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再去自家的采邑村庄看一看。
他们已经想好了,若是村庄比较正常,自身就当即在村子落脚恢复家族统治。
若是村子已经破败,就先行回到赫米莱城,罢了召集一些民众前往自家的封地生活。
因为骑士们直接效忠新安茹伯爵,伯爵最尊贵的身份是麦西亚王。
麦西亚的王室徽章的关键就是圣安德烈十字。
当圣马丁在阿基坦和卢瓦尔河全力传播福音,另一位圣帕特里克则远渡海岛。
彼时,依旧信仰奥丁等北欧诸神的盎格鲁部落才刚刚抵达不列颠,其中,在海岛上兴起的西盎格鲁小王国,因其就是相对于东盎格鲁王国的边境地带,便以边境之名,谓之为麦西亚。
圣帕特里克手持的正是如字母x的圣安德烈十字,这位圣徒在离开爱尔兰地区与苏格兰地区后,就直接进驻不列颠南部。麦西亚王国举国皈依,王室徽章由此定了下来——圣安德烈十字。
这与在法兰克广泛传播的“正十字”的确不同,曾经的麦西亚当地教会,虽听从罗马教廷的全权指挥,却并非本笃修会。
修道院长比格斯的疑惑,在弄清楚其中缘由后也就不疑惑了。
随行民众人数很多,为了暂时方便管理,也为了避免骚扰已经习惯自由自在过日子村民反感,他们就在修道院旁的空地扎营。
贝孔与朋友们高高兴兴走进修道院,环顾宣礼堂的陈设,讶异于这里陈设尊贵异常,随处可见的金银圣器,使得一个瞬间激起个别兄弟的歹意,他们再追忆儿时感慨自己终于平安回来了。
大浪淘沙之下懦夫均以死去,年轻的骑士个顶个的精神刚毅,而且比起各自的父亲,他们虽然年轻各个都是老战士了。
几乎人人都有杀敌记录!
或是在战场是斩杀敌人,或是奉金主波瓦蒂尔伯爵的命令去清缴匪徒,他们的双手曾沾染很多鲜血。
凡杀过人的战士,他们的眼神都变得不同。
现在年轻人坐下来,排着队得面对修道院长做忏悔。
做一次忏悔就仿佛回家后的关键仪式,向着为自己施洗的修道院长忏悔后,自己的肉身与灵魂才算是回到家乡,漂泊的人终于归来了。
一双双湛蓝的眼珠子像是暗藏利刃,院长比格斯小心谨慎地聆听起他们的自述。
年轻人挨个做忏悔,他们过去十年的经历,听得院长比格斯冷汗涔涔。
多亏还戴着圆顶小帽,否则头顶的汗水早就给他洗了把脸,自然帽子已经浸湿了。
听完了他们的忏悔,虚弱的比格斯干脆不愿站起身,他坐在木椅上觉得无比空虚。他完全想不到,赫米莱的生活平静乃至有些无聊,那些流亡的人们却在波瓦蒂尔经历了无数惊心动魄的事!
以及……前几天才发生的大事。
固然在忏悔的时候谈及有关战争的事非常不体面,贝孔情不自禁描述起年轻的麦西亚王拥有庞大军队一件事,乃至,国王安排给自己等人的重大任务。
院长索性绷着脸,隔着小木窗听完贝孔的描述。
至于贝孔所言的我要奉命在赫米莱招募精兵一事,院长暂不做任何表态,不过他的沉默约等于支持了。
……
消息火速传遍赫米莱市镇附近的村庄群。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村民们七嘴八舌探讨,他们到底是有着自知之明,那就是随着全新的安茹伯爵被封爵与承袭封地,无忧无虑的日子要结束了。
这一夜,修道院附近突现大量篝火。
本来贝孔等所有人,大家觉得抵达目的地后不得不过一段苦日子。尤其是贝孔,他作为大家公认的带头人理应向院长比格斯讨要一些食物,万万没想到,还不及贝孔开口,修道院的仓库打开,一批已经完全干硬的黑面包分发下来。
至于给予贝孔等有着合法身份的骑士们的餐饮,可就丰盛得令他们吃惊。
有小麦面包、有浓稠麦酒、有酸奶乳酪,还有咸黄油!
