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着瞧。”陆缄磨蹭许久,不情愿地披上衣衫慢吞吞地去了。林谨容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含着微笑吹灭了灯。
她人生里最重要的那道坎已经过去了,至于前世陆缄最后到底有没有回来找她,已经不重要,她不想再追究,人生有无数个可能,潮水起起落落,太阳每天都会升起落下,没人控制得了。
她只需要知道,他说过的话其实很算数,她还活着,而且活得很好,走好今后的每一步,过好今后的每一天才是最重要的。
她确信,那个噩梦以后再不会出现在她的梦里了,因为她已经彻底战胜了它,并且战胜了自己。
林谨容坐在灯下慢吞吞地梳理着长发,瞟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陆缄道:“你还不走?”
陆缄半闭了眼微微而笑:“翻脸不认人,这便要赶我走了?”
林谨容将头发绾起,过去替他将头发梳理整齐,轻声道:“不是怕留久了让你挨骂么?我还想夜里有个人暖脚呢。”
陆缄挑起眉头:“反了!人家分明都是妻子给丈夫暖被窝的,我倒成了给你暖足的。”
林谨容含笑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你不愿意也可以的,反正我有个小火炉,毅郎可是巴不得天天和我一起睡的。”她眉间含了几丝慵懒,笑容恬美宁静,眼里氤氲了一层朦胧温柔的水汽,嘴唇还微微有些红肿,正如春月下盛放的杏花。
陆缄不错眼地看了她片刻,将她拉入他怀中,搓揉了几把,轻声道:“怎么办?我还不曾尽兴。”
林谨容弓起膝盖挡住他:“去!没热水了,你总不能让我用冷水。”
“真不想动。”陆缄眼看无望,只得四肢摊平躺在床上,望着帐顶叹气:“阿容,明年我们再生个儿子吧。”
林谨容不反对,只是轻笑:“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你等着瞧。”陆缄磨蹭许久,不情愿地披上衣衫慢吞吞地去了。林谨容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含着微笑吹灭了灯。她人生里最重要的那道坎已经过去了,至于前世陆缄最后到底有没有回来找她,已经不重要,她不想再追究,人生有无数个可能,潮水起起落落,太阳每天都会升起落下,没人控制得了。她只需要知道,他说过的话其实很算数,她还活着,而且活得很好,走好今后的每一步,过好今后的每一天才是最重要的。她确信,那个噩梦以后再不会出现在她的梦里了,因为她已经彻底战胜了它,并且战胜了自己。
一夜北风劲,一夜好梦眠。
“这天底下就没有过不去的槛。”林谨容一边给林玉珍梳头,一边轻声劝她:“昨日请的大夫不好,等到了新家,我们再替公爹好生寻位大夫,不拘针灸也好,汤药也好,总要尽最大的努力。”
林玉珍轻轻叹了口气,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道:“你们安安心心的做你们的事情,你公爹这里不要操心,毅郎我也会替你照看好的。”共同历经危难生死,她对林谨容仍然说不上喜欢,却晓得和陆缄一样的可以依靠。正如林老太爷所说,惜福之人才能有福。
林谨容自然能听出林玉珍的意思,投桃报李:“等过些日子安定下来,我们再使人给阿云送信报平安,让她有空的时候带了孩子来看您和公爹。”
林玉珍沉默许久,轻声道:“恐怕不太容易,阿云她,过得不太如意。”在这个晨风轻扬,日光灿烂的冬晨,她终究选择把埋在心里,轻易不肯为外人道的话说给林谨容听:“金家老不死的为人太过刻薄严苛,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穿衣打扮,吃喝用度都卡得死死的,轻则喝骂,重则体罚……”
陆云想出门上香都极难,更不要说是与女眷们弄个诗会花宴交往什么的,想千里迢迢回娘家那更是痴心妄想。她本就是个不服输,心气傲的,自要拿出浑身解数与金老太太斗法,之前婆媳之间各有输赢,难分伯仲。等陆云怀了身孕,便又傲了几分,金老太太却立即塞了两个美貌通房进去,金趁于本就不少通房,并不把这当回事儿,坦然收了,气得陆云半死却又无可奈何,便又想先忍着气生了儿子再说。
怎奈头胎生的竟又是个女儿,金老太太便流露出想停了金趁于通房避子汤的意思来,陆云怎能受得住?肯定要收拾金趁于的姬妾,金老太太趁机抓了她的错处,强令她带孩子回老家学孝道学规矩,生生关了近一年,一直到陆建新给金趁于的上司写信求动其夫人转圜,才又放她随金趁于到任上。
林玉珍忍不住拭泪:“老妖婆的那颗心也不知是怎么长的,怎地这般恶毒!我真后悔,当初就不该把她嫁得那么远,她一个人孤身在外,就是有了委屈也没个说处去处。即便是有什么事,隔山隔水的,我们也要很久才能知道。”
难怪得林玉珍一直讳莫如深,林谨容从来不喜欢陆云,也不关心陆云过得怎样,见林玉珍伤心,少不得宽慰她:“其实只要姑爷心里向着小姑,兴许会好很多的。”
说到这个,林玉珍更伤心了,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要是她和姑爷像你和二郎一样的好,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不是不知道,她从来就看不起……那又是个愚孝不知好歹的……生生将我花一样的闺女儿折腾这模样。早前就是那般光景,如今你公爹成了这模样,只怕更是眼里无人了。”
