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击队总部很快就进入撤销程序,甚至基尔波诺斯上将对此都无可奈何,因为只要一句“违反第270号命令”,就谁都挡不住。
所以,基尔波诺斯上将只是拍了拍舒尔卡的肩膀就离开了。
“撤了吧!”加夫里洛夫少校说:“我们已经尽力了,这不是你的错!”
舒尔卡默默的点了点头,然后助手就在瓦连卡少校的指挥下开始整理文件并将其封存。
面前人来人往的,舒尔卡都好像没了感觉,他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在苏军系统里做些事为什么会这么困难,甚至有些明明是正确的,其它人也知道这是正确的,甚至就连内务部的那些人心里也清楚这是正确的……但就是要把它扼杀在摇篮里。
“派出去的游击队员怎么办?”瓦连卡少校问了声。
“中止行动,让他们做好撤退的准备!”加夫里洛夫少校说:“我们会安排人手将他们撤回来!”
瓦连卡少校点了点头,然后就通过电台把命令传达了下去。
舒尔卡再也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了,站起身来走出办公室,然后就习惯性的走进了隔壁的休息室……这里并没有很好的回忆,也不是一个躲避的好地方,舒尔卡刚想离开却发现副指导员躺在墙角的床上休息。
“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了,不是吗?”副指导员说。
副指导员这段时间也的确没闲着,他一方面需要给教导团做思想工作,另一方面还要负责游击队小队的宣传、动员任务的分配。
“是的!”舒尔卡说,然后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
“所以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副指导员起身,走了上来给舒尔卡递上一根烟……德国烟,方面军司令部不缺这东西。
两人互相点上了烟,舒尔卡长长的吐了一口烟雾,说道:“谢谢你,副指导员同志,如果不是你说的那番话……我想这件事不会是这个结果!”
这一点舒尔卡心里很清楚,内务部的人之所以这么快就转变了对自己的态度,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副指导员……副指导员是他们派为监视舒尔卡的,所以他的话最有指导意义。
“你不用谢我,舒尔卡同志!”副指导员冷冷的回答:“我只是实话实说!”
“但是……”舒尔卡说:“敢说实话的人并不多,不是吗?”
副指导员一愣,然后露出一个人僵硬的笑容,回答道:“是的!”
这个回答让舒尔卡很意外,因为身为副指导员的他不应该这么回答,他应该板起脸来训斥舒尔卡一顿,或者就装作没听见。
他的这句“是的”,那也就意味着副指导员自己也在犯错误授人以柄,如果舒尔卡去打小报告的话……副指导员就要为这个错误付出代价了。
“为什么?”舒尔卡问:“你不应该这么回答!”
“那么该怎么回答?”副指导员反问:“继续这样下去无动于衷吗?不,舒尔卡同志,我们应该要改变了,这样下去基辅会完蛋的,莫斯科会完蛋的,还有我们……也会完蛋了!”
说着副指导员叼着烟吸了一口,看着窗外似乎陷入了沉思。
舒尔卡似乎有些明白副指导员的意思。
如果是在和平时期这种制度没什么大问题,关起门来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但现在却是战争时期,而且是危急关头……这样继续下去就有问题了。
不仅有问题而且问题还大了,它几乎可以说是绑着自己人的手脚与敌人作战。
战争就应该是不择手段,而不是被限定在只能猛冲猛打不能游击作战。
从这方面来说,舒尔卡似乎的确不需要感谢副指导员,因为他帮舒尔卡也就是在帮自己。
“知道吗?”副指导员说:“我是爱沙尼亚人,我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不准上前线,现在我终于争取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地位,却发现它可能是错的……”
虽然副指导员没有往细里说,但舒尔卡却明白这话的意思。
爱沙尼亚历史上是沙俄统治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宣布独立,但仅仅只过了21年,也就是在39年时苏联再次将爱沙尼亚划入自己的势力范围。
这些说起来容易,现实中必然存在残酷的斗争……爱沙尼亚陆军几乎所有军官都被迫退役,其中甚至有些人被处决被送到西伯利亚。
而副指导员却是个爱沙尼亚人,他却能得到苏军的信任成为一名副指导员……这其中的挫折是外人难以想像的。
但更痛苦的,就像他说的一样,历尽千辛万苦爬到了这个位置,信念却动摇了也就是发现自己错了。
“所以,你应该对此负责,明白吗?”副指导员说。
“什么?”舒尔卡不明白副指导员这话的意思。
“我相信你是对的!”副指导员说:“别让我失望,否则我会亲手把你送进监狱!”
舒尔卡笑了起来:“可是我现在又能怎么办?他们已撤销了游击队总部!”
“我相信你可不只是游击队总部!”副指导员说:“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你也就不值得我用毕生的事业甚至性命为你说话了!”
副指导员这话一点都没有夸张,他之前为舒尔卡说好话,实际上就是用自己为舒尔卡做担保。
如果内务部一口咬定舒尔卡就是违反第270号命令的叛徒,那么副指导员也就跟着完蛋了。
身为一名副指导员,他不应该这么笨的。
但他就是这么笨,选择了站在舒尔卡一边。
这有些讽刺,一名被派来监视舒尔卡的人却成了他的同伙。
“现在!”副指导员将只剩下一点的烟头丢在地上然后用脚将其踩灭:“我该做的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就看你的了!舒尔卡同志!”
说着副指导员就走回床前,十分斯文的躺下盖上被子,然后还真的睡着了……因为舒尔卡听到了鼾声。
舒尔卡只能一个人对着窗外苦笑,他又不是神仙,这样一个烂摊子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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