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笛子……”
素珍觉得自己,就和那根笛子一样,被他一掌碎成粉末。麺魗芈伤一股悲愤透胸而出,她看着他,大声道:“那是我送的礼物,我知道今晚是送不出了。可怎能就这样将它毁掉,不知道,眼中的一文不值却是别人心里的心肝宝贝吗?”
“送我的礼物?”
连玉终于朝她看来,眼中看不出丝毫情绪,极快的,他突然伸手将她扯到自己身前。
素珍手臂被握得像脱臼般疼,咬牙忍着,他已俯身到她耳边,声音肆寒,“别人用过的东西胆敢送给我?那自然是的宝贝,但在我眼里,却讨厌的紧。轺”
素珍顿即蟠悟,他误会了!她:“那是我重新做给的,不是原来那根……”
“重新给我做的?”连玉唇角噙笑,“约了我,却出现在李兆廷怀里,百般纠缠……”
他语气阑珊,似觉十分可笑,素珍一时哑口难辩,她无法怪责他不来赴约,因为是她邀约在先,如今,她却“失约”了哎。
四周,人们满腹疑惑,惊讶地看着这双突如其来的男女,女的行为大胆,男的衣饰容相清贵,气派逼人,竟都不似普通人。
几名富贾见被人捣了局,心忖定是商业对手前来挑衅,早已怒不可遏,低语一番,正欲将各人打手都联合起来,将人捕获,明炎初此时快步上前,低声一语,几人飞快地看了眼连玉,脸上竟一时怵色乍现。
素珍这时突地想起什么,眼中明显一松,“连玉,我带去一个地方,我能解释——”
连玉脸色如冰,仿似没有听到,也是这一瞬间,她已被他半挟进怀里,大步朝一个方向而去。
当在一处站定的时候,素珍难得开始心虚。连玉放开她,走到面档老板面前,“方才她给的玉簪呢,多少钱,我来赎回。”
那只在自己面前缓缓打开的手掌洁白眩目,中年汉子恍觉眼前一花,他虽不识玉好玉坏,但眼前这人侍从的衣裳看着都比一般富贵人家好,这点眼色他还是有的,心想莫要被方才那两个书生说中才好,是富贵人家闹别扭跑出来的小夫妻,哪敢再有二话,立刻从怀中掏出簪子,战战兢兢的交到对方手上,“爷儿见笑,小.娘子就賖了点不值钱的茶水,这簪子小的哪敢要,就替她保存着……保存着……”
“谢谢。”连玉淡淡说了句,一瞥明炎初,明炎初立刻走过来,从腰间钱袋倒出一物,交到汉子手上。
那是一颗金光澄澄的金裸子。
不说那大汉顿时惊呆,周围的人都倒抽了口气。
素珍在旁,一动不动看着,眉目不觉都微微蜷缩起来,不知为什么,心里的愤怒突然渐渐消失。
而清脆一声响,连玉却再次当着她的面,将簪子掰断,扔到她跟前的地面,他唇角浮上一丝淡淡的弧度,声音极轻,只有她能听到的高低,“的东西果然价值连城,情愿自残也要寻回,我的东西就只值几十文吗冯素珍。”
他每说一个字,素珍心里就为之颤抖一次。
他已是举步往前,雪白的袍摆轻轻浮动,仿佛方才其实什么也没发生过。
素珍捡起断成两截的簪子,奔了过去,用力握住他手臂。
妙音怒极反笑,“皇上,今晚的约定就任由一个逆臣之后完全破坏吗?饶过她不死,已是最大的恩赐。”
双城垂眸,聪明的没有说话,只用手紧紧握住项上璎珞。那是阿萝最喜欢的首饰。
连玉目光淡淡落在璎珞上,又看了眼握在臂上的手,低沉着声音,“放开。”
“李提刑,若再敢无礼,我们只好不客气了。”白虎气愤出声,眼底都是厉色,青龙止住她,淡淡开口,“冯姑娘,主上已仁至义尽,请识好歹,知分寸。”
素珍并不知道太多有关阿萝的事情,但双城聪明而美丽,妙音家世赫贵,就像李兆廷说的一样。她是明白的。
于是,她缓缓放手。
她知道,自己不够好。
“小姐,请。”
