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温生羲说话,周望舒就转身回头。
猝不及防对上温生羲放大的脸,他被吓一跳,缩着身子往窗边退。
“看我干嘛!”周望舒奶凶凶地瞪回去,“你这什么眼神。”
温生羲敛眸,抬手按了按眉心,见他没事,才惊觉自己反应有些过度,他随手指了下被周望舒无意中压到的衣服一角。
“衣服。”他状似无奈样,提醒道。
周望舒低头看见,屁股挪了挪,伸手把衣服拎起胡乱抱在怀里,然后挑眼看温生羲一眼,手藏在衣服下面,往上拱起一个弧度,又放下,来回几次。
温生羲失笑,简直没眼看,怎么这么幼稚。
“幼稚。”他笑着说。
周望舒哼了哼,抬头看见停在他们前边的那辆车开出去了,忙指着前面道,“欸,可以走了。”
他一把抢过温生羲手上的香水瓶,催促他快点开车。
周望舒垂着头,设置了导航,然后抱着衣服坐好。
车厢悄悄沉寂下来,温生羲偏头瞥了眼,小孩脑袋磕在座椅背上,身上裹着他刚脱下的外套,侧着脸,眼睛紧闭,呼吸均匀。
温生羲眸色晦暗,手搭着方向盘,看路。
车在小区车库停下,温生羲俯身正欲解开周望舒身上的安全带,手指刚碰上侧边的按钮,周望舒就睁开了眼睛。
那眼底一片清明。
温生羲抬眼对上,周望舒笑着勾唇,自己搭手解开了安全带,打开车门蹦下去。
车位到电梯门口的距离,不远不近,温生羲走两步就会回眸去看身后跟着的周望舒。
他低头敲着手机,慢慢往前挪着。
温生羲最先想去牵他手,被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周望舒走在温生羲后面,瞥见越来越近的走道,亮着白炽灯的楼门口,垂眼舔了下发涩的唇,脚步慢下来,走一步都得顿一下。
“宝宝。”温生羲等了他好一会,见他还没有跟上来,终是大步往回走,一把攥住他手腕,拖着他进电梯。
温生羲在掏钥匙开门,周望舒靠着旁边的墙,在衣服里面左右摸了摸,掏出一个小盒,点了根烟,夹在指间放着。
温生羲打开门,站在门口,黑眸静静地盯着他。
周望舒任一根烟自己燃完,他掐灭烟蒂,又丢进盒里。
他慵懒地伸直曲起的腿,动了动,把手里拎着的小袋递过去,“粲儿他们在等我,我就不进去了。”
他挑着眼还在笑,说得漫不经心。
温生羲没说话,周望舒啧了声,“乖啦,明天见。”
他弯腰要把袋子放下,温生羲却突然拽起他手臂猛地往屋里带。
“温生羲你放开!”周望舒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掰他手,腿使力,鞋底硬生生地在地上拖出声音。
温生羲头也没回,手上加重力道往里拖。
周望舒操了声,丢掉袋子,双手齐上,愣是拖住温生羲,两人僵持在门口,一个在里一个在外。
四目相视,温生羲沉眼,面露不悦。
周望舒轻笑,抬手轻轻给他肩一拳,“怎么,这么舍不得我?”他挑眼,“哟,还不高兴。”
他又轻佻地抚了下温生羲的脸颊,“那我晚点回来?给你暖床?”
