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族的标记是地上随处可见的普通石头,刚才景平安一路过来已经见过不少,这里出现跟矿山一样的铁矿石,让她难免生出几分猜测。
步放慢速度继续前行,去搜寻周围的野人踪迹。
景平安发现这边区域可真热闹,顺着女野人的气味找过去,经常在大树上发现成双成对的野人踪影。
大部分情况下,一棵树上只有一对野人,他们在树叉处搭窝,亲密地聚在一起,见到族群过去,还会好奇地探头查看。
陌生女野人会朝着她们大声吆喝,摆出驱赶的姿势。
每当这时候,吱便会出来,比划几个手势,女野人便举起双手做出一个欢呼的动作。
景平安知道摸自己脑袋是指我是首领,但其它的几个动作就有点不太懂,便问步。
步又把动作做了遍,告诉景平安每一个动作的意思,翻译过来就是:我是山崖族的首领,过来巡视领地,保护族人,之后还会去拜会你们的首领。
对方欢呼着表示欢迎。
步告诉景平安,山崖族跟赤岩族的关系很好。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森林里的光线逐渐昏暗,空气中隐隐约约飘荡着烤肉味道。
她们顺着烤肉味道找去,没多久便来到一个很浅的山洞前。
这山洞位于一个斜坡上,四周都是植被,一块岩石中凹陷进去一小块,进深不到两米,乍然看起来有点像把一个超大号的蛋对半切开横放在这里。
山洞最里面铺了个小窝,一对年龄大概在二十岁左右的野人正并肩坐在一堆篝火前烤着肥美的兔子,女野人的身侧还放着一长两短三根矛。
那女野人不是别人,正是早她们几天出发来找配偶的花。
花听到声音,警惕地抬起头,看清楚在树丛间露头的众人后,惊喜地跳起来,迈开略微有点跛脚的步伐,飞快地迎过去,先向步做了个拜见首领的动作。
她的眼里亮亮的,脸上喜盈盈的,眼里迸出自信的光彩。她之前因为腿有些跛,又很瘦,在族群中属于弱小自卑的那一类,后来在族里照顾娃,每天吃得饱饱的,不仅气色养好了,身体也强壮了。她每天都特别勤奋地练习投矛,大大地提高了狩猎技能,靠本事吸引到男野人找到配偶,变得充满信心。
步很高兴花好起来,鼓励地拍拍她的肩膀,又向她打听了族里其他来到这边的女野人的情况,知道她们都好,放心了很多。
她叮嘱花:如果发现有雄性掳掠或杀害雌性,一定要回来报信。她会带着族人杀死那些男野人,再踏平他们的族群!
花拍着胸脯向步保证,表示自己如果见到族人,还会这样告诉她们。
步又拍拍花的肩膀,这才带着巡逻队,去打了几只猎物。她们找到的树枝枯草全是湿的,生不了火,而天又黑尽了,去到树下生火会有被野兽袭击的危险,于是在树上吃生肉。
山崖族的人现在已经知道兽皮的好处,哪怕猎到的是很小的树鼠,也没再像之前那样两三下把皮撕碎扔掉,而是小心翼翼地剥下来,交给首领,嘴里说着娃,手上指向景平安脚上的短皮靴。
景平安指向自己的短靴,说:“鞋。”
族人们赶紧记下名称。
献树鼠皮的女野人又强调遍:“娃,鞋!”这么小的皮,可以拿来给娃做鞋。
步想起景平安说的那些多表扬多鼓励让她们干活更有劲,争取都能吃饱穿都能有兽皮衣穿。她向献树鼠皮的女野人竖起拇指,夸赞她的建议很好,当即把这块皮奖励给她,又让其她女野人向她学习。
女野人们齐齐点头,盯着景平安身上的穿戴,努力地记下来,想着以后也要多猎些皮,给自己和娃穿这样的兽皮衣和鞋。
步考虑到深夜露重会有点冷,族人们连点御寒的干草都没有,便将长耳兔皮给了猎到长耳兔的女野人。另一只草狐是她用弓箭猎到的,皮是最大的,无论给谁,别人都会眼红有意见,索性拿来当铺窝的垫子。
她安排好轮流值夜的人,这才带着景平安靠在树上休息。
景平安对于夜宿树枝早已经习惯,熟门熟路地靠在步的身边,趴在步的怀里,用斗笠罩住脑袋,拉严实披风,闭上眼睛便睡熟了。
步闭上眼睛睡觉时都保持着警惕。她听到景平安均匀的呼吸声,低头仔细看了她两眼,又悄悄地掀开帽子朝景平安看去。
夜太黑,只能隐约看出点面部轮廓,但安的呼吸又沉又重,明显睡得很沉,掀她的帽子都没醒。步有点愁。安这么没警惕性,在野外可不好活。她随即又想,大概是因为自己在安的身边,安才能这样安心地睡着。
夜里,有比水桶还要粗的大蟒蛇出来觅食,借着夜色掩映悄悄靠近,被守夜的女野人们发现。
队员们用长矛、短矛连投掷带戳,给大蟒蛇留下不少伤口后,它逃蹿下树,钻进草丛中逃走了。
森林的夜晚隐藏了太多危险,下树去追击大蟒蛇很可能落入其它潜伏的猛兽嘴里,大家还有半头没吃完的草狐,不缺食物,并没有追。
她们把大蟒蛇赶跑后,便继续睡。
第二天,天亮后,大家把另外半只草狐分来吃了,便在步的带领下继续赶路。
步有心让景平安多长长见识,带她去看看别的族群。
随着她们继续往前,地上的河沟、小溪逐渐多了起来。
这些河沟小溪掩映在茂密的植物丛中,从树上望下去,是细细的一条长长的蜿蜒水光,水里面能够看到一团团游动的阴影,有些呈鳄鱼形状,有些呈蛇形,看着便令人生畏。
宛若蛛网般交错的河流中,不时出现大片水泽。
微风吹过水面泛起丝丝涟漪,再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钻石般的光泽,看着极美,浅水处还有很多水生植物,里面不时有色彩斑斓的大鸟飞过,一片湖光山色美景模样。
可仔细看去,大鸟飞过去,爪子上抓着小鳄鱼。
那些埋头在水里的大鸟,再抬起头来时,长长的嘴里甩出一条肥肥的鱼,再张嘴接住,囫囵地吞下去。鱼还在它的咽喉里动!
