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鲟湾的战斗扔在大雨中继续着,鲜血混合着雨水将大地染得血红。
双方的喊杀声,已然将落雨的声音尽数掩盖。
此时以冲到蛮军的中心处的尹正,那双锐利的眸子陡然一缩。
只见每一柄油纸伞下,都亮起了摇曳的火光,一个个火折子将隐藏在蓑衣下的引线点燃。
待引线被塞回蓑衣后,这些死士疯了一般朝尹正扑去。
“退!”
尹正的一声爆喝,在万军之中显得格外渺小。
在藤甲兵疯狂阻拦下,那些死士顺利冲到了大军的骑兵阵列前。
惊人的爆炸声此起彼伏,鲜血与碎肉在烟火中四散开去。
“将军!”
“我跟你们这帮畜生拼了!”
“将军!”
无助且愤怒的声音在龙骧军中持续不断,一个个汉子双眼通红朝着翻腾的火海冲杀而去。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龙骧军各位副将的注意。见是骑兵阵前爆炸,都瞬间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武卒营、陌刀营第一时间朝中心战场汇聚,即便是神机营也拿着刀盾不停向前开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狂的大笑声在冠鹤军中炸响,燕恒双手抱着独自为那远处的爆炸捧腹大笑。
“成了!成了!赢的依旧是我!是我!”
他抬手接过亲卫一直端着的兵器,那黑色弯刃枪朝前一指:“全军突击!灭了雨阳军!”
“咚咚咚咚....”
激昂的战鼓声中,冠鹤军第一次对雨阳军发起了冲锋。
两边的将士战作一团,你来我往间难分伯仲。
被雨水混合的鲜血越来越粘稠,那些倒地的尸体已经被践踏的面目全非。
孟尊浑身浴血,其坐下战马也是伤痕累累。只见他花枪一抖,挑飞了一名冠鹤军武将,随即纵身一跃夺下了那人的战马。
他拨马回身,再次与敌人纠缠在一起。其身边的亲卫越打越少,只能由轻骑营的士卒补充上前。
“将军!出阵修整的重骑兵被敌人黏上了。”
孟尊猛地转头,大吼道:“随我穿过阵解救同袍!”
一时间,喊杀声四起,轻骑兵在敌军阵中转变方向,斜插着朝重骑营的方向冲杀。
稳坐中军的燕恒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拨马前冲要带着身后的生力军将轻骑营拦腰斩断。
“杀!”
今天的喊杀声中,步兵纷纷为其让开道路。
战马越跑越快,队伍越跑越急,虽不断有人被同伴淹没,但依旧跑出了骑兵的冲势。
打蛇七寸,一击即散。
双方骑兵对撞在一起,轻骑营无法侧面应敌。队伍被截断,那被包围的后军遭到了无情的屠杀。
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的孟尊已没有回头,这种战局重骑营是致胜的关键,在两相抉择下他选择保住重骑。
但此时的战局已经对雨阳军不利,他们的情况正好与龙骧军相反,这边被分成数块的正是大武一方。
随着时间推移,各营逐渐变得不支了起来。不断有人在阵前战死,而双方的战损比发生巨大的变化。
若这样继续下去,失败只是时间问题。
在燕恒得意洋洋之际,根本就没有发现远处的龙骧军锁定了胜局。
南蛮军被屠戮一空,在龙骧军损失大半的情况下取得了胜利。
此时活着的将领,只剩下了重骑营副将和神机营副将。
两人没时间伤感,略微商议一下后,便带着余下兵力解救雨阳军。
雨势一点点见小,当龙骧军加入战团后彻底停了下来。
随着己方兵力的补充,颓势瞬间被扭转。双方一时僵持不下,直至乌云溃散,西落的日头出现在了天边。
夕阳的余辉照在燕恒的脸上,却温暖不了他那阴冷的目光。
他的野心不允许自己撤退,多年养成的习惯迫使自己临阵布局。
只听他冷声吩咐道:“把我的将旗升高,越高越好!骑兵分出去七成向两侧支援,不要恋战佯攻就好。待有人冲击将旗,第一时间折返围杀。”
“天王,这样太危险了!”
“闭嘴!”燕恒声音嘶哑,呵斥了一声。
待周围人变得安静,他继续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立刻按照命令行事。”
乱军中,绣有燕字的将旗缓缓拔高,但凡稍有留意都能看的清楚。
亲自指挥重骑营的孟尊依旧有一战之力,他在刺死一名敌将后,眼角的余光发现了燕恒的将旗。
他没做犹豫,第一时间下达了命令,带着重骑营冲向燕恒。
铁蹄声阵阵,溅起地面上的泥浆无数。这些苦战一天的战马正在燃烧着自己的生命全力奔跑,只要战争结束它们卸了那股劲,下场要么是是当场身死要么就是再难任意奔跑。
钢铁洪流冲击着敌军的防线,血肉之躯又如何抵挡。
腥风血雨中,早已崩刃的偃月刀变成了钝器,只要砸中敌人依旧非死即伤。
随着距离燕字旗越来越近,孟尊终于看到了跨马横枪的燕恒。
只听他爆喝一声:“燕狗受死,为尹将军陪葬吧!”
