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宴会厅中,一片主客尽欢的祥和景象。
众人推杯换盏之后,终于迎来的今天的重头戏。由文元公这颗大树下的猴子猴孙们,代表着各个小势力的小头目公开献宝。
这种风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是七国纷争礼乐崩坏都没有摒弃的传统。
千年珊瑚、百年雪参、西域朱果,南海巨翅,有名贵的、有新颖的、有令人发笑的,也有让人不寒而栗了。
止戈单手拖着锦盒,在无数视线的瞩目下终于站在了高台之下。
那盒子的形状比正方形略高一些,真的有人担心他从里面拎出来一颗脑袋。
“哈哈哈,哎呀,锦衣卫的指挥使大人亲自来为廖某贺寿,让我这小小的宅邸蓬荜生辉啊!”
止戈嘴角笑容玩味:“文元公说笑了,您这宅邸,比我朝任何一个三品大员的府邸都要气派。”
廖明一笑,饱含深意道:“若指挥使大人不嫌弃,我倒是可以在江南为指挥使安排一处宅邸。”
止戈摇头道:“我朝有历,功不到一、二,便无权置办私宅。”
齐楚皮笑肉不笑道:“大武开国以有年头,但这陛下嘛着实小气了一些,一个个肱股之臣连一、二品的官阶都谋不到。齐某,实在是为大人这样的英杰可惜啊!”
止戈近日来没想闹翻的,一是为了在高压之下探探张九一的口风,二是想给那只以毒谋利的乌鸦一个警告。
如今证据链就差一个人证,这厮居然敢在自己面前打将来的脸。
止戈哪里还惯着他,把这一巴掌打回去之后就能带人抄家,他不信以锦衣卫的办事能力,找不到一个账本之类的东西。
“哐啷啷!”
木盒落地,里面的纸张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在那些大小不一,质地不同的纸张上,离得近一些的直接脸色大变。
自己的私印他们怎么会不认识,那些粟果交易的凭据,为何会在锦衣卫的手中,而起他们没听到一点风声。
“这是...收据吗?我大寿,指挥使大人送我一盒收据是干什么?”
止戈干笑道:“没办法,谁让那扰人的鸟太过狡猾,让我始终无法确定是文元公还是青云公。”
“扰人的鸟?你什么意思?”
自己手下的人纷纷炸毛,他这混迹官场一生的人怎能察觉不到。这句话齐楚说的格外冰冷,让止戈都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一人深入敌营,凭的不止是外面的天罗地网,他如今的腰杆全凭借自己的修为撑着。
“你是在与本指挥使说话吗?那我是继续叫你青云公呢,还是叫你乌鸦真人呢?”
此话一出,下面顿时有人坐不住了。跳脚的也有,准备跑路的也有,嘈杂的犹如菜市场一般,原本准备看戏的众人终于感受到了大难临头的压迫。
“安静!”
廖明一声大喝,顿时让场内安静了下来。他看着止戈一字一顿道:“指挥使大人,我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若想栽赃我这老友,还请编一个像样的理由。”
止戈没理他,手腕一翻,一张凭据被劲风卷入其手中。
他一句一句的念,就连那结尾色私印也不曾拉下。
一张、两张、三张...随着他手中的凭据越来越厚,在场的小半数人已然面如死灰。
“够了!你是成心想扰乱我的寿宴是吗?”廖明勃然大怒,那股骨子里的匪气毫无保留的展现了出来。
止戈不急不缓,轻笑出声:“怎么会呢?我感激文元公还来不及能,要不是你这寿宴,这些人怎么会聚集在一起,又怎么会没有发现自己的下线已经断了联系。”
止戈咂咂嘴,指向摆在两侧地面上的宝物:“文元公是首功,这些宝贝是次等功,要是没您和这些劳民伤财的东西,我的计划怎么可能这么顺了。”
“你...你....!”
廖青胸口欺负,显然已经忘了止戈不是在针对自己。
沉默许久的齐楚终于站起了身子,他缓步向下走去,声音冰冷道:“止戈,你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吗?在你春草酒馆投身于各国军事之中时,你知道我们已经壮大到了什么程度吗?”
止戈眉毛一挑:“不会吧不会吧?你以为我义父那样的人物,没有注意到你们这些臭鱼烂虾?”
齐楚刚要开口,止戈连忙堵住他的话风道:“不是吧不是吧!你以为陛下决议绕你们一名,是谁在力抗满朝文武?”
