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您回来了?”李佳氏看到太子立刻迎了上去,上去之前她还得意的看了太子妃一眼。
换做往常太子肯定要斥责李佳氏不守规矩,今天他心情好,难得和颜悦色,“大冷天守在外面可是有事儿?孤不在,你不会去找太子妃?”
尽管瓜尔佳氏长相只能算是清秀,对好颜色的太子来说有些不足,其他地方他还是满意的,尤其是规矩。毓庆宫的事情他都是交给太子妃打理,很少参与,算是给足了太子妃面子。
李佳氏神色一僵,太子妃、太子妃又是太子妃,自己可是给太子生了好几个儿女的,太子对她也就是比其他侧福晋略好些,还是比不上太子妃。
她扯着僵硬的嘴角,正待回答,却听太子妃说道:“李佳氏说的事儿与臣妾有关,她信不过臣妾,自然要太子殿下做主。”
太子诧异的看了二人一眼,随即点头。“那行吧,进来说。孤今天没事也给你们评评理。”因为心情好,他难得玩笑起来。
太子与太子妃走在前头,李佳氏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跟在后面。太子也没回自己的房间,直接带着人去了太子妃所住的正殿,待坐下喝了口茶暖暖身体,他这才开口:“太子妃你来说,你怎么她了?”
李佳氏平日里还算懂事,告状都告到他面前了,看来事情不小。
瓜尔佳氏站起来平静的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今早毓庆宫忽然传出一则流言。也不知是谁胡说八道,说汗阿玛昨晚上去了永寿宫,还说永寿宫云嫔就是下一任孝懿皇后,说,说照此下去他日云嫔产子将无太子的容身之处。”
“汗阿玛为人谁不清楚,臣妾自身不信这则流言的,当即就打算让人去查探。结果,”她淡淡的瞥了李佳氏一眼,“结果李佳侧福晋就与臣妾起了争执。她说臣妾处理的太过武断。事关太子臣妾不应该如此淡然。”
太子妃勾起嘴角,好似一点也不在意太子听了这话什么反应。“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臣妾以为像这种无稽之谈,就算是告知太子,想必太子也会如此处理。更何况太子每日为过世繁忙,您既然把后院交给臣妾,臣妾就有责任处理好他,让您无后顾之忧。”
太子满脸赞许,“太子妃说的不错。”他喜欢太子妃也就喜欢她这一点,合格。
李佳氏有些着急,她急切的说道:“殿下,云嫔入宫后的样子有目共睹,妾也是为了殿下着想,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屋子里没有外人,李佳氏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在她看来这种事情就应该先下手为强,若真等到云嫔做大,还有他们什么事。太子妃没有亲生儿子她当然不着急,自己的儿子可是太子的长子。等太子登基说不得他就是下一任太子。云柔损害的是她的利益,她怎么能不着急。
“混账,你懂什么?”太子对着李佳氏怒喝。他心里对李佳氏有些失望,到底不如太子妃大气,可以宠却不堪大用。
怕李佳氏冲动坏事,他又不得不解释。“你们说的事儿孤知道。汗阿玛昨晚确实去了永寿宫,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云嫔不知从哪里弄来了稀罕作物,据说若是能大量种植便能缓解大清百姓的疾苦。汗阿玛忧国忧民得知此事便去找云嫔确认。孤今儿去乾清宫就是为了此事。那作物孤也见了,确实能饱腹。”
“李佳氏你不要听风就是雨,毓庆宫孤不在,就是太子妃做主,人蠢就听别人的。还有,太子妃你仔细查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流言都传到毓庆宫了,摆明是有人不忿云嫔受宠想要利用孤。”
“孤告诉你们,少去招惹云嫔。”
先不提汗阿玛对云嫔的态度,就说这次作物,汗阿玛打算带着他一起研究,到时候出来成果绝对有他的功劳。
云嫔不过是提供了些东西,他拿的才是大头。
他不是恩将仇报的人,云嫔给了他这么份大礼,他再去找人麻烦成什么了?至于说云嫔受宠的事情,太子表示作为男人他了解。他为什么喜欢往李佳氏那边跑,还不是因为她漂亮。
“不行,太子妃你把传瞎话的人给孤,孤带着人去找汗阿玛。”敢往他毓庆宫安插探子,这人不是一般的大胆,他倒要看看是谁。
太子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巧的是在乾清宫门口又遇到去而复返的佟贵妃,佟贵妃身后同样绑着几个奴才。他福灵心至,“贵妃娘娘莫不是也听到了什么流言?”
