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窈发现自己一点儿也看不透逐不宜的行为了。
眼下,他说要去找逐丰裕讨要朱雀眼,却收拾了一大堆的瓶瓶罐罐,放在储物戒里,找人还需要带这些东西吗?
然后,他走下小重山,随便拉了个弟子问逐丰裕在哪里,弟子回答在刑律阁,他颔首表示明白,却转道朝反方向的血炼峰走去。
很快来到了血炼峰,山林蓊郁,却透着一股子森寒。
血魔宗以血炼之法立足魔界,而血炼一道,最少不了的便是血兽之血。宗门特意饲养了些血兽集中在后山,供宗门弟子采血修炼。
逐不宜进入山中,并未狩猎血兽,反而一路上都在采集一些药草,蘑菇,花朵。
乐窈都好奇了。
逐不宜满足她的好奇心,边采集,边耐心讲解,说这种花跟那种草搭配,能制出毒药,这朵蘑菇致幻,那个药材花叶能治病,但根部有剧毒……
乐窈惊悚地发现,她家小可怜主人对毒药和制毒之法炉火纯青,采集的都是带毒的。
“你是要毒死谁吗?”乐窈瑟瑟发抖了。
逐不宜意味不明:“或许吧。”
乐窈:“……”
这发展不对劲!
血炼峰外围是弟子修炼和狩猎场所,内部却几乎无人敢去,那里生存的都是极凶悍的血兽,还遍布浓厚的瘴毒。
逐不宜看见“深处危险,小心止步”的牌子,随手拨开,跨越过内外围的边界线,悄然走入深处。
血兽的吼声响在耳畔,叫得人心底发毛。就在要绕过一座小山坡之际,一道熟悉的女音传入耳中,带着哭腔:
“长老,我真的害怕极了。那孩子现在拿到了九霄剑,是司容瑶临死前打造的,你说,她会不会来找我们报仇?”
像是恐惧极了,女人的细语轻声犹如被暴雨捶打的娇莲,颤颤巍巍,让人不禁生出怜意。
正是花银莲。
另一道男音安抚她,字句铿锵正气浩然。巧了,也相当耳熟,正是他们要找的逐丰裕:
“怕什么,那女人早死了,为了刑讯,她灵丹被剖,根骨被抽,连那铸剑的双手被挑断了手筋脚筋,死得不能再死。她又亲眼看到最宠爱的小女儿残肢,目睹最骄傲的儿子被废,神魂彻底破碎,呵,这还能怎么报仇?”
“可,不宜他拿回了九霄剑,断情已是神品,九霄竟能破断情——”
“能破断情又如何,杀了那小子,让神剑重新认主。我看,飞羽就不错。”逐丰裕低笑了声。
花银莲却突然语声凝重:“不可,长老万不能伤害不宜。”
乐窈听得齿冷骨寒,心口痛不可遏,那样好的司容瑶,竟死得这样惨……
九霄剑在剑鞘里剧震了许久才平息。
乐窈忍着怒气,疑惑道:“不宜你怎么知道,逐丰裕在这山上?”
逐不宜:“我不止知道这些。你想不想听别的。”
这时,山丘后面忽然传来一声怒斥,“谁?”
偷听被发现,乐窈当即想带着逐不宜走,逐不宜却提着九霄剑,很光棍地站起身,走了出去。
“我还当是谁在这山中打情骂俏,原来是你们。花姨,丰裕长老。”
逐不宜笑眯眯地走到两人跟前。
撞破了别人好事,逐不宜还敢大摇大摆走上前去,生怕场面不够热闹。
乐窈提心吊胆地问:“你打得过他们吗?”
逐丰裕跟逐宗久可不一样,昨夜他们能创伤逐宗久,在撞裂断情后还能全身而退,皆因逐宗久还念着点父子情分。跟逐丰裕有什么,好像除了仇就没别的了。
不过奇怪,逐丰裕一个德高望重的昭明寺长老,怎么跟花银莲走到一起了。
逐不宜回答得倒干脆:“打不过。”
九霄剑蓦地停在原地,不动了。
乐窈深吸了口气:“打不过?那你还敢往前跑,那可是逐丰裕。”
逐丰裕,能当上昭明寺的执法者,无论修为还是能力都不容小觑。
逐不宜拍拍剑鞘,安慰即将暴走的剑:“也许,花银莲会发善心,不舍得杀我呢。”
要不是剑柄上的红曜石动不了,乐窈都要翻眼珠了:“……你觉得,可能吗?”
逐不宜耸耸肩,“不太可能。”
乐窈这下气死了,“那还不快走!走走走1
逐不宜又莫名地乐起来,笑着笑着发现乐窈真的要生气,忙擦擦眼角笑出的泪,解释道:“阿窈放心,她不会杀我。起码,现在不会。”
“是吗?”乐窈都不知道他哪来的信心,可看到这家伙一脸笃定,勉勉强强信了他的话。
也许他有什么办法呢,毕竟在花银莲手底下活到现在,脑袋应该没问题。
不过她还是想出鞘。九霄剑是一个威慑,警告他们别动她家小可怜,不然本剑要怒起削人的。
人人都以为杀了逐不宜,就能给九霄剑换个主人,这哪来的信心,征求过本剑的同意了吗。就逐飞羽那样的,还想当我主人,呸。
逐不宜听到乐窈吐槽,又忍不住低笑。他摁死剑柄,不让她出鞘,“现在还用不着阿窈,万一你出现吓到那对鸳鸯,就是咱们的过错了。”
乐窈迷惑:“……鸳鸯?”
逐不宜嗯了声,意味深长道:“他们之间,就差生个孩子了。”
乐窈感觉吃瓜吃撑了。
花银莲不是跟逐宗久才是真爱吗?一个星宿海弟子,不顾身份,甘做逐宗久许多年外室,另一个为了不辜负心上人,不惜给原配下毒,好随时给心上人腾出地方,最后两人一起在司容瑶面前祈求她成全。
现在怎么回事,真爱拆伙了?
这时,逐不宜已疾行走到山坡那边,他的突然出现,让紧密拥抱的花银莲和逐丰裕猝不及防,一个尖叫着挣开,一个脸色惊慌,却很快整理好心绪,眯着眼睛瞪向来者。
逐不宜长眉轻佻,鼓掌三声,由衷感叹:“我就说,往日瞧花姨在我父亲面前,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今日看到丰裕长老才明白,原来你们二位才是天造地设的璧人啊,啧啧啧,感天动地。”
乐窈呼吸屏住:“……”
完蛋,小可怜主人要被打死了。
逐丰裕额头青筋直跳,斜横在嘴上的疤痕愈发狰狞,当场召出三米长的无垢刀,“你胡吣什么1
“不宜,你听花姨说,不是你看到的这样。”花银莲脸色白了白,拦住逐丰裕,慌忙解释。
逐不宜若有所思地沉吟:“难道,我误会了你们了?”
“是,花姨和丰裕长老来这里,只是有事商谈。”花银莲苦笑。
“这样埃”逐不宜露出疑惑,不知从何处取出一颗留影石,“我看错不要紧,还有其他人呢。刚才那一幕都记录在这里了,不如回去让父亲和宗门众人一同分辨?”
花银莲看到留影石瞬间,脚步踉跄,脑袋出现一瞬的空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