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向东告诉千越,以诚还要做两个小手术。
他告诉他那是什么样的手术。
千越愣了半天,他没有听懂。
陈向东耐心地向他解释。
以诚不能吃东西,因为高位截瘫伤到了吞咽的神经,于是要在胃部上面开管子,feedingtube,正常人吃东西的时候,会有一块小的肌肉覆盖气管,让食物顺利进入食管。因为咽喉部位的气管和食管还有口腔是一个丁字路口的,但是如果因为某种原因,这个反射失灵,那么食物会同时进入气管还有食管,常规的人这个时候会有自然反射就是cough。但是如果神经损伤的话,就失去cough这个反射了。即便有东西进入,他们也没有感觉。异物进入气管后,会进入肺,会造成吸入性肺炎,对病人是很危险的。还有,必需在他的后腹部下放开管子,排泄废物。
千越听着,陈向东觉得,他的脸上,有一种决绝的认真。那种神情,很有力,陈向东觉得自己在这个男孩子的面前,总会被这种力量催逼着不自觉地露出一点原本的自己的东西来,他本来不必对他说明手术的情况的,但是他还是主动地说来。他常常看见这男孩站在走廊里,看着自己的手指,很专注。
陈向东说,这是必须的。
千越说,是,谢谢您。还是您给做吗?
陈向东说,是。
其实并不一定要他来做,这还算不上一个有难度的手术,在病房里做就可以。但是他说,是。
千越站在病房外,他没有勇气进去看,看医生如何在以诚的身上切开口子,插进那种冰凉的东西,并且,还要在身上那隐密的地方,接上一个袋子。所有的隐私,在病痛面前,无从藏身,以诚的心里,会有多难过,会有多难过。这一念让千越心止不住地一路沉下去,那一种没有底的坠落感。
终于结束了以后,以诚仿佛是累极了,睡得很沉。
那一天晚上,千越一个人陪着他。
快九点半的时候,宁可来了。
她手上拿着食盒,身后跟着一个公司的小伙计,平时做做杂物的,搬了一张折叠的床来,很轻便的那种。千越挺诧异的。
宁可叫那伙计放下床,打发他走,自己去把那床打开放好,千越过去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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