温生羲沉着眼看他,蓦地,他直接伸手把他拽进来。
周望舒被拽得身体前倾,险些栽下去。
“砰”的一声,身后的门被大力甩上。
周望舒巴着温生羲手臂刚站稳,就被扣着肩压到了墙上。
周望舒倒吸气,他猛地被扣到墙上,后背撞上那一排灯控开关,被磕出了声来。
温生羲蹙眉,反手就垫上去,拉着他往旁边移了下。
一室寂静里,两人的呼吸声愈发清晰。
周望舒撑着温生羲肩膀,正要说话。
皮带扣就被吧嗒解开,裤裆横空出现一只手,不管不顾地解着他皮带,往外拖。
当温生羲捏住那拉链头时,周望舒抬手按住他。
周望舒仰面靠在墙上,睨着眼看他,面前人的眼睛黑沉得厉害。
“我今天不想做。”他轻声拒绝。
温生羲动作顿住,到底还是松了手,搂住他腰把人狠狠往怀里一按。
“你干嘛!”周望舒嘴上呛着声,却伸手主动环上他的腰,靠在他颈窝处猛吸了口他的气息。
“说话,跟我说话,”温生羲抚着他头发,轻柔地顺下去,“说你的…”
他似乎顿了下,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就被周望舒打断。
“我是孤儿,”周望舒声音轻得飘忽,他笑了下,“没有人要的那种。”
“曾经是,以前不是,后来也是,现在仍是。”周望舒平淡地说着他被收养,又被抛弃,冷静地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她叫蒋静,给我取名周望舒。”
“后来我们进了周家,我叫周江川爸,周明瑄是我姐,我还有个妹妹,周小斐,上次落在你车上的是她的检查结果,她神经有…问题。”
他断断续续说着,在说到周小斐,稍蹙眉。
“我不是周江川的种,周江川知道后,气得半死。”
“后来他死,周明瑄把一大半责任往我身上推,说是我气死了他。”
周望舒轻笑了声,“我觉得有道理,他出车祸前刚跟蒋静吵了一架,说的不过是有关于我。”
“蒋静是个聪明心狠的女人,”周望舒说起他这位养母,讥讽地笑了,“不知道是使了何种手段,哄得周江川没有跟她签婚前协议,她一旦离婚,会分走周家一半的财产。”
“所以,周江川任由她给他扣了这肮脏帽子,生生忍了下去。”
“周江川太蠢,不知受了多少枕边风,把很多处不动产都记在了我名下,他真心以为我是他的种,能给他养老送终。”
“我没有成年,那些东西大多受益人都是蒋静。”
“等周江川死了,郑家就直接想赶走我,反正我只是个假私生子。”
“蒋静嫁进周家时间太不厚道,郑家跟周明瑄早就积怨颇深。”
“周江川刚死,郑家跟周明瑄都想把我赶出周家。”
“那个时候,蒋静站在楼梯上,扶着把手,冷眼看着我被打包赶出去。”
周望舒眼睛透过温生羲旁边,看向对面的墙,眼神空洞。
“她如愿保住了周夫人的位置。”
不枉她当初费尽心思爬进了周家。
周望舒想到她夸他这一双眼睛长得最好,就禁不住想笑。
他轻笑出声。江耀那时候被家里强制送去美国,还没有回来。
他独自借住在学校宿舍,靠着手里唯一没有被拿走的几千块现金,顽强生活。
所有他以前没做过的没经历过他都平静地应对,周末出去发传单,洗盘子,送快递,也在狐朋狗友追着让他出去玩时,淡淡拒绝,借口要学习。
他谁也没有告诉,默默抗下一切。
直到后来,他因为高考户口身份证问题,只得打电话求助江耀,江耀打的飞回来,求着他家里,动用关系把他户口从周家移到江家。
他刚满十八,就在城郊买下一套小户型的二手房后,把户口迁出去,自成一户。
“其实我叫江望舒。”周望舒勾唇笑了笑,“你是不是还没见过我身份证?那上面写的是江望舒,只是朋友那边我都没解释,他们就都默认周望舒这个名字。”
“听习惯了,懒得更正。”
他说得云淡风轻,眉头都没皱一下。
温生羲什么也没做,平淡地听完这个故事,作为唯一一个观众,没有喝彩也没有点评。
他甚至不想再说他认识蒋静,又或者把蒋静更多的肮脏事摆出来给怀里的小孩看。
至于他那在国外残着下半身还念着蒋静的父亲,就更不用说给他听。
周望舒狭长的凤眼眯起,看着温生羲面无表情的模样,伸手扯了扯他脸皮,“怎么,被吓到了?”他手上使了力气,嘴角恶劣地挂着灿烂的笑容,眼睛里有雾气弥漫起,又不动声色地自动往回收。
温生羲退后一步,换了鞋,伸手把他打横抱起,抱进厕所,打开一排暖光灯,明晃晃地处在暖室里。
他又伸手去解周望舒的皮带,周望舒这次没有阻止。
两人站在淋浴下,身上一下子被浇湿透。
温生羲俯身吻着他,从眉眼开始,灼热的吻带着汩汩的烫水落在他脸上,耳后,颈边,一直往下,掠过凸起的蝴蝶骨,滑过冒起来的粉尖,舔过平坦的小腹。
再直大腿,再越往下。
他垂眼,虔诚地拜拂过周望舒的全身上下。
周望舒咬着下唇,脚趾受不住蜷缩起,身子战栗,感受着那极致的快感,任下面在他手心里沉浮迷失。
温生羲身体力行地诠释对他的疼爱与珍护。
“以后叫温望舒好不好,”温生羲贴紧他,在他耳畔轻轻舒着气,“温时笙给你的袋子,里面是块玉。”
“那是爷爷准备的,拜过佛祖。”
“是我去拜的,保平安。”
温生羲突地笑起,“还保姻缘。”
周望舒攀着他肩,闭着的眼眼皮轻颤,他仰靠在瓷墙上,身体任这热流抚过,被抬起的腿软得厉害。
在一室的水流声中,他听见自己开口,极轻地道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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