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挽到凤来宫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宫里伺候的人都在外面守着,见到宋挽皆是一副见到救星的样子。
宋挽皱了皱眉,走进凤来宫。
没有宫人进来伺候,殿内没有点灯,光线昏暗的很,叫人觉得有些压抑。
宋挽往里走了几步,一个茶杯砸到她脚边碎裂开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卫苑的低吼:“滚出去!”
语气充满怨怒,和宋挽记忆中的卫苑截然不同。
“怎么了?”
宋挽问着避开茶杯碎片继续往前走,卫苑又吼了一声,见宋挽没有停下,终于掀开床帐坐起来。
她原本是想用玉枕砸宋挽的,看清宋挽的脸后愣住,蹙眉问:“阿挽你怎么来了?”
她的脸色不大好,眼睛又红又肿,明显是哭过,有点狼狈。
宋挽走到床边,惊讶的问:“这是怎么了?”
卫苑把玉枕放回去,复又躺下,背对着宋挽,闷闷的说:“没怎么。”
这还没怎么就有鬼了。
宋挽在床边坐下,柔声问:“你与太子殿下吵架了?”
“没有。”
卫苑飞快地回答,一听就是嘴硬不肯承认。
宋挽知道这会儿硬问是问不出来的,转而问:“今天吃东西了吗?”
卫苑没说话,肚子先咕咕叫了一声。
宋挽顺势说:“我今天出门逛了一天,这会儿有点饿了,求太子妃陪我一起吃点儿东西行不行?”
宋挽用了“求”这样的字眼,给了卫苑台阶和面子,卫苑嘀咕了两句,还是让人传膳。
饭食很快送来,卫苑确实饿了,拿起碗筷就大口吃起来。
宋挽脑袋晕沉沉的不大舒服,反倒没有卫苑吃得多。
肚子吃饱了,卫苑的气也消了些,宋挽这时候又问:“到底怎么了?”
卫苑喝了口汤,仍是不愿再提,说:“没什么大事,你别问了。”
没有大事能闹这么大的脾气?
宋挽不信,说:“我下午来时,看到宫里伺候的人全都战战兢兢的,你都发这么大的火了,还说不是大事?”
“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卫苑瘪了瘪嘴,说,“我也没有发多大的脾气。”
宋挽看着卫苑不说话了,僵持了一会儿,卫苑终于妥协,低声说:“前天他去给母妃请安,碰到洛锦心了,我知道以后跟他拌了两句嘴,然后就没有发生什么了。”
这个他指的是赵熠。
洛锦心进宫都快半个月了,赵熠碰到她是很正常的事,宋挽觉得卫苑不会为了这样的小事和赵熠发脾气,不大相信的问:“就只是碰到,他们说话了吗?还是有发生什么肢体接触?”
听到肢体接触这四个字,卫苑的眉头顿时皱紧,眉眼之间染上戾气,闷闷的说:“只是碰到,没有说话。”
宋挽迟疑了下问:“那他们圆房了吗?”
卫苑摇头,说:“这半个月他都宿在这里,就算是这两日,他也是睡在外间的,没有去找她。”
也就是说,洛锦心进宫半个来月,赵熠连碰都没碰她一下。
即便如此,卫苑还因为赵熠在去给淑妃请安的时候恰巧遇到洛锦心而发脾气。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卫苑说出口,宋挽都不敢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卫苑的气量不该这样小的,就算赵熠和洛锦心发生了什么,她也不会如此,更不要说是为了这样的小事。
卫苑说出原因后,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理直气壮的说:“再晾他两日,我就不生气了,阿挽你也不要念叨我了。”
宋挽问:“他们只是恰巧碰到,连话都没有说,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卫苑约莫没想到宋挽竟然不理解自己,瞪大眼睛说:“他明明有很多时间可以去给母妃请安,却偏偏要选在那个时候去,根本就不是碰巧遇到,他就是想去看她!”
卫苑言之凿凿,好像抓到了赵熠与人厮混的证据,宋挽冷静的分析:“她是太子侧妃,太子殿下若是真的属意她,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去,不需要制造这种偶遇,是你想太多了。”
卫苑摇头,说:“不是这样的,他忌惮国公府和卫恒,不敢待我不好,所以才装装样子给我看,我不能惯着他,一定要趁现在只有一点儿苗头把这件事掐灭在摇篮里,我是皇后,在我诞下皇嗣之前,谁也不能与我争!”
说到后面,卫苑激动起来,声音不自觉拔高。
她的眼睛很亮,攒着火,像是遇到了劲敌,要誓死捍卫自己的领地。
宋挽终于肯定卫苑的状态不对劲,严肃的问:“是有人最近在你耳边说了什么吗?”
“阿挽你什么意思?你也觉得是我小题大做、无理取闹了?”
卫苑很敏锐,问完这句话,她脸上的戾气更重,像只浑身长满倒刺的刺猬,察觉到危险,竖起所有的刺要把靠近自己的人都扎个遍体鳞伤。
宋挽的心不住往下沉,轻声说:“我没有觉得你无理取闹,我只是觉得这不像你。”
就算是动了心爱了人,国公府养出来的卫苑也不该被情所困到这种地步。
这话和赵熠说的一模一样,卫苑被刺痛,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下子炸了,她高声道:“我怎么就不像我了?阿挽也想用皇后的端庄来压我吗?难道就因为我是皇后,我就不能有自己的脾气了吗?”
卫苑说完便红了眼,泪水在眼眶打转,一眨眼便流了下来。
明明宋挽是出于好心,而且只说了两三句话,卫苑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宋挽想给她擦泪,卫苑后退着躲开,忍着泪说:“我的要求也不高,在我生下子嗣之前,他不能背叛我,至于生下孩子以后他要宠幸多少人都是他的事,我绝不干涉。”
卫苑用了“背叛”来定义赵熠和她之间的关系,竟是把赵熠当成她可以独占的人。
宋挽觉得她的想法危险极了,正想劝说,卫苑红着眼说:“阿挽你自己愿意与人共事一夫是你的事,我不是你,不要把你的想法强加到我身上。”
这话戳了宋挽的痛处,也把宋挽和她划分成到了对立面。
宋挽讷讷地看着卫苑,只觉得陌生到都不认得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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