去。
旧地中部,圣狐城。
地底极深处有一方比城池还要巨大的广场。平坦的地面上有着极其繁复的阵纹,皆是以阴魔属性的天材地宝炼制融化后,再由涂山一族的阵法宗师绘制而成。
这些阵纹幽黑泛光,在深褐色的地面上十分显眼,站在边缘入口处的涂山文忠默默看向顶壁,老实巴交地盯着上方照明珠不敢往下看。
他是旁支中的旁支,所幸灵根纯净度不低,哪怕资源不丰,也让他一步步走到了今日。
元婴圆满距离化神只有一步之遥,但一步也有远近之分,若是涂山氏的大业完成,这一步可就当真能够轻松跨过去了。
涂山文忠从不去管什么阴谋阳谋,家族要利用他就利用,他甘之如饴。反正有半数涂山血脉流淌在体内,家族兴盛了,亦少不了他的好处。
涂山文忠被差来启动这阵法,说是要等到太上长老传音,但他在这儿站了整整两日,还是没得到任何命令。
“中部都快被穷散修占领了,长老们怎么还不吩咐?”涂山文忠很少多思考或期待什么,但想到散修们攻城时的凶悍,暗恨之下颇希望阵法早些启动,让那些破落修士知晓知晓厉害。
“千余散修,加上几百妖修,哪怕还有乾元界的多事者加入,也不可能抵得过近万凶骸!”涂山文忠这么一想,就觉得上次被散修重伤甚至辱骂的恨意淡去不少。
“与涂山一族为敌,便是与魔主为敌,与魔主为敌,哪里讨得到半点好处?简直愚蠢!”
涂山文忠莫名生出一股激荡之情,并庆幸自己生在涂山氏,哪怕是旁支,血统亦比寻常人高贵。
正在他望着顶壁出神之际,身后终于传来了几股熟悉而强大的气息。
“晚辈文忠,见过晚长老,见过窦三哥。”
来者为一女一男,女修身周没有半点气息散出,正是化神修士的返璞归真。男修面容与涂山穹、涂山空都有几分相似,带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打量着眼前这旁支族弟。
涂山文忠被他看得心神不宁,又见涂山晚没有开口的意思,于是垂下头老老实实问道:“太上长老与三哥前来,可是要启动阵法?”
“嗯,是要启动阵法。”涂山窦眯了眯双眼,上翘的眼角使他看起来像只奸猾的狐狸。他眼神扫过涂山文忠,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温和对这旁支族弟道:“但太上长老察觉到,其中一方阵基稍有损坏,是以亲自前来修补。”
“这这这......这绝对不是晚辈损坏的啊!”涂山文忠吓得一抖,连忙对着涂山晚一拜,生怕自己受到责罚。
“你别急,长老当然知晓不是你。”涂山窦觉得他模样有趣,轻笑了一阵又接着道,“不过这补阵基之事,倒是少不了你帮忙。”
涂山文忠听他说不管自己的事,悬着的心已经放回了远处,至于补阵基,他自是愿意帮上一把的。“不知晚辈该怎么做?”
涂山窦笑眯眯地未开口,只抬眼看向身边的涂山晚。她面无表情,眼神一直看向阵法某处,听到二人的对话结束,才动了动神念猛地困住涂山文忠。
“长老!三哥!”
涂山文忠吓得血液倒流,他猛地想起作为封魂引骸阵的阵基,似乎正需要灵根纯净度较高的......既然其中一处有了损坏,那么补上去的人,自然也得相差无几才是。
“长老饶命!长老饶命!不要......不......”
涂山文忠颤抖的声音夏然而止,空旷的地底广场立刻恢复了阴森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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