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伯父,他们这开标到底是按照什么顺序啊?该不会是没有什么规律,乱来的吧?”
张天元起初以为这开标就是按照顺序来的,等看到第一个开标的毛料编号的时候,直接就傻眼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一号啊,而是直接飙到两千多号去了,所以就问了旁边的柳生平一句。
“没事儿,这很正常,因为缅甸翡翠公盘根本就不是按照顺序来开标的,他们有自己的综合考量,然后将这个公式输入到电脑里面,挑出来多少号那就是多少号,不过因为是三天开标时间,所以每天三千多毛料这是固定的,只要料子在这个数字以内,那就留在这里,不在的话,留在这里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柳生平来缅甸不止一次了,就是参加缅甸翡翠公盘,也有很多次了,所以对他来说,这样的开标方式一点都不奇怪,反而是非常正常,当张天元问起他的时候,他就很容易地解释了出来。
“原来是这么个情况啊,这跟闫城那次不一样嘛,那次的暗标就是按照顺序来的,我觉得那种方式给人有一种期待,而这样的方式,则会给人一种突然而来的惊喜,或者失落!”
三千多份的料子,无数的投标单都要整理出来,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工作量,对于缅甸的工作人员来说,这晚上估计都要加班加点才能完成呢,而且在开标的时候。毛料商人们已经可以闲着了,不过这些工作人员却依旧要在那里忙碌。
张天元坐在这里都觉得有些累了,想要离开。更不要说那些低着头连活动一下脖子都不敢轻易活动的工作人员了。
说真的,张天元挺佩服这些人的,不过也只能说一句辛苦了,希望他们在工作的时候千万千万不要把表单弄错了,千万千万不要出任何问题,不然的话,自己那些宝贝翡翠搞不好就弄不到手了。
当然。张天元这是有点杞人忧天了,这里面的工作人员。大部分都是有着丰富的从业经验的人,就跟那卖油翁一样,已经非常熟练了,让他们犯点错。那反而非常不容易的。
“天元,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
柳生平看张天元无聊得打着哈欠,就忍不住说了一句。其实他也想离开这里,这地方虽说挺宽敞的,可是人太多了啊,抽烟的倒是没有,这不是因为他们不想抽,而是根本就抽不开身。可是这可是大热天啊,汗水、香水、橄榄油等等气味融合在一起,那种感觉。就像是中了剧毒一般,除非是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环境,否则真是受不了的。
这不,翁红因为实在是不行了,都回酒店去休息去了。
柳生平何尝不想离开啊,他也想离开。可是柳氏珠宝还有很多料子在今天的开标序列之中呢,现在没得到准确的信息。他还真是不想离开,毕竟心里头不踏实嘛。
“可以离开吗?万一我中标了,没有去签署中标合同,他们还会认账吗?”张天元有些疑惑地问道。
“当然没问题了,这暗标开标之前,你肯定是不可能知道自己是否中标了,工作人员知道,但是他不能告诉你,因为他们这几天都会被严密监视,跟监狱里的囚犯差不多。不过开标之后,那就不一样了,就算你当天错过了,但是只要在限定的时间之内拿着你的证件,也是照样可以去查看你是否中标,并且签署中标合同,甚至可以办理所有的手续,直接就支付款项,把毛料托运了。”
按照柳生平的这个说法,其实人在不在这里等着都是无所谓的,完全可以出去溜达溜达,或者好好休息一下,等到下午开标快结束的时候再来也行,这鬼地方人这么多,气味又不好闻,谁也不愿意一直待在这儿啊。
只不过很多人都还是不愿意离开,他们喜欢那种已经变质的气味吗?
当然不是!
他们只是因为等了好多天了,现在终于到了开标的日子了,肯定是想在现场第一时间知道自己是否中标的,这都能够理解。
别说现在只不过是空气差了点,就算真正是所有人都放臭屁,熏得人头晕目眩,估计都会有很多人坚持留在这里不肯离开的。
当然,这属于那种少部分的牛人了,反正张天元觉得自己肯定是招不住的,他这人对环境要求其实也不高,但是也有个忍受底线的。
正考虑是不是离开的时候,一个突然响起来的声音把他着实吓了一跳。
“噫!中了中了!哈哈哈,中标了,老子中了!”
这人一边喊着,一边手舞足蹈地跳着,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以为这厮是受了什么刺激直接疯掉了呢,看其脸上洋溢着耀眼的笑容,嘴里边咿咿呀呀的喊着,张天元真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范进中举的年代了。
只不过这不是中举,而是中标。
他这声音一下子都把所有的噪音给盖住了,就连广播的声音也都盖住了,那就站在附近的缅甸士兵看到之后,也是走了过来,以为有什么人闹事呢。
那中标者嘴里头喊着,脚下跳着,就那么疯疯癫癫地跑去了办理中标合同以及其余手续的窗口,这样子看起来,他好像还是清醒的,最起码是知道该去什么地方的。
“这人范进附体啊!”