“尹正?那不是被你害死的吗?”
燕恒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铿锵让阵前的孟尊听的清清楚楚。
见孟尊抬枪的动作慢了一些,燕恒抓准时机拨马前冲,其手中那漆黑的枪刃直刺孟尊心口。
孟尊扫枪抵挡,两人的兵器“当”的一声撞在了一起。
见孟尊的虎口浸出鲜血,燕恒冷笑道:“你以为,我没阵前斩将的实力,那就太天真了。我之所以中军指挥,只不过是不像向尹正那样死的毫无意义。”
“你!!”
孟尊一声怒喝,手中力量加重,可自己的兵器依旧燕恒稳稳压住。
“呵呵~看!这号称大武之矛的队伍,也不过如此嘛。”
孟尊不必分心去看,但凭停滞的冲势就知道战况是何等的惨烈。
见其不分神,燕恒的眼神变得冰冷:“一下就死多好,免得死前遭受羞辱。”
说罢,黑枪瞬间抽回,在孟尊因突然卸力而重心不稳时再度刺了出去。
这一枪瞄着的是孟尊的喉咙,却被突然抬起的手臂挡住。
枪尖急迫护腕,一下子刺入了孟尊的皮肉,在触碰道腕骨的那一刻,孟尊猛然甩手,但那一只手依旧被如同蝎尾一般的枪刃砍掉。
“啊!!!”
孟尊一声怒吼,抬枪便刺直指燕恒的面门。
“当!”
燕恒手腕一翻,枪尾配重把孟尊的枪击落,黑枪向上一挑,孟尊抢来的战马呜咽倒地。
望着滚了一声泥的人,燕恒嘲笑一声:“下辈子记着点,别什么事都往前冲,怎么样?因为无力与我一战而后悔了吧。”
“死也要拉着你!”
孟尊暴起,目标也是燕恒的战马。
燕恒也不管那马,跃起之后刺向蒙尊肩膀。蝎刃刺入,枪杆一转,孟尊那握枪的手臂便被卸了下去。
“呵呵,没意思,已经变成人棍了。”
说罢,燕恒前冲,在孟尊仰倒之前,一枪刺了他一个透心凉。
“将军!”
“不!”
四周重骑如疯了一般,不顾面前的敌人也要朝燕恒冲击。
燕恒干脆把孟尊的尸体挑起来,好心让他们看得更清楚一些。
犹如夜枭一般的笑声从其口中传去,那笑声越来越大让冠鹤军的将士听了都不由胆寒。
“报!援军!有敌人的援军!”
燕恒猛然转头,一脚提下那来报的斥候,站在马鞍上朝西方看去。
因为站在这乱军之中,已然能听到轰轰的马蹄声。
“废物!都到眼前了怎么才报!”
燕恒转身坐在马鞍上,怒视加下的斥候。
“小的是城内斥候啊,在城中看到才来禀报!西边的人没一个回来的!”
燕恒懒得与其纠缠,连忙下令道:“鸣金收兵!”
他有回头看了一眼,见那浩浩荡荡的队伍好似都是骑兵,心中明白是决云铁骑,再度下令:“退回戏鲟城!敌人没有攻城器械。”
说罢,他拨马便走,也不管身后的能能不能够脱身。
远处,坐在马背上的尉迟无双端着千里镜观察着戏鲟城的城防。
见兵丁寥寥无几,更加确信远处在打决胜战。
他连忙下令道:“吩咐下去,摘蓑衣,换马!”
追着命令的逐级下达,决云军将士熟练的在马上脱起了蓑衣和斗笠,他们把雨具绑好后反手挂在了坐下的马鞍上。
在此之后,令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就见十万人几乎同时在奔行中换马。
缰绳被解开,疲惫了一日一夜的战马终于的得到了喘息,在继续奔行中逐渐脱离了均匀军的队伍。
这些战马会有后面的的辅兵接受,不惜要主战军的将士们顾虑,他们眼前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杀穿眼前的敌人。
双方同时往戏鲟城敢,明显被武军咬住的冠鹤军更慢一些。
见决云军离自己越来越近,燕恒无名火起突然破口大骂:“妈了个巴子的,怎么可以这么快!”
骂了一句,确定赶回戏鲟城来不及,他吩咐旗手跟紧,拨马朝北争取一线生机。
顺着他走的方向一直跑便是北谷,在那有他的后手也是燕恒为自己留下的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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