佟贵妃内心一紧,她颔首,“正是,莫非太子也是。”
太子点头,脸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既然如此,咱们一同前往吧。”都走到门口了,又是为的同一件事,便没有避嫌的必要。
佟贵妃落后太子半步,她内心并不如表面平静。
与太子一样,回到承乾宫就被留守宫里的嬷嬷告知皇上昨晚去了永寿宫的事情,说不嫉妒那是假的,就算她看的清楚也避免不了内心酸涩。好在她还有理智,当下就让人把胡说八道的人绑了起来。
她也懒得过问,但凡是传过话的全部困了起来,直接带着准备让皇上处置。
佟贵妃不傻,这件事一看就知道是有人给她下的套,想要利用她对付云嫔,然后坐收渔翁之利。甚至是谁她心里都有了猜测。
毕竟是大年夜,就算有急事皇上也不会大张旗鼓,如此情况下还能被人看见,这人肯定距离永寿宫不远,而且对永寿宫特别关注。
整个后宫有谁别的上宜妃?
是她小瞧了宜妃,没想到承乾宫居然有宜妃的人。
佟贵妃心里憋着火,宜妃以为自己是谁,她也是对方想利用就能利用的。只是她还是低估了宜妃大胆的程度,对方不但利用自己,还打算利用太子。
真是作死。太子也是她想动就能动的?
进了乾清宫正殿,佟贵妃赶紧收敛心思,她站在太子身后刻意与对方拉开一段距离,等太子说完之后,她跪在地上。“皇上,臣妾跟太子一样,回宫后就发现有人传流言,臣妾不敢独断,因此把人带来了。来之前臣妾特意让人打听了,除了承乾宫其他宫里并未听到有流言。”
也正是因为要等消息,明明住在内廷,她却与住在毓庆宫的太子在门口碰上。
康熙脸上阴晴不定,过年的好心情就这么被破坏了。“梁九功直接送慎行司,让他们问仔细了,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另外再去毓庆宫查查,朕倒要看看还有谁是有二主的。”
毓庆宫是太子的住所,收买太子的人,她是想要做什么?康熙想的比较多,今日她能利用流言让太子对方云嫔,他日是不是看太子不顺眼就能暗害太子?
太子可是一国储君,若太子出事,天下人怎么看?
“胤礽你也别闲着,但凡觉得可疑的奴才趁此机会都换了。还有佟贵妃,你那边也仔细查查,可疑的全部送去慎行司。后宫一直是你在管着,你查查看源头在哪儿?这次朕决不轻饶。”
幸好太子不糊涂,若不然真如了那人的意与云嫔对上,一边是国之储君、一个是他心爱的女人,伤了哪一个他都心疼。
等两人走后,他仔细回想很确定当晚并未碰上谁。“魏珠,你瞧瞧去查查翊坤宫,看看翊坤宫的奴才今日都去了哪。”他思来想去也觉得翊坤宫嫌疑最大,或许宜妃就是利用这一点,反其道而行之。她正是利用别人思想的误区打了个差。
云柔正在补眠忽然被告知安嫔来了,她有些奇怪,安嫔比宣妃还万事不沾身,两人顶多就是碰上了说说话,亲自过来还是头一遭。
她赶紧起来,招呼春燕等人洗漱穿戴。怕其他人招待不周,她特意点了柳嬷嬷。“柳嬷嬷你亲自去招呼着,就说我这就来。”
“奴婢明白。”柳嬷嬷应声而去。
云柔也没让安嫔等太久,她寻了见家常穿的衣裳穿上,脸上略施脂粉就去了偏殿。
两人相互见礼,安嫔先开口:“冒昧打扰希望云嫔不要见怪,实在是有件事我想着应该说与你知道。”
见云柔一脸疑惑,她抿下唇组织语言,“刚才我宫里的小太监去御花园给我折花,听到有人传昨晚皇上来了永寿宫过夜。这件事不管真假,总之你小心点。”
说完这话她就离开了。
她们这些宫妃其实都看得明白,谁都能看得出来皇上对云嫔的不同,告知云嫔这件事也是想结个善缘。
云柔亲自把人送到宫门口,她深施一礼,“多谢姐姐,我会注意的。”不管安嫔告诉她的目的是什么,她都记住了这个人情。
安嫔走后没多久,宣妃也急匆匆的来了。云柔把人摁在椅子上坐下,“姐姐可是也听说了?”
宣妃气的伸手在她脸上拧了一下,“这么大的事儿亏你还能笑得出来。”
云柔莞尔,她双手一摊,“我不笑,难不成还要哭?”
宣妃给了她一个白眼,“这事儿摆明了是有人故意针对你,用不用姐姐帮忙查查?”
