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妃其实心中也有猜测,但是她没法得到求证,“我见不着王爷。”
“东西若能送进去,那也总能带出来,嫂嫂试试不就知道了。”
景王妃有些发毛,他看着一脸放荡不羁的刘珂,咀嚼着他的话,面露为难,“可东西都要搜查,竺公公就算心软,也绝对不会让夹带什么……”
刘珂笑道:“嫂嫂,既然孤敢这么说,自然有办法解决,你安心即可。”
“若让皇上知道……”
“他自然不会知道,可若嫂嫂不答应……”刘珂脸上的笑容灿烂起来。
后面的话不用说了,景王妃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事已至此,她别无他法,“好。”
说完,刘珂笑道:“团子,送客。”
刘珂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所以他写了封信给秦海,告诉这老小儿没糊弄人,他真的在好好地对付竺元风。
“凌凌,你说秦海这老东西会不会上钩?”
“元风兄做事向来细心,秦海一直抓不住要命的把柄,若这次放过,他想再找机会可就难了。”尚瑾凌闲闲道。
“我好像也没帮什么忙。”
尚瑾凌冷笑一声,“说服景王妃已是一个大忙了,大不了折点人手,我就不信竺元风身边没有秦海的人。”
刘珂顿时恍然,“哦……哥明白了,凌凌,你这人挺坏的,虽然看着让竺元风冒了很大一个险,但是也能借此机会将他身边的间隙给揪出来。”
“不好吗?元风兄可是不计后果地在帮我们,而且……”
“以六哥的为人,他巴不得告诉我这个血海深仇,看我跟老王八你死我活。”刘珂顺着话接下来,“所以,这位就真的玩完了。”
尚瑾凌微微一笑,“毕竟是皇上疼爱多年的儿子,还是有感情的。”
但是这样一来,那最后的一点父子情也磨没了,顺帝除了端王没别的选择。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刘珂大手一挥,落下最后一笔,然后喊了一声,“团子,我的印呢?”为了表明身份,他得盖上太子印。
然而尚瑾凌从自己的荷包里取出一个小印丢给他,“用我的。”
“嗯?”
尚瑾凌无语道:“堂堂太子,干什么事有必要明晃晃地亮明身份吗?”
一般操作,不都是找手下亲信顶替,哪怕东窗事发,也能将自己摘个干净。
当然谁都知道尚瑾凌是刘珂身边的人,他的印加上太子笔迹,足够了,秦海也不会生疑。
这倒也是,刘珂盖了个章,然后瞧着尚瑾凌的小印把玩,“凌凌,翰林院好玩儿吗?”
尚瑾凌作为今科状元,自然入翰林,清贵,但也闲。
“等解决了秦海,你把我调到中书省去。”
“去那儿做什么?”
“草拟诏令。”
尚瑾凌这么一说,刘珂顿时明白了,这是慢慢地监视皇帝的一举一动。
虽然密诏不经过中书省,但是有竺元风在皇帝身边,想探听也容易。
第179章通融
一个月后,出宫的竺元风终于等到了景王妃,他被拦在一座茶楼里。
“王妃娘娘,杂家真的帮不上忙。”竺元风再一次拒绝。
然而景王妃却当场跪了下来,竺元风眉头一皱,赶紧起身让开,“王妃娘娘,这可使不得。”
“竺公公,孩子们想爹,府里的女人思念丈夫,我们不求见一面,只希望一点心意能够宽慰到王爷。”景王妃特定让人带来了一个包袱,里头是一些吃食,女人的针线,还有孩子玩的花鼓,木雕,“求您帮忙交给王爷。”
“这不合规矩。”竺元风为难道。
“竺公公……”景王妃泪眼婆娑,这段时间造人冷眼,又心焦煎熬,憔悴了许多,她柔弱无依,看着分外可怜,“您不答应,我便不起来。”
竺元风面露犹豫,他的目光不由地落在那花鼓和木雕,犹豫半晌,终究叹了口气,“罢了,今日不便带走,明日……娘娘在宫外候着,自有人过来收取。”
景王妃听了,顿时破涕为笑,连连感恩道:“多谢公公。”她说着便递上了几张银票,竺元风却没收,“娘娘自己留着吧,杂家不为这个。”
景王妃心情有些复杂,低声道:“多谢。”
竺元风点点头,“不过您记住,万万不要夹带纸张,否则你我都会有麻烦,与景王也不利。”
景王妃垂下眼睛,“……好。”
景王被看押在这一亩三分地,除了有小太监伺候以外,不见任何人,在刚开始的时候还有过颓然,有过歇斯底里,可最终还是归于沉静,他好像被人遗忘了一般。可是当看到王妃送来的一篮子物什,那些吃食,针线,以及孩子的花鼓铃铛时,终究热泪盈眶。
他托竺元风捎个口信,告诉妻儿一切安好,让他耐心等着。
皇帝若不想杀他,就不会一直这么关着他,景王很清楚,当皇帝与太子之间的角逐落定之时,就是他离开皇宫之日。
竺元风本不愿意,然而景王再三恳求之下,只能再次心软为其传话,这一来二去,便脱不开手了,这就给了秦海机会。
不过就如尚瑾凌所言,竺元风不会刻意放行,只能秦海自己想办法。
“师父,咱们的人一直找不到机会,景王妃送进来的东西,竺公公一直派人里里外外检查,就是缝起来的布包都得先拆,藏匿不了,怎么办?”小太监禀告道。
“怎么办?”秦海在屋子里踱步,“那就换我们的人。”
“这会不会太冒险了?”
