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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眉头皱出些许不悦:“神女方才对我做了何种检查?为何我脑中一片空白?”

帝溪却不答反问:“你可知女娃吗?”

楠艾莫名她突然提及女娃,也不知是问她听过女娃这个人,亦或问她了解女娃吗?

“老祖略提到过。”她委婉地说。

帝溪又问:“你不想知道拂墨同她之间的关系吗?”

楠艾着实不耐烦:“神女有话请直说,我不大喜欢费心力去揣摩别人的话中话。”

帝溪眼中厉色瞬闪,须臾敛入眼底。随即不紧不慢地说:“女娃乃上古时期天界南方天帝炎帝之女,生于厉山......”

说到这,她停顿一刹,观察楠艾的表情,果见其愣了愣。又接道:“拂墨被炎帝带去厉山时,女娃才刚出生不久,之后拂墨一直留在女娃身边。两人虽无血缘关系,亲密程度却更胜亲兄妹。”

“随着女娃日渐成长,容貌越加妍丽,两人关系也发生了些变化。他们几乎形影不离,女娃对他更是比对炎帝更依赖,而拂墨是正常男子,终是对她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在他眼中,女娃早已不是他妹妹,而是他要守护一生的女子,他有了男女的感情。”

楠艾听完,不免惊疑:“女娃不是个未长大的小女孩吗?老祖怎会对她产生男女之情?”

帝溪哼出一抹嘲讽的笑:“感情若是来了,谁能分个清楚明晰?年龄也好,性别也好,会去刻意控制吗?就算亲情出现了扭曲,他也不曾抑制过对女娃的渴望。你若是见过女娃出事后,拂墨那绝望悲痛到几欲毁天灭地的状态,便能体会他的至深情意。”

楠艾彻底怔住,她从没想过老祖对女娃是存着男女私情,帝轩明明说他们是兄妹之情,何况一个懵懂的女孩,尚未成熟,老祖再如何也不可能混淆亲情和爱情啊。

若说他真喜欢上女娃,那他的杀戮复仇便是为了心爱的女子。这一点,也的确可以反映他掩藏心底的深沉感情。

楠艾收了思绪,面上淡然:“即便如此,那也是老祖过往的私事,我们不该妄加评断,神女何以要刻意来同我说这些?”

帝溪道:“同你说这些自然有几分关系。当初我说你更悲哀,因为你只是一个影子,女娃的影子。不仅是女娃同你都出生在厉山,而且,你或许不知道,若仔细看着你的眼睛,同女娃着然有七八分相像。你的出现,难免会让他想起女娃。”

见楠艾错愕地睁眼,帝溪步步戳她心,语隐讥讽:“他对你好,难道你不曾怀疑过吗?你只是个默默无名的小草妖,他作何偏护于你?不过是将心里那份无法纾解的感情转嫁到你身上。你却以为得到的是他的青睐和珍重?可真错得离谱。你拥有的一切,不过源于他视你为女娃的影子,仅此而已。”

一字一句宛如一根根尖刺,一片片利刃,毫不留情对楠艾心口猛扎狠刺,疼得她眉心拧紧。

楠艾忽觉喉间一阵酸,隐隐还有涩味。不愿相信帝溪的话,却下意识又觉得她说的确有几分道理。

细想来,她不过一个普通草妖,老祖不仅三番几次照顾自己,更是为了她的伤势而力拔归墟。她曾一度疑惑,为何老祖独独对自己几分特殊?尤其他那等性情清冷又淡漠,怎会对她这般毫无关系之人格外上心?

此时此刻,仿佛一切疑问都在帝溪的话语中迎刃而解。因为女娃?同样来自厉山?相像的一双眼?

可再想,老祖当初将她从厉山带去归墟时,她并未成形,尚且只是一株艾草精,他又怎看出两人眼睛相像?

一瞬间,楠艾又找到了反驳的理由。更何况她并不认为老祖会将感情轻易转移到她人身上,他不是年少不经事之人,怎可能不明分寸、不辨是非?

假若老祖很爱女娃,他绝不会在其他人的身上寻找女娃的影子,这不仅是对他自己感情的羞辱,更是对女娃的不尊重。

他定然分得清楚明白,什么感情应当摆放在何种位置,既然他如此珍惜女娃,又怎会将对她的感情视作儿戏,随意转移。

冷静忖量后,楠艾豁然许多,神色愈坚定:“不论你说的话真实与否,我都会亲自同老祖证实他对我的好究竟是源于何。老祖从不说假话,只要他愿意回答,他的话便是最真实的答案。何况......”

