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陈扬乘飞机抵达了首都机场。
此行他轻车简从,悄然返回燕京,身边就跟了个秘书小胡,其实他本意只是想一个人回来的,但考虑到回京后还有些工作要处理,特别是要去拜访几个部委的叔叔伯伯们,怕自己一个人的话,显得有些寒碜,这才把小胡一块带了过来。毕竟他现在的身份跟以前相比可不一样,办公事的话,身边有个人鞍前马后的跑跑腿总是好的。
机场外,早有西州驻京办的工作人员在守候着了,不过,陈扬却没有随车一块走,而是简单交代了小胡几句,然后就自己叫了一辆出租车,径直赶去武警总医院了。
武警总医院坐落在燕京市海淀区永定路69号,其前身最早是中央军委警卫营卫生所,组建于1937年,曾辗转于革命圣地延安和西柏坡,于1949年进驻燕京。之后虽然随部队多次改编,但不管怎样,都毫无疑问是一所全国知名,军内先进的首都名院。
但对于普通群众来讲,位于总院西面的六号楼绝对是一个比较神秘的所在,不仅楼前楼后都有荷枪实弹的武警官兵在二十四小时守卫着,甚至整个西院都属于闲人免进的禁区,除非持有总院颁发的特别通行证,否则管你是什么豪门贵胄,一律不得入内。
而此刻,陈若男就在这栋楼里的606号特级病房里静养待产。
陈扬因为来得比较急,身上自然不会有通行证,不过他也不急,在乘出租车来的路上,他已经给纪仙儿去了电话,交代她到时候记得下楼来等自己。
因此,一下车,在附院的门口,他远远的就看到了在里面花圃边上,翘首以盼着的纪仙儿。
此时的燕京已经是初秋时节,天气有些微凉,纪仙儿也早换上秋装,黑色短装外套衬在白色连衣裙外,配合她那高挑匀称的身材,真是绝配,站在花圃边上,确实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陈扬想不瞧见都难。
而纪仙儿也是第一眼就看到了他,心中就是一喜,但之前两人在电话里沟通得不算愉快,这时她也就不好意思显得太过热情,赶紧装出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走了过来,下意识边伸手接过陈扬的一只小皮箱,边嘟哝着埋怨道:“你这人怎么来之前也不先给我打声招呼啊,我也好开车到机场接你。”跟着又说,“对了,你这回怎么这么快啊,我前两天才给你去的电话,你这就回京了,我本来还以为你又要再拖几天呢。”
陈扬知道她还埋怨自己那天没追她的事情,就笑笑摇摇头,“也没什么,我把那边的工作安排完了就回来了。”
当然,一个大男人也不好意思让纪仙儿帮他提行李,就没递过去,只是又问她,“怎么,还生我的气呢?”
“没有。”纪仙儿然后撇头看向旁边,酸溜溜的说道,“我一个小女人哪里敢啊。”
陈扬当然能听出她这话里味道不对,就笑笑说道,“那天晚上我不是说了有紧急的事要去处理的嘛,你自己忘带钥匙了,怪得谁来。”
纪仙儿就郁闷的轻哼了一声。
“好了,咱们快走吧。”
“嗯。”
纪仙儿没好气的应了一声,想必她心里也很清楚,这种时候可不是使小姓子的时候,有什么事回头有的是时间再好好说道。而且陈扬也能觉察出来,在这个比较特殊的环境里,纪仙儿明显变得比平时要拘谨得多。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或许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比较特殊吧。
“对了,你这次回来能待多长时间?能过完十一才回去吗?”进到电梯间时,纪仙儿垂着头,小声的问了一句。
“这我可说了不算,得看那个臭小子什么时候才肯不折腾他妈妈了。”陈扬一脸轻松的说道。
纪仙儿先是一怔,可很快就明白了陈扬的意思,他这次怕是得待到孩子出世才走了,心中登时就是莫名一喜,之前她曾经旁敲侧击的询问过陈扬,自己能不能也生一个孩子,当时陈扬没有反对的意思,只是说等以后陈若男生了再要好了,而她仔细算过,这几天不是自己的安全期,如果行房事的话,说不定还真能怀上呢。说起来,随着陈若男一天天的临近分娩,整曰价陪伴在陈若男身边的她也感同身受,而她那做母亲的渴望也越来越深了。
不过这时她脸上却是不动声色,轻“哦”了一声就进了电梯里。
很快,两人边聊着,转眼间就到了六楼。
纪仙儿却是走近到门口时便停了下来,指了指紧闭着的房门,小声道:“大姐在里面等你呢,一会我就不进去了。哦对了,这几天心情好像有些不怎么好,你说话可得注意点,别惹得大姐生气了,知道不?”跟着又伸手过去,“待会儿我还得回家去熬点汤,你把行李先给我拿着吧。”
“好。”陈扬就点点头,把皮箱递给她。
纪仙儿接过陈扬的皮箱,转身正要走,陈扬又叫了她一声:“仙儿,等一下。”
她停住脚,回头奇怪道:“怎么了?”
