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一向冷静安然的连捷也激动如斯,连琴仿佛得到鼓励,也跑到连玉面前,扑通跪下,目光猩红,满满都是忧戚,他喘着粗气大声道:“六哥,臣弟长这么大也没什么求过,只求此次必定不能轻易放她!这个女人太可怕了,一直以来,我们都以为她直率勇敢,聪慧善良,一副无邪模样,她明知是她杀父仇人,却心安理得的接受的宠爱,口口声声说爱,如此城府,岂不恐怖,她心机之深,我们谁都没看出来,包括最厉害的。叀頙殩伤”
“还记得当初让我和七哥监视她吗,我和七哥因知事关重大,亲自监视了她好些日子。有一回,”连琴眸光沉沉,似突然记起什么来,“我和七哥亲眼看到她走进刑部衙门,和刑部尚书萧越窃窃私语。”
连捷为连琴一提醒,也即道:“不错,六哥,老九如此一说,我也记起了。我们后来查出她乃夏家小姐,以为她要查的是夏家当年的卷宗,如今看来,她当时分明是借赐她的提刑官身份,到刑部查找冯家的资料。”
“可惜我们虽一直怀疑她夏家遗孤的身份,却从没想到她竟是冯家人。”
连捷目透狠劲,“我们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她却知道由始至终明白,六哥是她的仇人!檫”
青龙和白虎齐齐跪下,请求道:“皇上,您千万不能心软!”
“可是,她为何还要跟皇上提出要翻案?”玄武突然插了一句进来。
“她一旦翻案,皇上就会得知她身份,和如今被人揭破其实倒也没什么两样?艇”
“而且,我听她方才和皇上说,她偷看了刑部的档案,认为下令抄斩她家的是先帝……”
他几人追随连玉多年,非同小可,非一般侍卫乃至其他普通王族兄弟可比,连玉从不禁止他们提出意见,所以他有话立问。
经他一说,先是青龙和白虎了愣住,连捷和连琴也一时陷入沉默之中。
倒是连玉淡淡笑了,他眼中让人胆战心惊的戾气已尽数敛藏起来,他将连捷双手拿下,拍拍这位兄弟的肩膀,又将连琴搀扶起来。
众人看他神色深沉,一时摸不准他到底在想什么,都屏息静气看着他,许是为这种沉稳得超越了年岁的力量所牵引,众人虽紧张无比,却开始平静下来,仿佛信服他自有决断,他不会让他们失望。
而这么多年来,这个温泽如玉却又冷静自持的男人,亦确实从未让他们失望过。
见众人神色逼迫焦灼,连玉将视线从簪上收回,缓缓开口,“除非,她本来就不知道,朕是下令的人。”
“可刑部不是有记录在案吗?”
几人几乎齐声发问。
连玉淡淡道:“有人将卷宗换了,冯素珍确然不知下令的是谁,以为是先皇。”
“当然,”他忽然将刺破他掌心的簪子用力一掰,那簪子为他手劲所折,“噗”的一声断了,他随之冷冷开口,“她希望以这个借口作最后一搏。”
“若是后者,玄武,朕可以很好的解答的问题,她一直所说的为她家翻案不过是幌子,实际上,她根本不会为她家翻案,而是伺机而动。”
他并未接着说下去,众人却顿时醒悟过来,她是要借机杀了连玉!如此,才是报了仇!连捷连琴震怒无比,再次下跪,冽声唤道:“六哥!”
连捷转念一想,提议道:“六哥,若主意未定,我们不妨先命人将她擒下,打入大牢,令刑部严刑审问,她一旦招认再行……”
连玉冷冷看着他,“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能动她!若们当中有人做出违背朕旨意之事,不管是谁,朕必定杀无赦,并且,罪及家眷。”
“但同时,朕可以给们一个明确的答复,朕知道怎么做,朕说过,朕是男人,但首先是一个君王,若她敢逆鳞,朕必定先杀了她。只是,们记住,这个手只能由朕来动,而非……任何人!”