“什么事没有风险,告诉他们,事成之后,家里老小杂家替他们照顾。”
“是。”
竺元风伺候皇帝出来的时候,小七凑到他的身边低声道:“公公,顺子忽然身上起疹子了,太医看过,一段时间内消不下去。”
顺子便是守在景华宫里的太监,景王妃若要将东西送进去,必然要经过他的手。
“那就换人,谁凑到你跟前了?”
“小福。”
竺元风笑了笑,“还真看不出来,那小子闷不做声,以为挺老实本分。”
小七很生气道:“当初若不是公公您,他早就被秦海给打死了,没想到竟包藏祸心!”
“苦肉计嘛,估计秦公公也很舍不得动用这颗棋子。”竺元风倒是没什么愤怒,只是轻轻一叹,“就是这件事也得牵连你们,得吃苦头了。”
小七摇了摇头,“公公放心,就是严刑拷打,奴才也什么都不知道。”
“唉……对不住。”
小福是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小太监,从来不出头,做事很本分,可是今晚,他提着篮子走进了景华宫。
“景王殿下,王妃娘娘送东西来了。”
景王正在看书,闻言抬起头来,有些惊讶道:“这么快?”
“是,王妃挂念您。”
小福说完将篮子放在桌上,可他没忙着走,景王这个时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觉得面容陌生,不由地问:“顺子呢?”
“他身上起了疹子,正在养病,竺公公便派奴才来了。”
景王不疑有他,走向那篮子,然而刚掀开,却看到一封信明晃晃地放在上面,顿时他心下一跳,锐利的眼神只盯着小福,后者低眉顺眼道:“殿下,王妃娘娘求到主子面前,主子心软没办法,您看看,该如何回信。”
这个主子称呼就耐人寻味了,但肯定不是竺元风。
关押了这么多月,竺元风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跟他说过,更从未打听任何事。
景王狐疑着打开信,刘珂那张牙舞爪的狗爬子顿时冲入眼前,他心中猛地一跳,看清来信之后,他冷笑起来,反问:“本王若是不答应呢?”
小福照旧垂着头,“您不在王府,王妃娘娘和小少爷们就孤苦无依了。”
景王的手猛地抓紧纸张,脸色狰狞起来,“他敢!”
小福安安静静,没说话。
景王蓦地站起身,于地上来回踱步,脚步越来越快,最终猛地顿住道:“本王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福抬头,微微一笑,“景王若是不知道,您早该拒绝了,可您犹豫了这么就,看来还是知道的。”
景王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他死死地盯着小福,后者依旧不为所动。
“知道对他没好处。”他有些挫败道。
小福说:“这是主子该考虑的问题,奴才只是听命行事。”
景王看了看屋外,他忽然嗤笑起来,“真没想到,竺元风竟然是老七的人。”
小福未语,算是默认了。
景王重重地点头,“好,他嫌这个太子坐的太安稳,那本王就成全他。”景王眼神中带着浓浓恶意,“纸笔呢?”
“奴才带来了。”小福将文房四宝搁在景王的桌上。
“你上外头等着。”
“是。”
景王没有犹豫,坐下来就书写,以顺帝做的那种恶心事,他若是刘珂,也绝对恨透了这种肮脏的父亲,所有的不幸,都是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帝造成的!
他将贵妃临死告知的所有都写下来,这憋在心里太久,他忽然有种畅快感,下笔极快,刘珂想舒舒服服地做太子,可能吗?
既然他不好过,那么这京城谁都别想好过!
景王将信交给小福的时候,冷冷地提醒了一句,“告诉他,本王已一五一十地答复,没有隐瞒,希望他能信守承诺。”
“殿下放心。”小福接过信,提起篮子便离开了。
半夜,顺帝是被人秦海唤醒的,他不悦道:“什么事?”打搅睡梦,皇帝看起来脸色极差。
秦海小心翼翼地说:“皇上,西北有急报。”
顺帝微微一怔,眉头拧紧,“宣,扶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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