“我看根本就是疯了!”
“也是,不就是中标了嘛,有点太夸张……!哈哈哈,我也中了我也中了,啊哈哈哈,不陪你们焦心了,我也去办理手续了。”
这位仁兄正说别人太夸张了呢。自己就突然也哈哈大笑起来,把旁边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然后扔下一句话。风也似地冲向了那办理手续的窗口,好家伙,这百米速度,简直赶上博尔特了。
张天元看着两人的举动,顿时是大摇其头,他实在是不能理解这些人的激动啊,虽说你中标了。高兴是该高兴,可你还不知道那毛料到底能不能赌涨呢。你这表现也未免太夸张了一点吧,搞不懂,实在是搞不懂,现在就这么高兴。万一最后赌垮了,那你还不哭死啊?
这两个人的表现不仅是兴奋,还有点近乎疯狂了,就算高考考上了帝都大学,考上了国家地质大学,也不至于这么疯狂吧,要知道有句话叫乐极生悲啊,凡是还是要淡定一点,低调一点的。
“伯父。您经常见到这样的情况吗?”张天元扭头问了柳生平一句。
“当然了,这暗标开标是最折磨人的,都憋了好几天了。就等着这次结果呢,就跟你上了十几年的学,然后参加了高考,这终于考完了,就算是成绩还没出来了,你不疯啊?网上说很多学生一到毕业的时候就开始撕课本。开始疯了一般的撒野了,这话没错吧?你难道就不会吗?你如果中标了。估计跟他们也差不多吧?”柳生平笑着说道。
张天元笑了笑,有些话他不好明说,他当然会高兴,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中标的料子肯定能够赌涨,所以他高兴是很合理的,而那些人的高兴,让他有点想不明白啊,什么都还没有呢就高兴,难道真就不怕乐极生悲吗?
“其实啊,这也未必是高兴,就是一种情绪的宣泄。”柳生平又补充了一句。
这话就说得很有道理了,毕竟是压抑了好几天,而且在这些日子里,选择毛料,投标,那是斗智斗勇,绞尽脑汁,费尽心思,每个人都扮演了阴谋家、表演家、间谍等多种角色,终于到了快要开标的日子了,那肯定是需要发泄一下的,不然的话,憋疯了可没人会负责。
宣泄完了,再去考虑那毛料里面有没有翡翠也来得及,有一句话叫“及时行乐”,虽然用在这里可能不太合适,但是也是那么个意思,遇到喜事不及时行乐,那以后这喜事搞不好就变成坏事了,你再想乐那也乐不起来了啊。
再说了,这中标的总比不中标的好啊,就算是赌垮,人家最起码还有赌涨的机会,而没有中标的人,就只能干瞪眼没办法了,那才是真正的悲剧。
说白了,人家赌垮,那也高兴,有钱,任性呗。
而你呢,连任性的机会都没有。
此时现场的毛料商人们注意力不再像之前那么集中了,之前一个个都绷着脸,好像是苦大仇深一般地死死盯着大屏幕,生怕看走眼了,可是这会儿,他们在讨论那两个人的同时,也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也变得镇定了下来,心里头的压力,反正是没有之前那么大了。
大家说说笑笑,倒也其乐融融。
感觉刚刚中标的那两个人,有点像台上的小丑一样,牺牲了自己,给别人带去了欢乐啊。
再加上这里面大部分的人其实都是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不止一次了,他们的心理调节能力那都是特别强的,很快就已经将心情恢复到了正常状况。
大屏幕上的数字跟播音员的声音基本是同步的,一行信息会在中间停留十秒钟左右,然后就会被顶到上面去,字体虽然没有中间显示的清晰,但还可以可以看的很清楚的,不过如果你连这个都没注意看的话,那就要注意了,这大屏幕一共可以显示二十条信息,二十条过了之后,最上面的一条就会被挤掉,你就只能去窗口上查询自己是否中标了,不仅麻烦,而且还耽误事儿。
所以现在有说有笑的那些人,身边都跟着帮手呢,他们的帮手手里头拿着资料,眼睛死死盯着大屏幕,一点都不肯错过,一个字都不肯让过,生怕是错漏了标号,导致老板雷霆大怒。
缅甸真得挺落后的,本来像这样大规模的翡翠公盘,就应该多设置一些触摸屏,让大家可以自己去查询,或者干脆在开标之后,将标单直接发布到官网上,让毛料商人们自己上去查询,这不仅省去了大量的劳动力,关键是省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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