连玉亲自虚扶过妙音,缓缓前行,又淡声吩咐白虎,“看顾好顾姑.娘。”
玄武默不作声,向人群里的护卫无声招呼,与微微冷笑的白虎二人紧随连玉而去。
素珍站在原地,眼看着他来了,又即将走远,向那最耀眼的花灯而去,前方,明炎初叹了口气,他身旁几名富户仿佛换了个人似的,迎了上来,恭敬的点头哈腰。
素珍没有追,她握紧簪子,只是笑道:“六少,我最后只有几句话,盼一听。”
她仿佛没有看到人群里悄然靠近的李兆廷,放缓脚步鄙夷地看着她的白虎,还有四周已是惊奇到极点的人们。
头顶细碎明亮,将整个天幕照亮的星光,她大声说道:“也许,我真的不懂怎么去爱对才是最好,在身边的人,每一个都比我好多了。”
“但是,不管信还是不信,我以我父母的名义起誓,笛子是我亲手做给的。”
“这和我是谁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不是因为能为我翻案,我才向靠近,而是让我有了变成现在的勇气,面对过去所有失败,将来所有困境的勇气。”
“可是,我终归是冯家遗孽,我知道,在心里,我说什么都和冯家的案分不开。所以,此时此刻,请容我让李怀素的身份,请求,让我官复原职,让我再次证明给看,我有能力为朝廷办事,直到得到的认可,再开卷重审冯家案。”
“岷州的案子我一直都有参与,可以问霍侯我在背后做了什么,如今说起,不是想向邀功,而是想告诉,我心里不仅有我家的案子,我心里还有,还有大周百姓。”
她缓缓跪下,重重叩下头去,那并非情侣间的哀求,而始终是君臣之礼。
“今晚打扰了,草民告退了。草民明日便会从府邸迁出,草民已在京中找了地点落脚,会在那边等消息。”
明炎初和玄武对望一眼,忽然之间从对方眼中看到震惊之色,妙音也是脸色大变,声音微哑,“岷州的案子……”
星空下,人声繁杂。靠得近的人似乎听到一段不可思议的话语,站得远的人只看到一场古怪又美丽的意外。
听到的人,有不解含义的百姓的,于是不明所以,有的颇知朝政,于是无比震惊。
后来,关于他们这些人的故事,民间流传着许多说法,但绝大多数人都不相信,认为只是穿凿附会。但那时对于已位居淑妃,在深宫激斗的素珍来说都没有关系了,因为,惟有当时是真实的。
星辰知道,灯火知道,经历过的人知道。
白虎恨恨看了素珍一眼,抬眼看连玉,他眉眼无波,风华淡定,稳厚平静,并未有所动。他始终是皇帝。
这时双城突然也伸手握住连玉手臂。他目光深深落到她的手上。
素珍缓缓起来,她就知道这个结果,今晚星光灿烂,但注定与她无缘,所以她许下了来日之约。
她心中冰凉,却冷静地转过身,一步一步往来时的路行走。
人们依旧惊慑,但这次,竟有人主动让开了前行的路。
仿佛看到人群中李兆廷投来一瞥,目光深沉鸷寒,素珍并未回应。
她已尽了她所有的努力。如果没有冯家的事,她会对这个男人死缠烂打到底,可是,就因为中间隔着冯家,她反而不能将所有自尊都丢弃,因为那样,连玉还是会怀疑她所做一切只为翻案,并非真心。
她已做了决定,若等不到连玉的消息,无法重回朝堂,就自尽殉父。
也许,只有她死了,会让连玉看在旧情份上,推翻先帝的决定,替冯家证明清白。她不是阿萝,所以只能如此,也成全了自己的自尊。哪怕,她委实不想死,她害怕。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出人群,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珍儿,真傻。”
