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名扬,你可想清楚了,当真是定远侯夫人设计陷害你的?”
深夜,京兆尹还在牢里审问洛名扬。
顾忌着洛名扬有个马上要进宫做太子侧妃的妹妹,京兆尹没敢用刑,客客气气的把洛名扬请过来问话。
洛夫人已经来看过洛名扬了,洛名扬换上自己的衣服坐在那里,没了刚被抓进来时的气急败坏,变得气定神闲,淡定的说:“是啊,就是宋挽陷害我的,大人就是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只有这一句话。”
洛名扬的语气颇为漫不经心,一点儿也不害怕被审讯,京兆尹觉得牙疼,问:“定远侯夫人刚得了诰命,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如此陷害于你?”
洛名扬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为了讨好太子妃,她不想我妹妹进宫与太子妃争宠,便设此计陷害于我,好让我身败名裂,阻挠我妹妹进宫,如此太子妃便能独得太子殿下的宠爱。”
洛名扬说的每一个字都能在瀚京掀起轩然大波,京兆尹感觉自己后背冒出了冷汗,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洛名扬说的话大胆是大胆,但听上去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啊。
这事要是牵扯上太子妃,那关系就大了。
思绪像是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京兆尹想了好一会儿才冷声问:“洛名扬,方才说的话你敢再说一遍吗?”
洛名扬有恃无恐,说:“没什么不敢的,到了御前,我还是这么说。”
京兆尹噎住,指着洛名扬说:“你好得很,那到时你就到御前好好的去跟陛下说你的冤屈吧!”
丢下这句话,京兆尹堵着气离开,然而还没走出府衙便听到手下的差役来报:“大人,卫大人在大堂等您。”
京兆尹气昏了头,冷声怒道:“哪个卫大人?”
说完他就打了个冷颤清醒过来,整个瀚京,姓卫的不就只有那一家么。
京兆尹忙调转步子来到大堂,堂内,卫恒穿着吏部侍郎的官服背对着门口站着,身长如玉,风度翩翩,哪怕入了仕,也自有一股叫人不能忽视的出尘清高。
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等了多久,京兆尹心底惴惴,加快步子走入大堂,恭敬道:“下官见过世子。”
卫恒转过身来,温和道:“大人与我都是四品官员,我既身着官服,大人便不必在意我的其他身份。”
京兆尹连连点头,心里想的却是哪能真的不在意,若没有这世子身份在,卫恒哪能一入仕就做了四品的侍郎?
京兆尹心思活泛,面上却分毫不显,好奇的问:“卫同僚来此,可是有什么公干?”
卫恒说:“我听闻洛校尉在勾栏院闹事,还宣称自己是被人设计陷害的,洛校尉眼下是正五品官职,按照律例,此案应该移交吏部审判。”
京兆尹正觉得此事是个烫手山芋,听到卫恒这话,心头一喜,不过转瞬又问:“这事照规矩是该交给吏部,卫同僚手上可有提审案犯的文书?”
官场上的人最怕得罪人,这种烫手山芋大多数时候都是没人愿意接的,便是要交出去,也要手续齐全,才能保证自己不会在以后被牵连进来。
卫恒没急着拿出文书,而是慢悠悠的问:“这事已经发生了三日,大人可有查出什么?”
京兆尹摇头,说:“本官已经问过那天晚上当值的巡夜司差役,他们没有一个发现什么可疑人物,更夫和勾栏院里的人也都问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洛校尉就像是凭空出现在那里的一样。”
卫恒点头,问:“洛家的人呢?也问过了?”
京兆尹说:“我也派人去问过了,都说那天洛校尉清晨出门后,便一直未曾回来。”
卫恒提出疑虑:“洛家刚搬回瀚京,在京中的亲友并不多,他们少爷夜不归宿,阖府上下都没人出去找找?”
“洛校尉接了定远侯之前的差事,最近有不少人约他喝酒吃饭,他晚归甚至不归都是有可能的。”
京兆尹也是和洛名扬一起吃过饭的,因此并未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对。
卫恒没有揪着这个问题不放,转而问:“那洛校尉自己怎么说?”
他就说是被宋挽设计陷害的,还说宋挽这么做是为了讨好太子妃。
这话京兆尹不敢直接说出来,委婉道:“洛校尉说他记不清了,那天傍晚,他从校尉营回来,进城后没多久便遭了埋伏,不省人事,再醒来就在勾栏院里了。”
卫恒说:“事情现在闹得这么大,洛校尉为了自己的清白也该好好想想,怎么会记不清?”
京兆尹低下头说:“是下官无能,没能查清事情缘由。”
卫恒点到即止,拿出提审的文书,京兆尹接过,确定上面的章没有问题后露出笑容,说:“卫同僚请随我来。”
京兆尹带卫恒去牢房提人。
卫恒和卫苑是孪生兄妹,两人长得很像,卫恒一进来,洛名扬就认出他来,警惕的问:“你要做什么?”
京兆尹清清嗓子,公事公办的说:“按照规矩,此案即刻起提交吏部审办,这位是吏部侍郎卫恒,洛校尉快随他走吧。”
卫恒和卫苑长得虽然很像,身上的气质却是截然相反,卫恒的眉目冷郁,在阴暗潮湿的牢房显出几分叫人害怕的算计来。
洛名扬不想走,皱眉说:“按照昭陵律例,相关涉案人员需要避嫌,卫大人好像没有资格提审我吧?”
卫恒眉梢微动,看向京兆尹,无声的问:本官何时成了涉案人员?
京兆尹想赶紧把这个烫手山芋丢出去,厉声道:“卫大人是拿了上面盖了戳的公文来的,你就算有什么要说的,也该到了吏部大牢再说,你身上的罪名尚未洗清,妨碍公务可是罪加一等!”
洛名扬却不肯趁他的心,说:“今日我踏出这个牢门,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谁负责?”
京兆尹气得想骂娘。
蠢货,要是这位爷想杀你,你以为躲在这里就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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