宣妃心知她刚入宫手里肯定没人,自己不同。太皇太后过世的时候把她手里的人一分为三给了自己、太后和苏嘛,太皇太后沉浸后宫多年这点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云柔摇头,“多谢姐姐好意。其实也没什么好查的,左不过就那几个人而已。”云柔第一反应这事是德妃干的,德妃出自包衣,皇上来回肯定要带着奴才,奴才知道了,德妃还会远?第二个值得怀疑的就是宜妃和云宛了,这俩是婆媳,不管是谁做的,另一个都会受益。
皇上现在正用得着她,不管这背后之人是谁,这回肯定要倒霉。
宣妃一想也是,她舒了口气,“看来是我白担心了。”
云柔拉着她的手,“姐姐真心待我,您这是当局者迷。”
宣妃轻哼:“小嘴抹了蜜,可惜你这招对我没用,倒是可以留着对付皇上。反正事情是皇上惹出来的,不如趁此机会让皇上出点血。”
想起乾清宫的红薯、土豆她就不忿。皇上还真是狠心,一点也没给她留。
云柔歪着头想了想,“姐姐不说我倒是忘了,皇上说过两日让我去私库挑礼物,姐姐喜欢什么,到时候我给姐姐多挑点。”
宣妃故作叹息,“那些东西又不能吃,还是算了吧,等下回你寻了什么好东西,咱们先吃个够在告诉皇上。”也免得跟这次一样让人抢了去。
云柔从不知宣妃是这样的人,不熟悉的时候感觉高贵傲气,熟悉了才发现居然是个吃货,顿时从女神跌落神坛成为普通人。
她眼珠子转转,附在她耳边,“姐姐,我这还有不少土豆粉,姐姐若是喜欢我可以给姐姐做酸辣粉吃。”
说着她也忍不住吸吸口水,五福晋曾去过现代执行任务,那是个与大清截然不同的时代,别的不说只吃的,连着吃上一年都不带重样的。
土豆粉、酸辣粉还有什么螺蛳粉最受女性欢迎。上至八十岁的老太太,下至三岁幼儿没有不喜欢的。
“那还等什么,天儿也不早了,咱们走呗。这回咱们可要把门关紧了。”
云柔有些无奈,“姐姐糊涂了不成,今天是初一,皇上不是说了晚上要一起聚聚?”年三十、初一宫里都会举行晚宴,不同的是年三十不受宠的小妃嫔也可以去,初一的宫宴只有一宫主位或者生育了皇子公主的庶妃们。
“那就明天。”宣妃拍板。
她吃了一次锅子就念念不忘,这个什么土豆粉肯定也好吃,她不想等。
今日的晚宴与昨日略有些不同,云柔刚到就遭到众人或隐晦或直接的打量。想必经过一天的发酵,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云柔也不在意,她找了个位子坐下,与宣妃嗑起了瓜子。
张庶妃跟身边的人嘀咕,“你看她小人得志。”
她身边正好是王庶妃,在云柔没入宫之前,王庶妃异军突起是为皇上的新宠。其受宠程度德妃与宜妃都不如。
现在,若不是她膝下有个十五阿哥,只怕也跟张庶妃一样,好几年见不着皇上的面。
王庶妃并未附和张庶妃,她只是小声的说了句:“那是云嫔娘娘。”一宫主位不是她们这些庶妃能够议论的。
王庶妃住在储绣宫偏殿,她深知云嫔跟传言不一样,云嫔并不会为难她们。再则,僖贵人的下场犹在眼前,她不想成为下一个僖贵人。
张庶妃被噎了个正着,她冷哼一声:“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王庶妃的爹只是个知县,她是皇上南巡的时候带回来的,身世比张庶妃还不如。是整个后宫为数不多张庶妃可以明目张胆欺负的人。
王庶妃有一样好,不管别人怎么说,她权当没听见。只守着自己跟十五阿哥过日子。反正有十五阿哥在,皇上不可能真正忘了她,这就足够了。
张庶妃讨了个没趣,转头又去找别人。这次她找的是郭络罗贵人。
谁都知道宜妃娘娘跟云嫔不对付,郭络罗贵人肯定也看不惯云嫔。
“贵人,您听说了么?”
郭络罗贵人眼皮子都没抬,她吐出嘴里的瓜子皮,“什么事儿?”真蠢跟装蠢还是有区别的,郭络罗贵人可看不上张氏。
这会儿宜妃正跟惠妃、荣妃她们闲话家常,她正好无聊,便想着听听张庶妃打算说什么。
张庶妃左右看看,凑过去小声说道:“就是皇上大年夜去永寿宫的事儿。您就住在她隔壁,总不能一点动静没听见吧?您就说说呗,这事是真的假的?”