她侧身看去,只见冷血在暗影里缓缓走出,他应该跟了她很久,他眼中通红如血,他说,“我带走。”
素珍低道:“冷血,我知道,一直在看着我。谢谢方才没有走出来,让我把能说的都说了,谢谢包容了我这么久,可是,我还是不能跟走。”
冷血定定望住她,良久,勾唇一笑,“那我也不能再陪下去。因为我不喜欢没放弃了自尊的珍儿,我不能亲眼看着把一身骄傲都埋葬了,变成一个可怜可恨的人,我不想自己最后讨厌。”
“我欠的钱永远也还不清了。保重。”
素珍没有反驳,只是慢慢走上前,用力抱了抱他。
她一直镇静,可是当这个清冷又温柔的男子转身瞬间,眼泪却像断了线的风筝。
夜市很快又恢复了热闹,没有了素珍的夜市依旧美丽醉人,不会因此而改变,不同的是,许多人都仿佛多了些了悟,当中这白衣男子和两名姑.娘身份似乎非比寻常,都一时忘了猜谜,在一边悄悄打量着。
几名富贾态度更是殷勤,“慕容公子,请。”
明炎初报的是皇族大姓之一,慕容。
双城心中一边是苦涩,一边是微笑,但最终还是胜利的笑意占据一切,“谢皇上。”
妙音没有吱声,心中早被愤怒占据,她猛地抬头,想讽刺双城数句,又想,若连玉不向她道歉,她一定要他后悔。
而明炎初几人看着连玉,正等示下,去解灯上谜面,连玉突然将双城双手轻轻放下,侧身对妙音作了一揖。
妙音眼眶微酸,心想,好,我原谅,却听得他道:“妙小姐,今晚得罪了,是朕失礼,朕会让小初子带人在此侯命,若喜欢此间景致,可留下观赏,若想回宫,就告诉他。朕改日再设盛宴赔礼。”
他说着一步上前,对几名富贾道:“请让全城百姓继续猜谜玩乐,这灯鄙人
将以两倍价钱买下,一则用以支付百姓射谜费用,二则狂欢过后,请将它转赠给这位姑.娘。”
他说着伸手指向双城。
“是,公子请放心,小的们一定谨遵吩咐。”
富贾们点头如捣蒜,心中都窃喜非常。
青龙等人却全然惊住,双城眸光成灰,怔怔看过去,可这人朗声吩咐的同时,脚步已踏进了人群中。
“白虎,和青龙负责带人保护顾姑娘;玄武,妙小姐的安危由负责。谁都不许跟来。”
他一路奔走,途中臂膀一伸,似乎夺走了一个年青男子的什么,那人愣了一下,大声叫道:“我的折扇……”
明炎初飞步上前,再次默默的拿出一颗金裸子,清清嗓子,“我家爷的癖好有些古怪,公子稍安勿躁,这是我们的一点小小补偿,给。”
男子眉眼一亮:“我家里还有很多折扇,需要过去再挑几只吗,保证可以满足不同服饰的搭配。”
明炎初:“……”
走到运河岸侧,看着来往的人们,温馨的一家子,亲密的情侣们,看着他们将盏盏荷花灯,放进河里,含笑许愿,素珍微微笑着,却终于又缓缓蹲下身子,将眼睛埋进臂膀里。
“哎,快去买荷花灯,咱们也许愿。”
“知道了,这就去。”
“我在这里等。”
“好,宝贝儿乖乖等着,仔细莫要走散了。”
这是一对小情侣。
“夫君,买吃的回来啦,打算许什么愿?”
“唯小人与女子难也养,本少爷才不许愿,就们女人信这些有的没的。”
“噢,那敢情是好,就说不会信这些,所以方才娘子我和囡囡把荷花灯全放了。”
“爹,我和娘把灯灯全放了。”
“什么?老板,再来十盏。”
这是另外一家子。
“咦,姐姐,那姑娘在地上干什么?”
“别管,快走,我们到前面看灯楼去,那边的花灯才好着呢!指不定还有许多英俊的公子哥儿!”
……
身边传来风的轻响,人们的声音,人来人往,不断有人经过,驻留,笑看热闹,偶然也有人对她发出好奇的声音。
素珍将自己抱得死紧,却还是觉得寒意袭人,手背更是火辣辣的痛。
突然,头上被人用力一敲。她吃痛,心知是经过顽童,起身低斥,“哪里来的小鬼头,再闹姐姐将……”
“将我怎样?”