美景什么的,不能细看。
景平安基本可以确定,这边的地形比山崖族那边要低,处于瀑布的下游河段。
她们从大树上绕过湖泊,面前出现一片草泽。
风吹过,草泽晃动,宛若起伏的波涛。
景平安觉得树上比较安全,不想进入草泽。
步并没有往草泽去,而是沿着草泽边的大树绕开草泽走。
草泽中不时有男野人冒出头来,偶尔还能看到他们搭建的草窝。
她们沿着草泽走了大概有一两公里远,前面约有几百米远的地方出现一座褐红色的石头山。
山不高,但很陡,有许多草窝散落在陡坡上的岩石缝隙中,仅看到的都有近百个。
也就是说,这个族群的成年人加上半大的孩子,得有近百人,算上婴幼儿,至少得有一百二三的样子。
前面的大树上有一群裹着兽皮手拿骨矛的女野人飞快赶来。
领头的女野人大声喊道:“步!”
步抬头望去,笑着挥手,“舒!”她放下景平安,跑过去,跟舒抱在一起,两个踩在一米多粗的树枝上蹦跳着绕了一圈,跳了个圈圈欢迎舞,这才松开。
舒打量着步,竖大拇指:兽皮衣服真好看!
步指向景平安,得意地拍着胸脯,说:“娃,我的娃!”满脸的骄傲。
舒又扭头看向安,取下脖子上的用兽皮绳串起来的野兽牙,去到景平安的身边,把兽牙挂在她的脖子上,轻轻拍拍景平安的肩膀。
分散在周围大树上的女野人们纷纷探头看向山崖族的人,脸上都挂着热情的笑容,还高高举起手里的骨矛向她们致谢。
使用骨矛是吱和山崖族的男野人们传过来的,她们学会了,能够打到更多的猎物,养活更多的族人。
草丛中,有一个高壮的男野人飞奔地奔出来,喊:“吱——”
景平安闻言,飞快地扭头望过去,便见一个比亚还要高大些的男野人扛着一条两米多长的大鳄鱼,踩着草泽中的烂泥飞奔过来。
他站在树下,仰起头看向山崖族的人,待看清领队的是步后,脸上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步见到男野人过来,特别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脸那么方,没有亚好看。
男野人回过神来,满脸的失望。他犹豫了下,把鳄鱼放在地上,比划:送给你们。
整个人沮丧极了,垂头丧气地往回走。
他走出去没多远,又不死心地回头再次望向这群山崖族人,确定没见吱,更失望了。他随即再想,肯定是吱有娃了,要留在族里照看娃,才没来。
男野人这么想着,又跑回到树下,问步:“吱,娃?”
步虽然嫌弃,还是点点头,说:“吱,娃,呱。”
男野人念了遍“呱”的名字,记下了,把放在树下的鳄鱼扛在肩膀上,送到树上放在山崖族人的面前,这才转身离开。
景平安看了眼男野人们居住的草泽,再看向几百米远的赤岩族栖息地,发现这些男女野人们住得挺近的。她悄声问步:“妈,男野人离族群这么近,不怕他们杀死娃吗?”
步告诉景平安:族群生活在赤岩上,常年有人防守。成年男野人和其他族群的人,如果没有首领派来的人领路,靠近赤岩便会被杀死。
赤岩和她们山崖族之前居住的山崖一样,是不允许别人靠近的。山崖下的地方,只有在食物缺乏的时候才会驱逐其他族群。如今是在食物充足的春天,又是寻找配偶的时节,会经常有男野人离得很近。
步悄悄地告诉安,“我们,族群,今年,没有,雄性,是,树上骷髅头,多,吓……跑了!”
景平安:“……”所以,往年是在家门口就能找对象,今年需要跑到别人的领地?
她随即又纳闷上了,亲妈巡视领地,都巡视到别人族群的栖息地了,这是邻里之间窜门拉近感情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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