郭络罗氏直接把瓜子皮吐在她脸上,然后双眼一翻,“皇上的事儿也是你个庶妃能随便打听的。信不信我告诉皇上治你个窥视帝踪的罪过。”
一句话吓的张氏腿软差点没趴地上。
云柔噗嗤笑出声,宣妃好奇的看过去,满脸狐疑,“想什么呢,高兴成这样?莫不是春心荡漾又想皇上了?”她笑的一脸暧昧。
云柔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呸了一口,“没想到姐姐也不是正经人。”她冲着张庶妃努努嘴,“跟这么个蠢货分在同一个宫殿,姐姐没少被连累吧?”人蠢就算了,关键是还喜欢四处蹦跶。
她耳力好,尽管屋里嘈杂还是能隐约听到张庶妃说的话,加上她从五福晋那边继承来的唇语,正好把刚才的闹剧看了个正着。
简单的跟宣妃复述一遍,她道:“我就不明白,她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就张庶妃这到处得罪人的样子,还不分分钟被人给做了转手扔到湖里?
宣妃抬眼看了一下,随后就收回目光,“能为什么,够蠢呗?后宫份位有限,与其来几个貌美聪明的,不如就让这不受宠的蠢货站着位子。反正她蠢,威胁不到谁。”
所以,果真是因为蠢啊。
云柔也是福气。
来之前皇上让梁九功去了趟永寿宫,表明这件事他会处理。云柔以为皇上今日肯定会发作,她还想等着看热闹呢,哪曾想整个宴会仍旧十分安静。
除了云柔还有一个人在等待着,那就是宜妃。她以为佟贵妃与太子会超云嫔发难,却不想两人直接压着人去了乾清宫。这件事一旦经了皇上的手,她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宜妃好似有些心不在焉,怎么,有事儿?”德妃脸上带着关切,实则满满恶意。
云柔的事情她当然也听说了,事实上她还跟着加了把火。她相信过不了几日整个京城都会知道。
云嫔将会是下一个孝献皇后。
等除掉云嫔,下一个就是被宜妃。
宜妃手中一紧,她不动声色,“那倒没有,就是屋里太热有些气闷。”说着她还伸手抚了下额头。
这个借口找的好,她前日昏倒,如今还吃着药,说不舒服在正常不过。
德妃了解的笑着,她话中有话:“原来是病还没好?我还以为是姐姐做了什么事儿心虚呢。”
宜妃冷笑,“我心虚什么?我又没做缺德事。”她不过是把事实传出去而已,不像德妃杀人越货的事儿都敢做。
妃位的桌子就在皇上隔壁,两人说话引得康熙侧目,他并没有当场拆穿,只顺着宜妃的话说道:“宜妃若是身体不适可以先行回去。”
宜妃脸上的笑快挂不住了,她强撑着一抹笑:“谢皇上关系,臣妾没事。”
康熙没在理会他,只是在心里仔细琢磨刚才的话。这些话放在平常没什么,谁让云嫔刚刚被陷害呢。他原本就怀疑宜妃,现在心里更是笃定这事跟宜妃脱不开关系。
宴会结束他没有回乾清宫,而是带着梁九功直接去了慎行司。
若说宫女太监最怕的地方,非慎行司莫属。只要进了慎行司不脱一层皮别想出去。
“事情查的如何?”康熙坐在椅子上,脸上带着点漫不经心。若仔细看,不难从他眼眸深处看到重视。
康熙亲自嘱咐,慎行司的人自然慎重。整个慎行司四十多个人轮番上阵,各种刑罚使劲儿招呼,然,
“皇上,奴才无能,目前未曾有人招供。”
他早就料到不会太顺利,对此也并不意外。“把记录这些人的册子拿来。”
是人就会有弱点,康熙从不信人可以毫无破绽。嘴硬不要紧,他有的是时间耗着,就是不知这些人能不能耗得起。
正这时,有个司员小跑过来,他一脸惊喜,“皇上,大人,小洪子招了。”大过年的这些人非要找事,害的他们要加班,本就不是啥好脾气的慎行司众人用刑都比平日狠了三分。
好不容易找到突破口,审完他们说不定还能回家抱着婆娘睡一觉,谁不高兴?
康熙坐直身体:“是谁?”
那人小心翼翼的把供词呈上来,看到上面的名字康熙脸色沉静的可怕,这骇人的煞气惊的众人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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