“做成大花灯,放进河里飘……”素珍心头一突,她小心咽了口唾沫,睁着通红发涩的眼睛,看着眼前的浅浅发声的人。
一个白衣如雪的男人,他长身玉立,手拿折扇,站在她正前方,一双深邃清亮的眸子正淡淡睇着她,唇角微勾,傲然发问。
只是,和平日干净整洁得仿佛一尘不染不同,他额上布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一瞬,胸口仿佛被什么突然用力堵住,她想也不想,就往他怀里扑过去。
可他却往旁一退,让她扑了个空。
她有些发怔地看着他,不明所以。
他淡淡开口:“李怀素,记住,是逆臣之后,若哪一天不能再讨朕欢心,若哪一天被人取替了,那便离死不远了。”
“肯让我重回朝堂,回到身边?肯让我翻案?”素珍仿佛在黑暗里见到亮光,激动得声音都颤抖起来。
连玉看着她眼中亮光,唇角突然弯了下,素珍看得出,他这一笑,毫无喜悦,却饱含冷冽复杂,她不解地看着他,他眉眼沉沉,当中一片苍翳,良久,他问她,“重回朝堂以后,办案是否能做到大公无私,譬如说,遇到好朋友霍侯就是凶手的案子,会怎么办?”
素珍一时不明他用意,他这是考验她?她陷入沉思,也是良久,她有了答案,“会难过会痛心,但还是会将他绳之以法。”
“任何人都不会放过?”
“是。”
“那末,家的案子呢,怎么看?容朕猜一猜,要翻案,是要找出其他凶手,对不对,否则,不会要求重审,只需朕替冯家正名便是。”
素珍笑了,他果然懂她,“是,先帝会下令杀人,背后定有举证诬陷的人,帝王多疑,先帝眼里怎容得下一颗砂子?”
“对霍长安尚且如此,朕真替惹上家案子的每个凶手感到可怜。”
他看着她,忽地勾唇低笑起来。
“是,若教我查出这背后的人,我定要亲手杀死他。”她斩钉截的说着,又想上前抱住他,却教他凌厉的眼色生生顿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怕惹他不高兴。
他盯着她看,目光狠戾俨如寒霜。一个小孩跑过来撞到他身上,他也纹丝不动,倒把
那小伢子吓得哇声大哭,他自然不会低声下气去哄一个小孩,孩子父母过来,父亲正想破口大骂,看他模样打扮,只怕惹事,将孩子抱过,飞快走开了。
她看着他,心中不禁疑窦,“是不是知道还有谁在背后害过我的家人,位高权重,甚至像严相这些重臣如此厉害?”
“朕不知道。”他冷冷打断她,她摸不准他的心思,他还是以为她是为了翻案才靠近他吧,她握紧手中簪子,这簪子是他所赠,仿佛握着它,无论前路如何艰险,她也可以无所畏惧,“连玉,若我的仇人是很厉害的臣子,会让我判刑吗?”
连玉的目光也随着她,落到她手上。她左手红肿一片,有些地方起了水泡,刺到了他的眼睛。
半晌,他缓缓开口,声音极轻,“李怀素,三年。陪我三年,付出的一切,我答应,若家的案子真别有内情,我让重审,不管凶手是谁,我都会让如愿以偿,亲手……手刃仇人。”
“可是在这之前,不能背叛我,不能怀有异心,还有,记住不要被人取替了,知道了吗?”