止戈此时的笑容已经变得极为恐怖,那样子正如他佩剑修罗的名字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齐楚心神一颤:“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白,我不会放过一个触犯的大武法律的人。要不然,我怎扛得住自己犯下的欺君之罪呢?哪怕跟你有一点牵连的家伙,也都会随你一同走一趟奈何桥的。”
两年隐忍,没人知道止戈遭受了怎样的心里折磨。
那些说他没了战事就没用的家伙,永远也不会理解他在为将来做什么。
干净,止戈要的是干净,要让这大武的地下,没有一点肮脏存在。
至于一切真想揭露之后,世人骂他也好,将来责怪他也罢,即便是杀了他,他止戈都没有半点怨言。
“拿下他,我就不信,外面的钉子不顾及他的生死!”
随着齐楚话音落下,两队披甲持瑞的死士大踏步的冲进的殿内。
与此同时,廖明藏在府中的私兵也从左右两道侧门鱼贯而去。
望着两侧冲进来的甲士,止戈眸中光彩连连:“哈哈哈哈,好!很好!非常好!”
廖明被他笑的心慌,冷声质问:“大难临头,你还笑的出来?”
止戈的嘴角咧的很大,看向廖明道:“文元公,你是不是没读过大武律法啊?”
“你什么意思?”
止戈捧腹大笑,那样子让旁人看了,都替他感到肚子疼。
齐楚冷哼一声,大手一挥道:“跟他费什么话,趁着外面的钉子没有注意,先把他拿下了再说!”
随着他命令下达,他带来的死士与廖明的人一同向止戈围了上去。
敌人一步一步的靠近,四周的杀气也越来越浓重。止戈收起捧腹的动作,单手扶向修罗剑同时腰杆也随之崩直。
“依大武律,擅养私兵者,过十斩首,过百诛其满门,过千株连九族!”
随着话音落下,一股滔天剑意冲天而起。在那如同山岳般的威压中,修罗剑如恶鬼獠牙收割着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
一些人想趁乱逃走,但府邸四周的红色烟花已然升空。
飞鱼服在烟火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锋芒毕露的绣春刀反射着火把的光芒,使廖四面八方亮如白昼。
外面喊杀声刚起,殿内的战斗就已经结束。止戈的官袍没有沾上一点血迹,这是将云归留下的,他直到跻身登峰才敢穿上。
此时的齐楚平静了下来,望着止戈沉声道:“做个交易如何?我让你当底下的皇帝,你只需放我一人离开即可?”
“我的话你没听明白吗?跟你有关的一切都在被抹除,你走了还不如此时死了。”
一句话,一步路,止戈朝着齐楚走去,并没有处决他的打算。
齐楚反问:“你就这么自信?”
止戈摇头,不是我自信,我只是按照我义父的计划办事而已。
“将云归?”
止戈一步踏出,修罗剑架在了齐楚的脖子上:“你不配叫他的名字。”
说罢,止戈手腕一翻,一记手刀便砍在了齐楚的脖子上。
他没有理会缓缓倒地的毒枭乌鸦,而是平静的看向了那自斟自饮的廖明。
“哈哈哈,不愧是大武的锦衣卫指挥使啊,这万人敌的本事让我羡慕啊。”
看着廖明不像是在故作镇定,止戈轻声发问:“你好像一点也不慌。”
廖明反问:“我为什么要慌呢?”
瞥了一眼陆续冲进来的锦衣卫,廖明没有绕弯子直言道:“这些私兵皆是我的老友王恒雇佣的,每一个人的契约都写的清清楚楚。贩毒的是齐楚,你已经将他捉拿归案,我又不是他的共犯,指挥使大人没有抓我的理由吧?”
说罢,大管家站了出来,郑重其事的介绍道:“在下王恒,见过锦衣卫指挥使大人。这些私兵的契约,皆在我房内放着,若大人有需要,可立即派人押解在下去找。”
廖明依旧云淡风轻的坐着,他那喜上眉梢的神情毫无保留的展现了出来。就好像齐楚的落网,尽在他意料之中一样。
藏在人群中的张九一,如今只能用袖袍擦汗。他只犹豫了片刻,便把拉着自己的好友走出人群,大声道:“我们两人举报!我举报齐楚贩买粟果,制造烟土!他举报廖明拐卖人口,贩卖黑奴!”
他那好友先是一脸蒙,而后两忙甩开他的手道:“九一!你糊涂!”
廖明起身,张开双手道:“各位锦衣卫的大人们,我宅邸就这么大,诸位可以随便搜查,若是能找到廖某一点罪证,廖某不用诸位动手,我会自己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他微微一笑,看向止戈:“怎么样,里子面子我都照顾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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