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越说,“哦,是我演得太象了吗?我看我都可以得奥斯卡了。”
以诚说“越越,我跟你讲过很多很多小时候的事儿,可是,”他一字一句慢慢地说,“唯有这一件事,唯有你的这个习惯,我--从--来--没--有--跟--你--讲--过。”
以诚说:只有这一件事,我从来,没有跟你提起过。越越,你就是越越,以后再也不要说什么演戏之类的话了,你就是我的越越。
千越呆一下,然后笑着说,“想不到你这个老实人也会耍心眼,耍我很好玩吗?看我装疯卖傻很好玩儿吗?”
以诚慌了,说“越越,我…”
千越看他额上急得冒出来的细汗,说,“回家去说吧。”
他突然意识到,他用了家这个词,那个小小的,有点阴又有点潮的斗室,原来在他的心目中竟然有了家的意义,却又是他不能不离开的地方。
一关上门,以诚便拉住他说,“越越,你好好听我说,我从来,从来没有存心耍你,我从来都相信你就是真的越越,从第一眼见到你就信,我也从来没有再去找什么真的越越。”
千越说:“对不起,让你的梦想破灭,让你失望了。”
以诚走近前来,把他拉进怀里,“越越,你知道吗?我不会认错你有两个原因,第一,你的脖子后面,有一粒小小的痣,在发窝里。”
千越微微一愣,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甚至连母亲也不知道吧。
但是以诚知道啊,那时候,有许多次,千越枕在他的膝盖上,他的头发有点黄,但是很细密,柔软地覆盖着他的耳朵。以诚轻轻地给他挠着背,他舒服地半眯着眼,小小的黑框眼镜滑落到鼻梁上,象一只阳光里安静的小猫。
“第二,”以诚说,“第二个原因,是因为你的眼睛。越越,你知道吗?以诚我妈怎么说的?千越这个孩子,你知道他哪里长得最好?就一双眼睛,也不是说有多大多特别,就是清透,黑是黑白是白。越越,不管日子过去多少,不管发生过什么事,你的眼睛没有变,你的心就不会变。”
千越说,“以诚哥,你不明白的,那不过是我的职业技巧。白色的衣着,看似洁净的睛神,单纯的笑容,都不过是技巧,不过为着一个赤裸的目的。我的…许多的…客人,他们…都是些官员或是所谓的文化人,他们需要这些,我就供给这些。那个原先的我,真正的我,已经没有了,回不来了呀,以诚哥。”
是以诚说,“他在,他就在这儿。”他把手抚在千越的胸口。“他就在这里,我听见他说他想出来。”
千越呵呵笑起来,“你一定是听错了。他已经死了,被我掐死了。免得他天天跑出来盯着我看,看得我心里毛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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