素珍微微偏头,浑身轻颤起来,眼中从一点一点开始,到湿热得厉害。
“微臣……明白。”
她捂嘴跳将起来,笑得像个孩子。
他看着她,薄情的唇角抿起讥诮而苦涩的弧度,“不,不懂,李怀素,根本不懂。”
她沉浸在巨大的喜悦和感.激之中,却并未听到,将簪子放进腰间钱袋,向他奔将过去,像只小牛犊子。
他毫不客气地将投怀送抱的她推开,只快步往前走。
“连玉,我们不是和好了吗?等等我。”
“我们没有和好,我也不想跟和好,最好和我保持距离,省得日后……”
省得日后什么,他没说。
她有些吃不准他的阴晴不定,但还是跟着他,他走得快,她便加快脚步。
他放缓脚步,她便慢慢吊着。
他忽地定住脚步,声色俱厉,“都不知廉耻吗!滚开,滚远点。”
她却不再怕他,他还是爱她的吧,虽然没有很爱,还没有阿萝爱……她心里微微发酸,一把抱住他腰,将脑袋靠在他宽阔的肩上,“连玉,谢谢。我不要滚远点,我要和永远在一起,我……爱,说省得日后什么?”
他背脊猛然一僵,忽地转身,伸手攫住她的下颌,狠声警告,“省得日后觉得我并非欢喜的人后悔。”
“我不后悔,永远不会后悔。”她脸颊红透,笑靥如花。
她心跳如鼓,踮脚在他脸颊轻轻吻了下去,干了这大胆的事过后,又赶紧走到一边,垂眸低问:“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李兆廷的笛子还在我家,它可以证明我——”
她话口未毕,已被他长臂一探,整个捞回怀中,仓促抬头,只隐约瞥到他眸色暗哑,黑如墨,熠如焰,还未及反应,她已被他紧紧抱住,拉着扯行到前方一个屋子的后巷。
“连玉,这里好黑……”
她话尚未说完,便被他揽着抵到墙上,强健的手臂替她垫在墙上,他俯身深深吻住她。
这一吻来得激烈,他根本容不得细啄慢碰,直接将舌头顶进她口中,和她纠缠,吮得她口舌生疼,好似要将她都吞进腹中似的,而他的手本紧紧握着她的肩,随着吻不断加深,也隔着衣衫,沿着她的每寸肌肤,用力揉搓起来。
那炙热如火的手掌,所到之处,让素珍整个仿佛晕眩过去,她喘着气,细碎的呻吟散落在他耳边,这并非两人第一亲热,但这次,她得到他翻案的承诺,一直深压在心中的大石终被移去,今晚一场事故让她对他的感情更激烈几分,她勾着他的脖子,羞涩回应起来,比前几次更主动的回应。
他气息微粗,突然拉下她的手,捧到唇边亲吻起来,那痒痛相交的触感,让她颤栗起来,“连玉……”
他冷冷“嗯”了一声,声息暗哑,握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上而去,黑暗中,她伏在他身上,摸到一个火热粗大的所在,她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浑身蓦然僵住。
“握住……”他声音粗哑,沉沉命令她。
她颤抖着小力一握,只听得他一声低吼,那活儿一个跃动,顿时胀了几分,她大骇,急急松手,心仿佛要跳了出来,他却突然一把将她再次推到墙上,将头枕到她肩上——她听到他粗重喘气的声音。
她蜷在他怀里一动不敢动,声如蚊呐,“连玉,我们要不要出去……放花灯……”
“不去!”
他沉声打断她,拉着她手,走了出去,他拉着她在夜市中穿梭而过,穿行于千万人中,他脸色依旧疏离深沉,但被他温热的大掌紧紧握住,她还是甘之如饴。
他眸光锐利地搜索着,她还有些怔忡,他已拉着她走进最近一间客栈。
客栈里,就着外面灯火热闹,喝酒打尖的客人不少。
“掌柜的,给我来一间上房,要们店里最好的。”
“是。”柜台里,掌柜老练的黄眼睛从他身上掠过,迭声笑答,亲自领了人到后院二楼,又命身旁的小二将门打开。
小二在旁殷勤的道:“客官,可需上点什么吃食和茶酒,本店有百年陈酿……”
“什么都不需要,今晚别来打扰,明日付双倍房钱。”
男子淡淡一句,将门砰地关上。
小二瘪瘪嘴,不爽地挑挑眉头,掌柜笑着低语:“就那眼色,一看就知道是来办事儿的,没见那公子看旁边姑娘的眼神……”
屋内,素珍被连玉抵在门上,掌柜的话一字不拉落入耳中,她羞红着脸,呆呆看着前方男人。
连玉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到床上,将她放了下去,他自己也躺了进来。
素珍喘着气,全身颤抖,“连玉……”
他紧紧盯攫住她,清贵逼人的眼中一片猩红***,他双臂撑在她身旁两侧。
“我想做什么,知道吗?”他掌住她下颌,掌心收紧,声音又沉又哑。
素珍再次咽了口唾沫,“知道……”
他脸上突然现出一丝厌恶的神色,手攥成拳,喉咙艰难地吼出几个字,“那还不滚。”
素珍整个心脏都在颤抖,既不知羞耻的渴望和他一起,又心知她还不是他的妻子,她将脑袋埋进他怀里,突然有些苦涩问道:“连玉,……爱我吗?”