陈扬犹豫了片刻,却又把话缩了回去,只是轻叹口气,摇头道:“没事,就是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纪仙儿闻言心中一暖,但还是白了陈扬一眼:“你才知道呀。”然后,便才转身走了。
陈扬无奈的笑笑,其实他是想跟纪仙儿说说凯悦在岭西省城投资搞酒店的事情的,就昨天跟他学生的饭局上,他特意打听了一下这次要跟凯悦合作的那家公司,最后的结果却是让他吃了一惊,原来这南方建筑的大股东竟然跟大开发是同一个人,都是那个吴振邦吴总。
但想了想,话到嘴边,他不知怎么还是忍住了。
目送仙儿的身影拐出了过道尽头,他才回过头,轻敲了一下房门后,也没等里面人应声,就自顾自的扭开门锁,开门走了进去。
可让他意外的是,房间里空无一人,陈若男并没有像纪仙儿之前跟他讲的那样,一直待在屋里睡觉。
看了一眼宽大病号床,上面略显得有些凌乱的,伸手一摸,还有些温热,显然人刚起床没多久。他想了想,估摸着陈若男这会儿要不是去厕所,就该是去做检查了。
想想陈若男一会就该回来了的,当即也没有立刻就出去找,而是在床边上缓缓坐了下来。
有纪仙儿从旁照顾,整个房间布置得很明亮温馨,也十分干净整洁。转回头,却意外发现旁边的床头柜上面有一个相框,伸手取过来一看,是自己和陈若男结婚时给人敬酒的照片。
轻轻抚摸着照片上那个从小到大跟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并且即将为自己生下一个健康宝宝的女人,他心中难得的百感交集起来,然后不自觉的就涌起一丝浓浓的愧疚之意,想想若男十月怀胎这么辛苦,自己却是临到她快分娩了才急匆匆的赶回来,无论从哪方面看,自己都不是个合格的丈夫啊。
陈扬这还在唏嘘时,门口突然咔咔响了两声,他顿时就是一喜,以为是陈若男回来了,赶紧从床上起身,走过去正要开门迎接,不料这时门口嘭的闷响了一声。
打开门,却没有看到陈若男,反倒是瞧见一个才两岁左右的小男孩一屁股坐在门口的地板上,正瞪大了眼睛瞧着他,估计前面就是这小男孩撞到了门口。
门口一开,那小男孩紧张了一下,立刻就要爬起来,谁知他刚学会走路没多久,跌跌撞撞的刚爬起来就又摔了下去。
“看着这个牙牙学语的小屁孩连站都站不稳的模样,陈扬不禁莞尔笑了起来,伸手就要把他从地上抱起来,不料小男孩却是缩回了头,虎里虎气的瞪着他道:“你是谁啊?”
陈扬一乐,没想到这小屁孩说话这么溜,瞧着不过两岁年纪左右吧,难不成是天才么?还是现在的小孩子营养好,早早就学会说话走路了?
然后赶紧看看过道两边,可却也没发现有大人的踪迹,这诺大的一条长廊里面,半个人影也没有,真不知道这个小男孩是怎么样跑过来的。
心里顿时一奇,谁家的大人这么不负责任,让一个小孩子自己一个人在医院里头到处乱跑。
然后顿下身,跟个怪叔叔一样的伸手捏了捏小男孩的嫩脸,笑眯眯的说道:“小朋友,你别害怕,叔叔是好人,不是坏蛋哦。”
那小男孩极不情愿的被陈扬掐了一把,然后又被陈扬从地上硬抱了起来,登时就有些不乐意了,皱了皱小脸蛋,小手小脚挣扎个不停,嘴里还奶声奶气的急急嚷道:“妈妈,妈妈,你在哪儿啊?”
陈扬吓了一跳,生怕把孩子弄哭,赶紧又把他放到了地上,正要问他,他妈妈在哪里时,边上突然响起一阵嗒嗒嗒的很急切的高跟鞋声音,他循声抬头一看,脸色遽然一变。
这个女人他不但认识,而且还跟对方有过很不愉快的过往经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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