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归赏,但到底要赏什么东西,朱老爷子故意买了个关子没说,让沈月尘觉得有些意外。
在她来看,老爷子平时在家里就好比是一尊笑面佛,总是眉开眼笑,不过问闲事,一副乐得自在清闲的模样。不过,她心里也很清楚,一个在尔虞我诈的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人,自然不会是等闲之辈。
说起来,老爷子要送沈月尘什么东西,连老太太都不知道,还以为他是临时起意,随便说说而已。却没成想,老爷子要为沈月尘准备的礼物,还真的是一份大礼。
从上房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沈月尘安安静静坐在桌边,把吴妈端来的一碗燕窝都吃了下去。
吴妈见她胃口好,便又端来一碗,门外的小丫鬟进来禀道:“大奶奶,大少爷回来了。”
沈月尘连忙放下汤匙,起身相迎。
帘子一动,朱锦堂就出现在房门口。
他目光清亮,却脸色微红,显然又是喝了酒。
沈月尘轻轻挑了挑眉,忙上前去扶他,却听他开口说道:“我没醉。”
沈月尘随即收回了手,等他坐下了,方才问道:“大爷怎么又喝醉了?”
朱锦堂见她正在吃燕窝,便让她坐下来接着吃,“城中的几位老板设了饭局,为我接风洗尘,我陪他们稍微意思了几杯。”
沈月尘闻言点一点头。“妾身让吴妈给您沏杯醒酒茶吧。”
朱锦堂淡淡道:“给我倒杯清茶就行了。”
其实,方才在回来的路上吹了吹风,酒气都已经快散得差不多了。
沈月尘闻言,忙亲自倒了一杯茶递到他的手边。
朱锦堂接过茶,没有马上就喝,而是望着她的脸,微微蹙眉道:“你是朱家大少奶奶,斟茶递水这样的事情,以后就让下人们去做吧。”
沈月尘微微一笑,轻声慢慢着道:“区区小事而已,妾身还做得来,不碍事的。”
朱锦堂拉过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只把那碗燕窝往她的面前推了推,“你趁热多吃点吧。”
看着她纤细的手腕,朱锦堂就忍不住蹙眉,再瘦下去,别说是生儿育女,就连腕上那只玉镯都快拖不住了。
晚上,朱锦堂依然是歇在这里,两个人规规矩矩地躺在床上,沈月尘故意往床边挪了挪,一手放在枕头上,一手搭在薄被上,轻轻阖上眼。
朱锦堂见她一直被对着自己,心里总觉得有些别扭,想伸手把她扳过来,又怕吵醒了她。
他就这样静静地躺了一会,索性背过身去,面向床内。
谁知,沈月尘却忽然轻轻开口道:“妾身今日过去正院请安,无意间讨了老爷子的欢心。老爷子说要有东西赏我,可没说是什么,只让我再多等三天。”
朱锦堂动了一动,没想到她会主动和自己说话,又翻过身子,望着她的背影,开口道:“那你可要有福了。我爷爷这个人素来大方,从不轻易赏人东西,每次出手都是大手笔。”
沈月尘闻言,也跟着翻了个身,“其实,我只是送了琳珞妹妹一只手镯而已,算不得什么。我是她的嫂子,送她点东西做见面礼,也是应该的……”
自己能讨得老爷子的喜欢,沈月尘自然高兴,不过她到底没做出什么大事,只是借花献佛而已。
阮琳珞过来之后,长房和二房的长辈们都各自赏了东西,老爷子和老太太看着高兴,但也没有过什么表示。这会,她不过是拿出来一只镯子,老爷子就发了话,未免太出风头了。
朱锦堂听了她的话,只觉她有些担心过头了,随即道:“爷爷赏你就收着,不用想太多。”
沈月尘想想也是,有时候,她也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每次总是思前想后,总是活得战战兢兢。
许是,这会屋子里黑漆漆的,又只有他们两个人,彼此间说起话来,少了白天里的那些拘束,反而多了几分亲近。
朱锦堂伸手摸了摸她披散在枕边的长发,语气沉稳道:“小小年纪,心事别总是那么重。如今,你是朱家大少奶奶,你要时时刻刻记住自己的身份,孝顺长辈固然重要,但也不要太过恭顺了,反而落了刻意。”
沈月尘轻轻地点了一下头,但随即又想到他看不到自己,便又轻轻地应了一声:“是,多谢大爷提点,妾身知道了。”
朱锦堂似叹非叹地呼出一口气,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语气沉稳道:“时候不早了,睡吧。”
沈月尘闷闷地“嗯”了一声,静静窝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呼吸和心跳,心里忽地觉得踏实了几分。
或许是,因为已经有了太多次肌肤之亲的缘故,他们虽不心近,却已经开始慢慢熟悉了对方的身体,可以心安理得这样依偎在一起,互相汲取温暖。
常言道,一夜夫妻百夜恩,他和她之间,想来,如今也是有恩有情的吧。
沈月尘心中微微一动,只觉这话说得也有几分道理,男女之间,一旦有过肌肤之亲,那一切都不同了。
原以为他不在的时候,每一晚才能睡得安稳,却没成想,原来他这样睡在自己的身边时候,自己才觉得是最安心的。
沈月尘忍不住睁眼看了朱锦堂一眼,微叹一口气,随即在心底默默责怪自己不中用……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
夜深人静,四处无声。
孙文佩忽地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睁大眼睛,望着帐外黑漆漆的窗户,忽地大声唤道:“来人啊,点灯。”
她的贴身丫鬟云儿闻声,披着衣裳坐起来,急急忙忙地凑到床边,掀起帘子道:“姨娘,您怎么了?”
孙文佩深吸了一口气:“你看看窗户外面是不是有人?”
云儿看了看窗户,摇头道:“没有啊。姨娘别担心了,外面不过是晃动的树影而已。”
夏妈妈听见动静,也跟着起来道:“怎么了?”
“姨娘她好像是睡魇了,说窗户外面有东西。”云儿回道。
夏妈妈闻言,眉头一蹙,心想,这个孙氏怎么又来这套,难不成,又想借着梦魇的由头,再闹一场不成?
孙文佩急出了一头的汗,云儿转身去取了巾子给她擦脸。
自从,知道秦桃溪被解了禁,她心里就惴惴不安起来,生怕秦桃溪会对她记恨在心,伺机报复。
说来说去,都怪大奶奶心肠太软,手段太轻,没有把她一下子压死,还把她放出来,让自己也跟着一道担惊受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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