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墨宝抓了抓头发:“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吧,我这个人要是喜欢谁,就往死里喜欢,想藏也藏不住。”
一鼓作气,说完了,她就怂了,低头看地。
谢荡默不作声地瞅了她很久:“你不是要我以身相许吧?”
谈墨宝慢半拍地抬头,眯着一双笑眼,玩笑的样子:“那你从吗?”
他非常果断:“不从。”
老子抵死不从!
谈墨宝笑:“不用以身相许,你知道我喜欢你就行。”
她没那么贪心,也没想过一蹴而就,唐僧取经都要历经九九八十一难,谢荡这么好,值得她日积月累地把心捧出来。
谢荡有点别扭,扭头哼了一声:“我又不瞎,看得出来。”不喜欢他,会把命掏给他?又不是傻子。
谢荡正儿八经的严肃脸:“毕竟我这么优秀,你会喜欢我也不是你的错。”
原本紧张得浑身出汗的谈墨宝:“……”
这话让她怎么接。
谢荡等了一阵儿,估摸着她想说的话都说完了,才开口:“你要不要喜欢我,是你的权利,我干涉不了,不过我这个人不喜欢弯弯绕绕,有什么事还是早点说清楚好,我不玩暧昧,不养备胎,还有,”他穿着杏色的毛衣,粉色帽子,这般娇艳的颜色搭配,却不损他一分清贵,抬头,看谈墨宝,毫不拖泥带水地表态,“我不心动你。”
拒绝很果断,是他的作风。
谈墨宝一点都不意外,顺着话问:“那你心动别人吗?”
谢荡一噎。
他耳根子红了,公主脾气上来了,吼她:“丫的,能别明知故问吗?老子还对姜九笙念念不忘行了吧!”
炸毛了。
谢荡脾气不好,谢大师把他惯成小公主。
谈墨宝自然知道,小公主嘛,得宠着,她笑眯眯的,点头:“嗯,知道了。”表情很是狗腿,“那荡哥,等你不喜欢笙笙了,能让我先排个队不?”
这明晃晃的笑容,跟把软刀子似的,不疼,可就往人心窝子里钻。
谢荡烦躁地抓了一把粉色的帽子,也不知道烦躁什么,反正就是很烦躁,头一甩,傲娇十足地说:“随!便!你!”
真可爱~
想疼爱。
谈墨宝笑嘻嘻的:“荡哥,你戴粉色的帽子真好看。”她真诚地夸,“最好看了!”
谢荡:“……”
这货,真是……
告白完,谈墨宝给谢荡削了两个苹果才走,没有回去,她去了一趟普外科,后脑勺的伤这两天一直疼,她给自己挂了个号,去换个药。
给她看伤的是个四十多岁男医生,护士喊他崔医生,崔医生很健谈,脸上挂着笑,谈墨宝也笑,从头到尾都笑眯眯的。
“小姑娘,你笑什么呢?”
她喜滋滋的表情:“嘿嘿,我中彩票了。”
崔医生也乐了:“是吗,中了多少?”
她用两根手指画了个大圈圈:“好多好多。”
这姑娘!
崔医生解开她的头发,用镊子把纱布拨开,一看吓一跳:“你不疼吗?”伤口一片狼藉。
她眼角弯弯:“疼啊。”
那怎么还在笑?
崔医生拿了个手电筒,看了看这姑娘后脑勺的伤:“你这伤口情况不太好。”
谈墨宝一听,脸色秒变,吓坏了,表情悲戚:“我不会要英年早逝了吧?别啊,我的大彩票还没到手,要是翘辫子了,肯定没法含笑九泉的,崔医生,救我小命啊。”
她快哭出来了。
她的荡哥……还没追到啊。
崔医生被她逗笑了:“没那么严重,就是有点发炎了,伤口应该是处理得晚了,也没处理好,里面有脓血,可能要重新缝针。”
哦,死不了啊。
谈墨宝大大松了一口气:“小命还在就行,缝吧。”
崔医生给伤口消毒:“那要剃头了。”
她想了想:“要剃多少。”
“旁边炎症的地方,都要剃了。”小姑娘都爱美嘛,崔医生就安慰她,“也不多,就一小块,等伤口好了就能长回来了,而且在后脑勺,头发遮一遮也看不到。”
“这么少啊。”她纠结又惆怅的表情,总之,很复杂。
被搞懵了的崔医生:“……”
似乎很难抉择,谈墨宝咬咬牙,一脸赴死的悲壮:“崔医生,给我全剃了吧。”
“……”
这姑娘脑袋是不是坏了?不行,还是得做个ct检查。
就这样,谈墨宝在医院理了个光头。
中午,她就去买了一顶粉色的渔夫帽,然后戴上,拍了个九宫格,并且发了条微博。
笙爷的地下情人010:“嘿嘿,新造型。”
宅男粉:“……”
能不能脱粉啊?
