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宝绽还是没明白,“房主是个大老板。”
匡正知道是老板,不是老板也买不起这样的别墅,“房主”他舔了舔嘴唇:“是男的女的”
宝绽眨了眨眼睛,明白他的意思了:“男的男的”他急着解释,有点难堪,“只是借我住,没有任何别的关系”
匡正点头,忽然后悔问他这个,宝绽的生活很简单,不像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他把宝绽送到家门口,看他进屋,然后调头入库,宝绽从窗子里等着对面的客厅亮起灯,才缓缓拉上窗帘。
一个人了,他坐在沙发上,浑身疲惫。
头发有淡淡的酒精味,很难闻,这么些年,他在台上演秦琼林冲,演出了一身傲气,下了台,却要去收拾打碎的酒杯,去擦别人的呕吐物,他不甘心,也委屈。
掏出手机,这个时间,他只能给一个人打电话。
彩铃响了很久,那边才接起来:“喂宝绽。”
“师哥,”宝绽盯着天花板上的大吊灯,半天才说,“我睡不着。”
时阔亭从床上坐起来,打着呵欠点一根烟:“还记得以前吗,咱俩一个床,你晚上睡不着总让我给你讲鬼故事。”
宝绽记得,他们的中学时代。
“有个挺吓人的,”时阔亭回忆,“一个男的,远房亲戚死了,他去奔丧。”
宝绽静静地听。
“半夜突然肚子疼,起来上厕所,是那种老式的蹲坑,他迷迷糊糊的,上完提裤子,怎么也提不上来,”时阔亭压低声音,想制造一种恐怖的氛围,“低头一看,厕所的窟窿眼儿里伸出来一只手,血淋淋的,把他的裤子拽住了”
对,有这个故事,宝绽轻笑,他从就不害怕。
那时他们十三四岁,上初中,时阔亭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个子高长得帅,总和一帮学习不好的富二代打篮球,他不住校,但老喜欢往男生宿舍跑,一间屋子八个人,宝绽是其中之一。
一开始,他们并没有交集,宝绽读书时话不多,也瘦,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社交边缘人,直到那天,时阔亭来他们宿舍。
他抱着个篮球,从左手传到右手,再从右手传到左手,几个哥们儿把他围着,听他神秘兮兮地问:“咱们学校有四大禁地,你们听说过吗”
初中男孩,对恐怖探险最感兴趣,纷纷摇头。
“第四名,”时阔亭声说,“是学校后身的洗手池子,左边第二个水龙头,据说到了半夜十二点,拧出来的不是水,是血。”
“哇”一片惊呼,宝绽从他们背后的上铺坐起来,垂着脚往下看。
“第三名,”时阔亭的声音更低了,“从水池子往老楼那边走,有个铁秋千,特别旧,要是半夜去玩,能听见有女人在背后笑,边笑还边往高推,听说前几年有人从那上头掉下来摔死过。”
“操,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男孩们挤在一起,来回搓胳膊,宝绽倒没觉得特别怕,聚精会神地听。
“第二名,”时阔亭用一双帅气的眼睛扫视每个人,“就是咱们上课的那个楼,五楼,平时没人的那条走廊,墙上有个祖冲之画像,据说半夜十二点他会拿眼睛看着你,你被他看见,要是背不出圆周率前二百位,就完蛋了。”
有人开始数141596,宝绽想了想:“可是课本上写着,祖冲之自己也只算到数点后七位。”
时阔亭玩球的手停了,转过头,一单一双两只贼眼皮盯着他:“你是哪根葱”
宝绽知道说错话了,没应声。
时阔亭走过来,仰头往上看,篮球一下一下拍在地上,有种不可一世的样子:“四大禁地第一名,男生宿舍楼顶楼,东边的厕所,7号坑,半夜十二点蹲在那儿,会有人来敲门,然后问:嘿,你看见我的头了吗”
这个有点恐怖,宝绽微微往后缩。
“既然你不信我说的,”时阔亭激他,“就是这栋楼,敢去验一验吗”
这栋楼一直是男生宿舍,但屋多人少,顶楼封闭了很多年没人住。
“不敢就是孬种,”时阔亭眯起眼睛,“我见一次,骂一次。”
他这样说,宝绽当然不能认怂,瞪着他:“有什么不敢的”
“好”时阔亭不给他反悔的机会,一锤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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