那就真的没法子了,她既看不起金趁于,还想金趁于怎么护着她?娘家再强,日子还是要自己过,谁也代替不了。林谨容拧了帕子给林玉珍:“如今孩子都生了,还是劝阿云想开些,过日子么,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其他也莫担心,公爹病了还有二郎在。等安定下来,叫二郎写封信去问。”
林玉珍擦了擦泪,叮嘱道:“你可不许和别人说。”
林谨容晓得她好面子,郑重点头:“您放心。”
忽听隔壁陆建新屋里一阵慌乱的响动,婆媳二人便都起身往隔壁去,但见陆建新恨恨地瞪着眼,呼哧呼哧喘粗气,衣襟和被子上全是泼了的粥。小星和阿柔仓惶地拿着帕子到处擦,荷姨娘满脸的残粥,忍着泪跪在地上。
林玉珍头疼地叹了口气:“下去洗洗吧。让阿柔和小星在这里收拾就可以了。”
荷姨娘缓缓行了个礼,风摆莲花一样地姗姗走了出去。
林玉珍叹了口气:“老爷,不吃东西身子怎会好起来?你嫌她们伺候得不好,我便替你打发了如何?左右她们青春年少的……”
荷姨娘走到门口的脚步就猛地一顿,就是小星和阿柔手上的动作也缓了一缓,全都竖起了耳朵。
却见陆建新愤怒地吼了一声,眼睛要吃人似地瞪着林玉珍,紧接着又瞪向林谨容。林谨容莫名其妙,怎地又瞪上她了?转眼却又按着陆建新的逻辑明白过来,陆建新一准儿是不同意放走这几个姨娘,还认为这个主意是她撺掇林玉珍的。自己成了这个模样,还要变着法子的折腾人,看看陆建新那刻薄贪婪狠毒的模样,林谨容连多看他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只淡淡地瞥开了眼。
陆建新人成了这模样,心里头却明白得很,立刻敏感地看出了林谨容的不屑之意,便呜呜吼着,以目示意要她过来伺候他,林谨容站了片刻,准备过去接受,他恨她,不喜欢她,她自来都知道。只有一次机会,就看陆建新聪明不聪明,要做到哪一步。
可才往前跨了一步,就被林玉珍拦住了:“你公爹让你赶紧去做你的事呢。”
陆建新愤怒地吼了起来。
林谨容诧异地看着林玉珍,林玉珍半点不搭理陆建新的愤怒:“一大家人要吃喝,毅郎也离不开你,快去!”
林谨容也就承了她的情:“姑母想吃什么,我使人去弄。”
林玉珍道:“兵荒马乱的,能有什么好的?不要麻烦了。”
林谨容正色道:“只要您想,只要能弄来,我一定会想法子。”
这回报来得这样的快。虽然做得太明白了些,但林玉珍心里却更踏实了——亲生的儿子儿媳有时候尚且靠不住,何论嗣子嗣媳,陆建新已经成了这模样,想怎么解气就怎么乱来,可是她还要活下去,还有陆云也离不开陆缄。当然,为了名声是不会把他们怎么样,可是真心的和假意的能一样?这些话林老太爷和她说过很多次,她这些日子才算是真正有些明白了。林玉珍也就不客气:“说起来,这些日子疲于奔命,嘴里淡得很,我就想吃几个新鲜果子。”
林谨容含笑道:“这好办。我马上去安排。”
待林谨容行礼退出,林玉珍端了已然换洗干净的荷姨娘送进来的药坐在榻边喂陆建新喝药,陆建新觉着所有人都在和他作对,恨得要死,含了一口药汤正要故伎重演,林玉珍道:“这是何苦呢?你不吃药就好不起来。到了这个地步,还是惜福比较好。”
陆建新更怒,把头扭开看向荷姨娘,表示要荷姨娘喂他,林玉珍心里不是不难过,却又有几分愤恨,便放了碗起身往外走:“你们几个好好伺候好老爷,出了事儿我唯你们是问!”
荷姨娘认认真真地道:“太太放心,婢妾一定把老爷伺候好。”待林玉珍去了,便端了药碗吩咐小星和阿柔:“你们先下去吃饭再来换我。”
小星和阿柔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老爷,婢妾把门窗关好,仔细吹着您。”荷姨娘仔仔细细地把门窗关好了,端起药碗走到陆建新面前,温柔一笑:“您喝药么?”
陆建新示意她靠过去,她摇头:“再给您咬我一口啊?不成。您不喝药,太太不会放过我的。太太要您惜福呢,如今家里穷,这药和饭食可不能浪费。”言罢捏住陆建新的鼻子,陆建新憋不住,张开口大口呼气,她趁机利索的把汤药灌了进去。
陆建新呛得眼泪都流出来,荷姨娘温柔地拿起帕子替他擦着嘴,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道:“慢点,慢点,身子不好不要逞强。”又贴近了陆建新的耳朵道:“昨日那位大夫说您再好不了啦,您要再故意拉在被子里,我就让您捂着,记住了?”
陆建新的眼睛陡然睁大。
荷姨娘打了个呵欠:“要惜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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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结文啦。真是最后一天要粉红啦,不要客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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