网红圈第一个光头女主播谈墨宝,因为新造型,在平台小热了一把,她的粉丝表示,没眼看!没关系,谈墨宝不在意,她心满意足。
谁说最浪漫的事情是一起慢慢变老,分明是一起剃光头!
下午,她戴着她的粉色渔夫帽,去了医院,还带上了她亲手炖的猪脑汤,笑得跟汤圆一样灿烂:“谢荡,咱两的帽子是同款哟。”
谢荡:“……”
谢大师:“……”
汤圆:“嗷呜!”人家也想要一顶帽子!
虽然捅破了窗户纸,不过,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谢荡还是该骂骂,该吼吼,谈墨宝觉得这样就很好,不刻意,也不尴尬,她也不用偷偷摸摸,可以光明正大地宠着谢荡小公主。
两点多,谢荡午睡,她才打道回府,一出医院,听到熟悉的喊声。
“旺财?”
哦,她别名谈旺财。
谈墨宝扭头,惊喜:“褚戈!”
褚戈后面还跟着King和Yan。
时瑾把她俩从苏伏的魔爪里救出来之后,就各奔东西了,好些天没见,褚戈瞅着谈墨宝,好生吃惊:“旺财,你怎么变光头了?”
谈墨宝摸了摸帽子里有点扎手的脑袋:“最近流行,颜值抗打的都剃光头。”
褚戈:“……”
她果然没见过外面的世面!
光头的事先不说,谈墨宝问:“你怎么到这来了?”她还以为褚南天带她回洗粟镇了。
褚戈穿着刺绣的裙子,头发扎了丸子头,因为是混血,倒看着像少数民族的女孩子,她迟疑了会儿才说:“我有事情找你帮忙。”
谈墨宝豪气云干:“尽管说,上刀山下火海都给你办得妥妥哒。”
褚戈眼睛亮亮的:“不用上刀山下火海。”
她对熟人有点小话痨,说话一顿一顿,喋喋不休,长长的睫毛像蝶翼,灵动地扑闪着。
“江北我不熟,你能带我去找一个人吗?”
“我只知道他在西交大。”
“他是计算机系的教授。”
她语气很骄傲的:“他才十七岁。”
骄傲冲出地球了:“是个天才。”
骄傲冲出宇宙了:“他可厉害了!”
“……”
谈墨宝不太确定:“不是姜锦禹吧?”她是知道的,褚戈和姜锦禹一直有邮件往来。
褚戈眼神一亮,小鸡啄米地点头:“嗯嗯,是他是他。”
谈墨宝摸了一把光溜溜的脑袋,怎么回事,她居然在两个没成年的小娃娃间闻到了滚滚奸情的味道,是她不正经了吗?
没忍住,谈墨宝八卦了一把:“你不是想把他掳回洗粟镇当压寨夫人吧?”
褚戈低头,耳朵红了,很小声地咕哝了一句:“我也想啊。”
谈墨宝:“……”
少女脸蛋绯红,娇羞又苦恼的样子:“可是我定了亲。”
她好遗憾哦:“现在不能掳。”
她坚定:“等我退亲了再掳。”
谈墨宝:“……”
她的光头里立马脑补了一部两百万字的小说,名字叫——女枭雄之囚宠小娇夫。最后,谈·旺财·墨宝架不住褚戈满心期盼的小眼神,带她去了西交大。
褚戈迫不及待,在前面小跑着,Yan跟着她,谈墨宝和King稍稍落后。
百无聊赖,谈墨宝和King闲聊,她英文不溜,磕磕巴巴:“好久不见呀,你什么时候来江北的?”
King目视前方,脸上摆着他一贯的招牌表情,像被人欠了五百万。
“你怎么不理我啊?”