无论怎样的面包都是硬邦邦的,修道院的仓库中,这等已经与木头无异的面包据称是在秋季集体烤制,教士们在冬季除了两场盛大节日的弥撒活动外,其他时间都保持安静,人数不多的教士就靠着库存的面包生活。
至于巨大储备,那是因为盛大的节日弥撒也是布施的日子,多准备也是好的。
若是“木头面包”囤积太久,那就砸碎了扔到酿酒的木桶里静静发酵。由于总会有黑麦面包扔到了下小麦发酵桶里,如此酿造的麦酒总会有一种黑麦导致的特殊酱香口感,再配上故意扔进去的迷迭这欧芹,喝到如此麦酒,贝孔可没有丝毫的惊奇。
太奇怪了!这酒怎么和大伙儿在波瓦蒂尔城经常买的所谓好酒一个口味?
仅仅一个简单的询问,贝孔全都懂了。
甚至明白了,为什么大家进入宣礼堂内能看到大量的金银圣器。一个建在穷乡僻壤的修道院如何囤积居奇?原来,都是拜本地的酿酒作坊所赐。
曾经,贝孔在波瓦蒂尔城时常花大价钱买一桶好酒,罢了兄弟们聚在一起分享,直到一桶酒喝干净。过去他们完全不知情,只知道从伯爵伯纳德的亲兵处可以买到好酒,今夜完全明白好酒从何而来。也记得有几次,伯爵用好酒抵了大家一些佣兵薪酬。
合着几年以来,大家品尝的好酒本就是故乡出产。
酿酒作坊如同宝藏一般藏匿于此。
“这件事,必须告知国王。还有这满地窖的麦酒,得全部送到麦西亚军队里。”贝孔记下了,仅仅因为初来乍到,不便于大大咧咧得向修道院长索要。
这一宿,随行的人们守着篝火搭起帐篷,在吃过教士提供的丰盛美餐后纷纷满意睡去,因为他们获悉,在自身完全安顿下来前都能得到修道院定期的圣餐施舍。
贝孔与兄弟们自然不必如此寒酸,修道院能提供给旅人的宿舍虽然房间有限,大家挤一挤并无问题。再说大家因为难得的开怀畅饮好酒,喝得醉醺醺的众人根本没什么讲究。
战马暂且被教士们牵走,饲喂干草的同时再增加一些黑麦和燕麦。修道院有自己饲养的马匹和驴子,它们是用于拉车的,也许可以乘骑但没有教士冒险尝试。
由于赫米莱市镇意外得比较富裕,人很少而手握很多粮食的教士,平时就会饲喂大牲口以精粮,现在听从院长的命令,所有骑士战马,每一匹至少加上两磅的精粮。
哪怕院长比格斯明白自己这样安排会狠狠破费一番。
又能如何呢?自己按照规定要听从安茹小马丁修道院的指挥,安茹那边的院长雷克蒙德的信件说得非常详实。
一个旧时代完全结束了,曾经霸道的图尔如今不再是它独霸。
安茹与香农都在新伯爵的掌控下,且新伯爵与最近的埃罗图斯男爵结盟,与南特伯爵的儿子是朋友,与阿基坦国王的关系很好。
新伯爵为安茹缔造了一个比较安全的邻居环境,最重要的是,年轻的伯爵不可思议的在按照《福音书》的描述,在安茹一隅之地努力创造一个人间天国。
人间天国!
雷克蒙德对新伯爵兼麦西亚王雷格拉夫的评价高得惊人,开放山林、免除杂税、领主十一税前前后后免除两年、农奴也可自由垦荒。
这些举措意味着什么?岂不是和赫米莱市镇当前的情况完全一样了?
院长比格斯捧着羊皮纸书信,他激动得浑身颤抖,连带着桌案的油灯火苗也在剧烈震颤。
他作为本地长久是实际统治者,很清楚广大民众就是希望这种安静祥和的生活永远持续下去。可是领主一定要征兵、一定要收重税的话,只能骂骂咧咧一阵后保持忍耐。
如果新的伯爵完全落实自己的承诺……
院长比格斯已经能估计到,广大的农民会如何拥护他们的新领主。
油灯前的老教士将羊皮纸卷起来,再以麻绳捆扎做成卷轴放入木盒里。罢了,他攥紧苍老的双拳,内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我要亲自见到新伯爵雷格拉夫,既然他的主张如此仁慈,我就要求他维持赫米莱市镇现状!我要从他手里拿到市镇的教会自治。就像,利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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