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白眼走了,许问身边全是陌生面孔。
这些全是壮汉,满身横肉,满脸戾气,手上拿刀弄枪。
他们似乎很听三白眼的话,个个都警惕地盯着四周,目光锐利地四处巡逻。
许问看了一眼山上,眉头紧皱。
官兵的到来在他意料之中,他也有自己脱身的手段,但是郭安和栖凤……
此时,降神谷的另一端,栖凤正在自己的陶窑跟前,略带紧张地看着火。
陶像已经烧到了最后关头,这时候的火候是最重要的。
此时,一个年轻人匆匆忙忙地跑到了她身后,喘着气跟她说了一堆话,全是本地方言。
栖凤仍然在看火,发现没有问题,松了口气。她不紧不慢地回应那个年轻人,几句话就说得对方也放松下来。
然后,栖凤也往山下看了一眼,唇畔露出神秘的微笑。
她又对那年轻人说了几句话,对方连连点头,匆匆而去,周围再次安静下来。
栖凤伸手拿起旁边的木板,认真地看了几眼。
木板上刻着图画,正是许问给她规划的两座陶窑。
她笑了笑,拿起一块包袱皮,把木板放在了正中央。
这时,她看了看时间,开始灭火开窑。
窑门打开,一瞬间,大量的热气扑了出来,裹住了她的身体,吹得她的头发飘了起来。
这感觉很不好受,栖凤却非常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此时,这里已经不如之前那么安静,远处人声鼎沸,这里也能听见。
栖凤头也不回,好像完全不关心一样。
她破开窑壁,用棉布包着手,把陶像取了出来。
陶像热气腾腾,全部烧制成功。
栖凤拿起几个,欣赏了一番,又等它们凉了一点,用包袱皮把它们全部包裹了起来。
这时,一群有光村民跑了过来,跟栖凤说了几句话,扛起了那些包袱,匆匆忙忙地往外走。
栖凤笑吟吟地,跟在那些村民身后,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走了。
…………
栖凤那边地处偏僻都已经能听见鼎沸的人声,许问所在的位置,早就已经杀声震天。
他附近的人一开始还好,随着杀声越来越近,他们也有点坐不住了,有些人甚至开始打战。
“我,我们真的打得过吗?”许问右边,一个人小声说。
“打不打得过,杀就完事了!”另一个大汉握着刀,咬牙切齿地说。他说得凶,但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显然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有胆气。
许问垂着眼睛,接着又抬起来,仿佛有些紧张,又有些好奇地问:“你们说,我们被安排在这里,是守着什么呢?”
“管他是什么,守着就行了!”那个大汉怒喝。
“不知道,我也在猜。”另一个人却响应起了许问的问题。他好像有些猜测了,轻言细语地说,还舔了舔嘴唇,一脸贪婪。
许问与他对视一眼,也放轻了声音:“这个时候把咱们调到这里来,啥也不跟咱们说,你们觉得是为什么?这是让我们……守着什么呢?”
许问话音未落,突然间猛地一躲,一根棍子挟着风声从脑后袭来,来得极其迅猛,恰好被他躲开。
许问回眼一瞥,看见那根棍子上倒插了无数钢钉,锈迹斑斑,上面似乎还有一些血迹。
这一棍要是打在身上,至少半条命都没了。
“妖言惑众!”持着狼牙棒那人瞪着许问,阴冷地喝道,“你叫什么,哪里来的!”
许问不慌不张,也打量了一下他。
他之前就注意到这个人了,他一直一脸阴沉地呆在人群最后面,但只要留心就会发现,他的身份跟其他人并不一样,而且之前三白眼临走的时候,对着这个人使了个眼色,许问早就看在眼里了。
许问掸了掸肩膀,挑起了眉毛,道:“大爷,我只是好奇多问了一句,你这样也太狠了吧?要不是我躲得快……”
他话音未落,风声又起,那人再次抡起狼牙棒,迅雷不及掩耳地砸向了许问!
显然,这就是他们一开始的打算。
这些人里,但凡有质疑的,不管是谁,先下狠手收拾掉!
以雷霆之势进行震慑,其他人才不敢多说一句话!
许问稍微敛了一下目光,反手握住腰畔的钟意刀,微微偏头。
他偏斜的角度并不算大,就是恰到好处地躲开了那人的一棒,然后,他反手一刀,直切上去,带着一道弧线,划上了那人的喉咙!
刀光闪处,那人目光惊慌,周围一片安静。
那人一开始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第二棒再次被躲开,他有点发愣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又低头看了看。
手指干干净净,除了先前沾上的泥土一丝血迹也没有,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也没什么疼痛感。
然后他抬头,看见周围其他人无比惊骇的目光。
“怎么了?”他开口想问,但张开嘴,却没有气息提上来,当然也没有声音。
下一刻,他看见鲜红的血液喷了出来,猛烈地喷溅在自己的眼前!
他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这血是自己的,他的喉咙被割断了!
他想要惨叫,但声音还是没有发出来,他倒在了地上,浑身抽搐,转瞬之间,就睁着眼睛断了气。
他的视网膜上仍然残留着一片鲜红,仿佛盛开的忘忧花。
四下里寂静无声,许问收刀,爱惜地用手指摸了摸,又叹了口气。
刀光如水如月,依旧纯净,好像之前割开那人喉咙的,并不是它一样。
许问想起三白眼叫上他时的情景,他说这是做事的刀,不是砍人的刀。
没想到就这么短短的一会儿,它就见了血,还取了命。
做事的刀,也是可以杀人的。
许问抬起眼睛,环视四周。
在他的目光之下,所有人齐齐后退了一步,满眼惊骇。
那人的策略是对的,暴起伤人,以雷霆之势进行震慑,能最快最有效地降伏这些人,统一他们的想法。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对方的刀有这么快而已。
许问把钟意刀插回腰畔,平静地说:“我只是问了一句,就要这么一言不合打死人,他们究竟是想藏什么呢?让我们守在这里,挡着官兵,是想让我们卖命吧?”
“用我们的命,来保他们的命,和他们要藏的东西……好大的主意!”
他环视四周,轻声问道,“你觉得他们卖忘忧花和麻神片赚来的钱,会在哪里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