被欠了五百万的脸上,流露出悲伤的情绪,King说:“我和褚戈小姐过几天就要回洗粟镇了,以后应该不会再出来。”
他拧眉,脸上的疤也拧着,说:“以后都见不到面了。”
说完,King目不转睛地看着谈墨宝,欲言又止,他长得大块头,把身后的阳光全部挡住,总是凶神恶煞的脸上,不知是不是因为光的阴影,柔和了很多。
谈墨宝也有点难过了。
King像是纠结了很久,才看着她问:“你能跟我去洗粟镇吗?”他神情专注,认真又诚恳,“以后我的鸡蛋都给你吃。”
在洗粟镇,鸡蛋是很珍贵的食材,是除了枪之外最好的东西。
谈墨宝突然想起了King曾经送给她的那个生鸡蛋,这个粗犷的大男人,有一颗细腻又赤诚的心,会把他最好的跌打损伤的药都一声不吭地送到她房间里。
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她已经分不太清了,洗粟镇那样的毒窝里,也有褚戈和King这样的人,他们没有选择,生来就在那个罪恶地了。
眼睛突然有点热了,她吸吸鼻子:“我去不了了,这里,有我喜欢的人,和你一样,如果我有鸡蛋,我也想都给他吃。”
King眼神暗下来:“我明白了。”他默了片刻,对她说,“King是我的代称,我母亲给我取的名字叫墨菲。”
只不过,他母亲去世之后,再也没有人喊过他的名字。
谈墨宝冲他笑了笑,眼睛微微红:“真巧,我的名字也有一个墨字,墨宝,谈墨宝。”
King用蹩脚的中文,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谈墨宝笑着应,突然说了中文:“墨菲。”
“很高兴认识了你。”
他听不懂,只是笑笑。
四点,西交大的下课铃声响了,主教楼机房里的学生陆陆续续离开,讲台上,姜锦禹收好课件和书本,转身离开。
十七八岁的少年,已经很高了,总是习惯性地低着头,他任教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还是不太适应人群,手放在身前,防备的姿态。
门口,女孩子等在那里,见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她才上前去,红着脸,怯怯地喊:“姜老师。”
姜锦禹不习惯靠得太近,退后了些:“有什么事?”
少年生得精致,一双眼总是薄凉,带着几分沧桑与沉稳。他是西交大最年轻的教授,甚至还未成年,比许多刚入学的新生还要年轻。
私下,总有人传,他是计算机天才,是国内最顶尖的黑客。神秘莫测极了,或许正因为如此,女孩子们总是格外青睐。
比如眼前这个,羞怯的女孩,年纪不大,是最青春的年纪,双手捧着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粉色纸张,紧张得结巴了:“给、给你。”
姜锦禹看了一眼那张纸:“直接给课代表。”
女孩子一愣:“啊?”
少年皱了皱眉:“以后随堂作业不要拖延。”
“……”
谁的随堂作业用粉色的纸啊。
少年眸色微凉:“还有事吗?”
女孩子抬头看了一眼,立马又低头,捧着纸张的双手不自觉轻颤,吞了吞口水:“姜老师,不是作业,是、是、是情书。”
姜锦禹又看了一眼那粉色,眉头皱更紧了:“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子很紧张,红着脸不敢抬头:“陈祺。”
“是你啊。”
女孩惊喜地抬头。
计算机的小老师性格孤僻,从不记人,即便是课代表,他也是熟悉了半个学期才记住脸,女孩惊讶,他居然记得自己的名字。
少年特有的嗓音,低低的,清润又飘渺:“你已经连续两次随堂作业都没有交,平时分扣六分,以后要按时交作业。”
“……”
女孩无地自容极了,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我知道了,那这个——”
话还没说完,一只嫩生生的手,接了那封粉色的信。
少女带笑的声音响在耳边:“你们姜老师还是未成年人,是祖国的花朵,姐姐,不要辣手摧花哦。”
女孩抬头,撞进一双浅棕色的瞳仁里,漂亮得不像话的一双眼睛,有神又干净,带着几分毓秀灵动,还有几分张扬肆意。
只看了一眼,她落荒而逃。
哼!勾引未成年!
褚戈一把把那粉色的信纸揉成一团,鼓着腮帮子,不太开心:“你还看吗?”
姜锦禹摇头,有些意外在这里看到她。
她撕了信,扔进了垃圾桶,走到他跟前问:“你们学校允许师生恋吗?”
两人邮件联系了许多次,可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隔得太近,他不习惯,退了一小步:“没有明文规定。”
怪不得那个女学生肖想他。
褚戈撇撇嘴:“我想转来你们学校。”
不等姜锦禹说什么,她就开始喋喋不休了,说一句顿几秒,话很多,跟她碎碎念地抱怨。
她说:“我父亲肯定不会同意的。”
眨巴眨巴眼睛,她有点苦恼:“怎么办?我要不要绝食?”