他言罢,大步离去,众人跪在地上,竟一时皆不知起,谁都知道,连玉并不嗜杀,但若一旦触及其底线,他的狠戾决不在残忍的先帝之下。
他走前环众一瞥,眸中冷冽狠辣,表露无遗。
连玉缓缓独行,途见两名小内侍在追逐打闹,几乎冲撞到他身上,他脚步一顿,对方自已看清他是何人,顿时大吃一惊,跪下死死叩头,声音颤抖得不成模样,“奴才该死,皇上恕罪——”
连玉不置可否,淡淡看着两名少年,两人一高一矮,一容貌清俊,一皮相顽皮。
他忽地笑了。
就像他方才分析所说,如今谁敢确定,她是真不知情,还是其实她一直都知道,冯家的死和他有关!那末,她其实一直在做戏,为的是等待机会杀他!
她想他死。
可他却不想她死,他居然还是不想她死。
李怀素,别逼我杀了,他冷冷的想,我连我父亲都能杀,还有什么是我不能做的,我
连阿萝都能放进心底深处,还不能将也亲手埋葬?!
李怀素,李怀素……
他攥紧双手,又缓缓放开,指着那个模样顽劣的内侍,淡淡向不远处的禁军下令,“将他拉下去,杖责一百!”
“是!”
众兵卫立时应答,那被人狠狠抓住的内侍睁大眼眸,眸中一片迷惘,不知皇帝为何单单责罚他一个,而且是这等重刑,纵使侥幸不死也可能落得一身残废,他的同伴死命求乞,哭喊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连玉绝然远去,并未有纤毫理会。
李兆廷和晁晃并肩走着,拟到金銮殿外等候权非同,李兆廷道:“公主脾性不是不知,她根本不会将的善意放在心上。”
一声冷嗤从晁晃鼻腔逸出,“既能管冯素珍的事,我为何便不能管连欣的事!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向师兄解释为上。”
李兆廷面上逸出丝苦笑,“何苦挖苦我?”
“我早便对师兄说过,我不希望将她卷入朝堂的争斗中去,我自知知而不报犯下大错,但我并不后悔。”晁晃看他一眼,眸中讽色一时散去不少,“那冯素珍到底是未婚妻,虽心有所属,却能如此维护,倒不失为一条汉子。”
李兆廷微微叹息,“我待她,虽不比待公主,倒有几分真心。”
晁晃拍拍他肩,“我会帮着向大哥解释解释,至于结果如何,我也不敢担保。”
“兆廷在此谢过。”
李兆廷低头一揖,嘴角微微勾起。
抬头之际,却见权府小厮觅来,见到二人,咧嘴一笑道:“见过两位大人。老爷让两位今晚过府一聚,他日间还有事要办。”
晁晃奇怪,不禁问了一句,“可知何事?”
那小厮伶俐,绘声绘色讲了起来,“老爷亲自驾的马车,和李提刑从那边小宫门出宫了,说是出去喝一盅。”
他说着又压低声音,显然十分好奇,“晁将军,说咱们老爷是不是将那李提刑当作小倌儿?也不懂老爷图他个什么,虽说也有几分标志,到底不如府中养着唱小曲的几名哥儿。”
晁晃一怔,立时斥道:“胡说什么!”
李兆廷两颊倏然绷紧。
小厮见晁晃不悦,再也不敢多言,“小人还要去找提刑府的人说一声,先告辞了,两位大人好走。”
素珍素知权非同是个土豪,但见他眼睛不眨一下又包下一层楼面还是有些怔忡,出言道:“我们只是来喝个酒,钱多也不是这般花法。难道我们每次出来喝酒都要把人赶走?”
权非同道:“我不喜有人在耳边吵着,再说,”他睨她一眼,“情不自禁的时候才方便办事不是吗?”
素珍脸上一烫,狠狠回他一眼,“说有关于冯家抄斩一事告诉我我才来的,若再胡言乱语,我就走了。
权非同微微一笑,“好,都听夫人的,暂且不说。”
素珍气结,“谁是夫人。”
权非同:“答应给我当小妾,也算半个内子。”
素珍索性闭嘴,快步走了上去。
酒过三巡,素珍看着他,“木大哥,我立场虽然不同,但我将当朋友,也希望不要耍我,我家的案子到底怎么了?”
权非同本在给她夹菜,闻言放下箸子,盯着她淡淡端详起来。素珍心中莫名一紧,忽听得他笑道:“的戏真好,所有人都被骗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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