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如同赛马的出栏,夏家上上下下挨着挨着的挪动脚步,往右移动让出一条道来。
眼前,一片坦途。
夏家,输了!
再一次的输给了金锋!
毫无悬念毫无争议,又一次一败涂地。
至始至终,双方没有一个人出声,直到赌斗结束也是同样如此。
金锋挺直了身子,板着一张黑得发红的脸,目不斜视抬步而出,一步一步走了下去。
现场夏家的人虽然把金锋恨到了骨髓,但当金锋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刻却是惧怕的低下头去,不敢金锋对视。
经过黄冠养身边的当口,金锋左手手指轻动,一片冰凉的叶子弹进大口喘气的黄冠养嘴里,顷刻间黄冠养老骨头一哆嗦,只感觉自己都要飞了起来。
再过沈玉鸣的时候同样如此,沈玉鸣立马妈呀一声怪叫,连着打了好几个寒颤。
到了某个人身边,金锋停了下来,对着一个年轻人冷冷说道:“捡我丢的冰块,好吃不?”
噌的下,夏家上下全都望了下去。
那年轻人呆了呆,下意识的点点头,不好意思的吐出嘴里的冰块,还有那冰块上沾着的碎草渣子。
这一刻,夏家上下只感觉脸都没了。
“你是赵无极。罗挺的小徒弟。”
那年轻人眨眨眼,怔怔的看着金锋,不知不觉身子开始打起了摆子。
“别落在我手上……落在我手上,我就把你凌迟。”
“少了一千刀让你死了,算我输。”
最酷热的毒日烈阳之下,金锋的话如同北极最冷的寒冰罡风,赵无极呆呆的看着金锋,身子突然间歪倒过去。
一下子从长长的阶梯上滚落下去,那情景比科技演员还要逼真一万倍。
赵无极的声声惨叫,回荡在苍松翠柏的公墓内,叫人不寒而栗,魂飞魄散。
这个赵无极是罗挺收的二徒弟,天大考古系的高材生。
就是这个罗挺最喜欢的小徒弟,出卖了罗挺,将自己送给罗挺名画《荷塘花鸟图》的事告诉了罗挺的老婆……
不但如此,也是他向夏玉周检举揭发罗挺工作上的事,让夏玉周与颜丙峰顺利的把罗挺拿下开除,废掉了他所有的待遇。
家庭、师门、徒弟、单位的四重背叛让罗挺彻底心死。
直到金锋走完了这条长长的台阶消失在密密麻麻的树木之中的很久很久之后,夏家上下这才长长的喘了一口气。
“父亲,咱们还……”
“回去!”
“改天再来祭拜你爷爷。”
夏玉周又恢复了往日的嚣张和狂妄,厉声大叫:“把这里给我改了……”
“修条路上来,直达父亲的陵墓!”
“明天就叫人来——改——”
“不好啦,快来人啊……国星师伯晕倒啦……”
“不好了不好了……建立师叔也中暑晕过去了……”
“坏了坏了,春祥师叔没气儿了……”
夏家上下狼狈不堪乱做一团,幸好公墓管理处的飞速赶来帮忙,将一干人等急速的抬下去送医。
在凉爽的黑色外企牌照的豪车内,沧葭的脑海中还在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心中的震撼一浪一浪打在自己的心房上,让自己一阵阵的心悸。
传说神眼金与夏家已经到了水火不容不死不休的地步,确实是真的。
但又想起金锋在夏鼎坟堂前的那一幕,自己又陷入了迷茫之中。
旁边的小鸿鸿看着设定成屏保的与金锋的自拍,抿着粉粉的唇,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就他做我的师父。”
“全天下,也只有他配做我的师父。”
“他是天底下最厉害的!”
沧葭怔了怔,拍拍小鸿鸿的肩膀轻声说道:“他还不是最厉害的……”
“他只能排第二……”
回到城里遇见堵车到了某处的时候已快到了下班。
这里,就是玉泉山。
当年康熙皇帝亲自种植培育胭脂米的地方。
这里的风景是天都城独好的,树木葱葱翠翠遮天蔽日,知鸟蝉鸣鸟叫秋秋,很有些世外桃源的味道。
从几十年前开始往上推,神州数千年的文明中,农业始终是整个国家的根本。
每一位皇帝不管有都多作多败家多残暴多好战,也绝不敢拿农业开半点玩笑。
每一位皇帝在每一年祭天的时候都会祈祷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到了播种的节气时节,他们就会亲自下田亲自种植。
无论是唐太宗亦或是南唐后主李煜,还是杨广或是康熙乾隆,到了春耕秋收的节气都得乖乖的下田干活去。
自动升降的地拦缓缓落下与地面齐平,过了特殊部队的岗哨,按照规定停车检查过后,几名荷枪实弹的特勤们一左一右一前一后把金锋夹在中间,坐上电瓶车飞速的驶往下一处所在。
炎热滚烫的天气在进入林子后一下子清爽了起来。
一座近乎完美的山林将繁华喧闹的天都城隔绝在外,一条干净的柏油路蜿蜿蜒蜒一直深入山的腹地,像极了那一年自己曾经到过的神农架。
清新的空气,凉快的林风轻拂着面庞,把汗水吹得凉凉的,冷冷的,心中的恶气也一扫而空。
旁边年轻稚嫩紧握着野战部队专用突击步枪的女特勤悄悄偏头打量着金锋,却是一下子发现金锋正在看着自己笑……
陡然间,战术头盔下,娇挺的鼻尖汗珠生出,女特勤脸羞红到了无以复加。
这一片腮红,也染红了整个山林。
“你他妈的怎么才来?”
“啊……你迟到了金院士……”
“老子下班儿了。”
“怎么办?凉拌呗还能咋办?”
“该干嘛干嘛去。”
“嗳嗳嗳……这是啥玩意儿?“
“咝——”
“我瞅瞅让我瞅瞅,给老子瞅瞅,老子特批你多留会儿。”
眼前是一片偌大的近乎原生态的植物园,各种林木植物遍地皆是,左边一大片的各色兰草争奇斗艳都是最名贵的种类。
右边一大片的各种珍稀植物更是难得一见。
香!
各种各样的香味混合夹杂在一起充斥满空,宛如到了仙境一般。
凉!
林子外三十多度的酷热高温,植物园里却是凉风习习,冷风嗖嗖,就跟走进了另外一个世界。
两棵三米多高的桃花树中间一座来自江南的巨大窟窿石下。
穿着背心的植物科学院的大院士陈洪品躺在竹制的躺椅上,轻轻摇动着手里的纸扇,一副得意忘形的前奏模样。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
“唐伯虎……好!”
早已过了时令的桃花开得正艳,片片桃花纷飞洒落,飘散在假山石下的冰冷的水池中,凄美而动人。
啪一声响!
陈洪品拿着折扇轻轻敲打着手心,端起上个世纪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淡淡的香茶,嘴里嚼着茶叶沫子,又复缓缓的把折扇打开……
浑浑的眼睛痴痴的凝望折扇上的婀娜多姿千娇百媚的侍女,仰天大叫一声:“好!”
忽然间,陈洪品把老花镜压到了鼻子尖儿上,两只白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盯着某个人。
“暧,那谁……”
“你蹲那儿干嘛啊,练蛤蟆功呐,把大爷我当洪七公呐……”
“赶紧麻溜儿点儿给大爷把家伙什找出来啊……”
“你金院士可是大名鼎鼎的鉴宝大宗师,送我唐伯虎的画总得给我留个戳儿啊不是。”
“别他妈瘪个苦瓜脸,大爷可没欠你一个大子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