自话自说,她又摇头:“不行,我挨不住饿。”
嗯,拿不定主意,她还是苦恼:“还是去求我母亲算了。”
“我父亲虽然很凶,但他超怕老婆的。”
“我母亲很疼我。”
“她肯定会同意我转学的。”
“要是我父亲不从,我母亲就会罚他睡沙发。”
“不用三天,父亲就会认怂了。”
她还是这样,对他有说不完的话,私事家事一股脑地讲给他听。
教室的门开着,走廊里上课下课的学生来来往往,时不时有人往里面瞟两眼,然后会发现,传闻中拒人千里的计算机系小老师,靠在讲台,低着头和少女在说话,神色淡淡,可却轻松又自然。
“你怎么来江北了?”姜锦禹问她。
褚戈笑着回:“我来见你了。”眸子弯成了月牙的形状,往前了一步,“我漂洋过海跋山涉水来了。”
姜锦禹想后退,却发现后背已经抵住了讲台的桌子,便没有躲了:“什么时候回去?”
上一秒还欢喜的少女,立马蔫儿了,耷拉着眼皮:“我父亲说过几天就拎我回洗粟镇,”
这一次出来,还是她用母亲来威胁父亲,才得了半天时间出来寻他。
少年什么都没问,问她:“饿吗?”
褚戈愣愣点头。
他说:“我带你去食堂吃饭。”
多云转晴,她眉开眼笑了:“好啊。”
这天晚上,无风无雨,月朗星稀。
九点,时瑾接到了秦海的电话,说中南主宅着火了,烧毁了一栋楼,那栋楼,是秦行与苏伏的住所。
翌日早上,才八点,霍一宁的电话打过来。
时瑾道:“你好。”
霍一宁习惯了他的客套见外,直接说事儿:“苏伏在看守所越狱了。”
时瑾默了几秒,声音没什么起伏:“她跑了?”
“追捕的途中,”霍一宁语气一顿,“车毁人亡。”
时瑾沉吟须臾,问:“尸体验了吗?”
“验了,可毁得太厉害了,基本面目全非,只提取得到DNA,偏偏不凑巧,公安系统里所有关于苏伏的资料,全部遗失。”
也就是说,警方目前确认不了尸体身份,
霍一宁笃定:“我觉得她是蓄意诈死。”
先金蝉脱壳,再隐姓埋名,苏家背景大,苏伏很有可能改头换面再卷土重来。这个女人,真他妈难搞!
时瑾从容自若,依旧没什么情绪:“秦家主宅也着火了。”
“那就没错了,她在销毁证据。”
次日,就有新闻曝光,央视主播苏伏身亡,原因警方尚且没有透露。与此同时,秦氏集团多家子产业被法院查封的消息不胫而走,秦家产业链一时受到重创,股价大跌,集团出现前所未有的危机。消息曝光没多久,知情人士透露,秦行已经在医院自杀,警方并没用公布任何相关秦家的案件的详情,一时间,秦氏资不抵债的揣测疯起。
也因此,网上都在猜测,时瑾什么时候破产。
不少眼红嘴酸的黑粉,趁机黑姜九笙,说她千挑万选,选了个伪豪门,轰轰烈烈的求婚,转眼变成笑柄。
笑你妹!
我们笙爷需要嫁豪门吗?她自己就是豪门!
笙粉披起马甲就是干。
就是在这风口浪尖上,偏偏,有个宜嫁宜娶的良辰吉日,二十二号,是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徐老爷子亲自挑的,时瑾和姜九笙就定在这天领证。
窗外,才刚翻鱼肚白。
姜九笙眯着眼,醒了会儿,睡眼惺忪地看枕边的人:“几点?”
时瑾正支着脸看她,眼里没有一点睡意,瞳孔灼灼:“五点。”
她翻了个身,往他怀里钻,刚睡醒,声音慵懒又沙哑“你怎么醒这么早?”
“我不困。”他把被子压紧,在她耳边哄,“你再睡会儿。”
“嗯。”
她迷迷糊糊,又睡过去。
早上刷牙的时候,她才发现,无名指上多了一枚戒指,款式简单大方,戒指很轻便,内嵌了黑钻,尺寸很合适,也不容易刮到东西。
姜九笙笑,亲了亲无名指上的戒指,抚了抚肚子:“宝宝,今天妈妈要嫁给你爸爸。”
------题外话------
晚上九点半左右刷哈,九点半!
锦禹褚戈的戏份,正文不多,会有番外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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