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惊华!
十破阵
赵玥一边尖叫,一边往床榻角落缩,仿佛看到了什么妖魔鬼怪,皇后吓了一跳,连忙倾身过去,“怎么了玥儿?!”
建章帝和孙律也上前来,只见赵玥死死盯着那被砸破的娃娃,眼底满是恐惧。
孙菱立刻将娃娃捡起来,哄道:“是我失手了,下次给殿下买更好看的送进宫来,殿下别怕——”
她说着便想将娃娃拿走,可孙律却道:“等一下。”
孙律将被砸破脑袋的仙娥拿过来,狐疑道:“这等物件虽是精巧,可寻常磕坏碰坏的也不在少数,殿下怕这个做什么?”
他盯着仙娥额上的破洞,再看了看将军手中的流星锤,眼底忽然闪过一丝微芒,很快,他定定地看着赵玥,“殿下是不是曾经见过这种场面?”
赵玥缩成一团,面上惊恐分明,孙律又不懈地问:“殿下是不是见过有人砸破了别人的脑袋,要了那人的性命?”
在场几人都知道齐明棠是怎么死的,孙律这话令大家心底“突”地一跳,建章帝坐去床沿边上,“玥儿,你见过什么?”
赵玥抱膝蜷缩,又呜咽着摇头,皇后十分心疼,建章帝却忍不住倾身将赵玥的手握了住,又强迫他看向自己,“玥儿,你到底怕什么?”
皇后见赵玥被逼问的可怜,忍不住道:“陛下,不如先不要问——”
建章帝看向皇后,“若不问出来,如何解他心结?”他又温声道:“玥儿,父皇在此,你不必害怕,看到什么只管告诉父皇,谁也伤不了你。”
赵玥本心怀恐惧,听见建章帝此言,终于怯怯地望向他,建章帝长臂一伸,干脆将赵玥抱到了怀中来,“玥儿不必惧怕,你是大周的皇子,有父皇和母后在此,无人能害你——”
建章帝朝孙律伸手,孙律立刻将娃娃递过来,建章帝拿着两个娃娃给赵玥看,“玥儿,你是不是见过谁用此法害了人?”
娃娃举到跟前,赵玥下意识往建章帝怀中缩,建章帝见状,便语声严肃了些,“玥儿难道要哄骗父皇?还是说……你见过的,是你认识的人?”
赵玥一听此话猝然僵住,又泪眼婆娑地望着建章帝,全不知如何反应。
到底只是五岁的孩童,心绪皆在脸上,建章帝眉头大皱,他拿起那个手拿流星锤的武将泥塑,问他,“此人是谁?你悄悄告诉父皇——”
建章帝语气诱哄中带着命令,赵玥眼瞳几动,终于偏头朝建章帝靠近,孙律几人只看见他唇角微动,下一刻,建章帝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
天亮之前,孙菱留在未央宫,建章帝带着孙律往崇政殿去。
熬了一夜,建章帝面上颇有疲惫,进了殿中,坐在御案后便沉默不语,杨启福招呼人点灯,孙律站在堂中候着,谁也不敢问什么。
不知等了多久,眼看着天色将明,建章帝才看向孙律,“你去慎刑司查到了什么?”
孙律抿唇道:“微臣去慎刑司,找到了当年在二殿下宫中服侍的总管太监,此人名叫胡长明,不知陛下是否有印象,当年去玉山行宫之时,此人未曾跟随,便不曾波及,瑶华之乱后,二殿下宫中侍从多数遣散至别处,此人便至少府监任职,但两年之后,此人与外臣勾结,犯了贪腐之罪,本该死罪,却因太后娘娘求情保下一命,如今还关在慎刑司中。”
孙律说完,语声微沉,“微臣去找此人,是想知道当年二殿下与长公主夫妻可有嫌隙,此人被关了十多年,许多旧事已记忆模糊,但有两件事,他却记得——”
建章帝坐直了身子,孙律肃容道:“第一件事,是当年长公主曾坠湖一次,也是落入未央湖中,只不过那时候是冬天,后来这件事被掩了下去,这个胡长明说,当年事发之时,他还不是总管太监,但长公主出事之后,皇后处死了二殿下身边两个亲信,说长公主出事多半与二殿下有关——”
“第二件事,当年的二殿下虽喜女子,可他却有龙阳之好,起初秦瞻本要入宫伴读,却因二殿下而辞了差事,后来秦瞻入翰林院,也十分避忌二殿下,直到长公主钦点他为驸马,因这两件事,他们夫妻对二殿下心怀怨恨乃是寻常。”
建章帝面色有些难看,孙律又道:“若是陛下不信,或许去问问太后娘娘,便能知道真相。”
建章帝沉声道:“皇兄是皇姐的亲哥哥,你的意思是,皇姐坠湖乃是皇兄所为?”
孙律又道:“当年事发之时,微臣不过是一幼童,对二殿下的品性也颇不了解,但陛下与二殿下乃是亲兄弟,应当比微臣更知道。”
建章帝抿紧唇角,眼神也阴沉的厉害,“你是说,因为这些仇怨,当年是长公主和驸马谋害了皇兄?又以此嫁祸给了卫陆宁三家?”
孙律敛眸,“如今并无铁证,但这样多的旧事串联起来,自然叫人怀疑。”微微一顿,他又道:“大殿下此番被谋害,幕后之人一定也是为了杀人灭口,而什么都比不上大殿下亲口指证,幕后凶手联合吕嫣杀了齐明棠,吕嫣又被灭口,可吕嫣在死之前,别的未多问,偏偏问起了瑶华之乱的旧事,这自然不会是巧合。”
建章帝再度沉默,孙律也并未着急说话,此刻天色微亮,晨曦一点点从云层透出,照亮了殿门口的白玉地砖,建章帝视线落去门外,眼瞳仿佛被明光刺了一刺,他忽然轻声道:“当年之事已经过去了十多年,又从何查起?”
孙律心底微动,忙道:“有两个法子,第一,前往皇陵地宫开棺验尸,第二,重开瑶华行宫,再找当年经历过瑶华宫夜宴之人取证。”
“开棺验尸?”建章帝蹙眉道:“当年皇兄是被大火烧死,如今过了十五年,一具焦骨又能验出什么?”
孙律眸色微肃,郑重道:“陛下还不知,大理寺有一仵作,验尸之术极是高明,或许能验出二殿下真正的死因,若是验出来,便足以证明当年的案子乃是冤案——”
“若是验不出呢?”建章帝语声低寒道:“本已盖棺定论的案子,尚无铁证,却要开已故皇子之棺椁验尸,若流传出去,天家皇权岂非沦为笑柄?”
孙律深吸口气,“若是查验之后并无古怪,那微臣愿意担责,陛下有何惩处,微臣皆听候发落。”
建章帝眼瞳晦暗,目光却好似一把锋利的剑悬在孙律面门上,“那朕若是要你以死谢罪呢?”
孙律背脊一凉,硬着头皮道:“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
建章帝闻言冷笑一声,“你知道有的是人保你,朕无论如何不会杀你——”
孙律闻言只以为建章帝是吓他,可没想到建章帝话锋一转道:“朕虽不能杀你,但知晓皇室秘辛的其他人,朕绝不会留在世上,如此,你还要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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