顿了顿,略带几分厉斥:“这是我同老祖之间的私事,同神女应当无关吧?我更无需在此听你的挑拨胡言!神女若无事便先离开吧,他们不是还等着你去饮酒吗?我有些不舒服想先歇息了。”

帝溪眼底一刹发寒,狠道:“真是只顽劣又不知好歹的妖!既然你执意不听劝,你觉得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同拂墨问清楚?”

楠艾闻言,陡生警惕。果见帝溪抬起一只手,似有动作。

楠艾不待迟疑,急忙捻个火诀甩去。火舌如飞龙,瞬间朝帝溪面门袭去。

楠艾顾不得多思,趁火势正困住帝溪,迅速掀开被子冲向屋门。她虽成仙,但比起帝溪几十万年的修为,被拍死简直易如踩死只蚂蚁。

可她才迈出三四步,眼前场景倏然间摇晃起来,地面竟像波浪一般起伏摆动,整间屋子渐渐仿佛水波一般荡漾。

楠艾神思几分迷糊,脚步不稳,歪歪扭扭踉踉跄跄,险些跌倒。

这是幻术?

楠艾赶紧闭眼,不再看这怪异的景象,腾空一跃而起,飞将出去。可闭眼飞了许久,也未撞出门板,且四周悄然无声,诡异般的安静。

楠艾狐疑睁开眼,顿时心惊,她不在房中?!

四周是白茫霭霭的雾气,望不见其他。这是何处,而且此时不该是夜间吗?怎看起来又是白日里?

她茫然转了一圈,又飞跑了一段,仍旧出于一片迷蒙的雾中,看不到边际。

莫非中了幻术,进入了幻境中?

楠艾现下一筹莫展,不免有些慌,更生恼怒,扬声大喊:“帝溪!有本事就来与我正面交手,你一个几十万年修为的神女,还怕了我这刚成仙的妖不成?暗地里做什么手脚!”

忽而侧方白雾一阵飘动,窈窕身姿穿雾而来,正是帝溪。而此处也正是她施术的幻境。

楠艾即刻幻出饮血剑,握在手中,拽开步子,严正警惕她。

瞥见楠艾手中的剑,帝溪脚步一顿,冷漠的面容迸出惊愕。她两眼倏而瞪得欲裂般!死死盯着楠艾手中的饮血剑。

“你这剑哪里来的?!”声色竟颤抖,震惊不已。

楠艾对她这副表情不明所以,实言道:“饮血剑是老祖赠予我的成仙之礼,有何不妥?”

帝溪目光移在她脸上,齿间咬出愤恨和伤楚:“他竟说是成仙礼?哈哈哈!!他对你可真是百般呵护,隐藏如此之深啊!”

说罢,她周身陡然起风,衣裳狂舞飘动。眼睛一眨一睁间,幻眼显现。

“你可知赠予饮血剑的意义为何吗!”

楠艾对她的话语没太留意,只好奇盯了眼她发白的双目,浑身蓦地一麻,目光呆滞,双臂垂落,饮血剑从她手中滑落。

帝溪缓缓走至她身前,一手钳住她下巴,怒道:“饮血剑乃金乌一族族王的定情信物!许诺此生不渝、忠贞不二的定情重礼!他竟给了你!”

指尖深深陷入楠艾脸颊,极为不甘。忽而,帝溪怒冲的面容裂出冷笑。

“即便如此又如何?今日过后,你对他再不会有男女之情,甚至会忘记你曾爱过他。纵然他喜欢你又能如何?若是你对他无爱呢?哈哈哈哈!!”

第三十六章

帝溪抬起楠艾的头,让她双目定视自己幻眼。问:“你喜欢的人,是谁?”

楠艾双眼无光,失魂般张嘴答:“老祖。”

“将他的样子想象出来,让我看到。”

须臾,帝溪眼中看见了那身裹黑袍的挺拔身影。眉目如画,面貌俊美,是她于心底惦念了二十万年的人。

帝溪敛下心头波动,又问:“喜欢黑色吗?”

“喜欢。”

“将他的衣裳想象成白色。”

楠艾顺着她话语的诱导,脑中浮现出白色衣裳的老祖。幻术中,她脑中所想,尽数呈现在帝溪幻眼之中。

帝溪问:“你所见过的人当中,有谁最适合白裳?”

楠艾沉默了稍刻,才道:“老祖。”

帝溪一顿,这不是她要的答案,她需要一个同拂墨完全不同的人,可以将拂墨在她心底的身影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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