“我不爱,一点也不爱。”
他沉喝一声,看着她渐红的眼圈,撑着发胀发疼的身心一把将她压到身下——
“我给过机会了。好,我付出了自己该付出的代价,也该付出的所有,冯素珍,记住,从现在开始,我就是的男人,只有我是的男人——”
帷外一灯如豆,帷内,素珍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回答,昏沉的脑袋,只记得他在她耳边狠声说了这些话,迷乱的视线,只触到床角被他方才猛力撕破了的外裙内衣,他自己飞快褪下的碧玉绶带雪白长袍……她双手地垂在两侧,揪紧两旁的被子,他精瘦矫健的身躯,紧紧压在她身上,手指探到了她最羞人的地方,摩擦进出,她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又疼又热又麻,害怕他,却又想贴近他,她迷迷蹬蹬低乱叫着,“难受……连玉,我难受。”
他眸光似电,深深盯着她,头上一层薄汗,哑声斥骂,“我也难受,难受就叫出来,像这样叫,叫给我听。”
在她越发细碎的叫声里,他一手罩到她胸前,使劲揉捏,看着她雪白的躯体在他身下扭动,看着她那团丰盈在他手上变了形状,他喉间亦发出越来越响的喘息,一手加快了在她下面的动作。
“连玉……”素珍叫的哑了,双手从被子伸出,抱住他布满伤痕的宽阔双肩,他眼眶已是红了,突然,他拉开她双手,疯了般抬起她的腿,架到自己肩上。
素珍身子被迫拱起,她陡然一惊,转顷只觉身体被粗大的火硬刺了进去,痛得她低叫一声。
他看着她,初时眉眼微蹙,仿佛也感觉到痛苦,未几喉咙发出一声舒服叹息,扣住她纤细的腰身,猛烈抽动起来,她疼得流泪,心里却觉得踏实,她未婚先嫁,但她不后悔,她无法明了他从方才便开始呈现的让人心惊的疏离,但无论如何,她终于成为了他的女人。
即便是因为欲.望也好。
她痴痴看着他。
他染满***却又始终深沉如潭的眉眼忽而揉进一抹疼色,额角紧绷,将她紧紧抱住止了动作,低头吻住她唇,过了好一会,他额头汗珠愈密,压抑的问道:“还痛吗?”
她其实还痛,却摇了摇头,他眸光瞬时一暗,抱着她猛烈撞击起来。
她双手插进他飞散的墨发之中,又是一阵胡乱低叫,终于,撑过那阵该死的疼痛,身体变得酥酥麻麻,感觉很是……奇怪,她也不掩饰,闭上眼睛哼哼唧唧的呻.吟起来。
连玉看着她如斯模样,急吼吼往前一冲,便伏在她身上。
素珍只觉一阵滚烫在体内飞溅开来,那里一阵涨热,脑子一片空白,那种感觉羞人得让她脚趾也微蜷起来,她哑哑叫着,一口咬住他的肩膀。
连玉闷闷一哼,目光落在她胸膛上吊着的玉石上,眸色深得像最浓的墨,他用力吻住她的唇。
便是这一碰,她唇上的柔湿令他腹下又是一紧,他不动声色,深吸了一口气,咬牙按捺住,想让她稍稍一缓再……
“大鱼儿,好了吗?”素珍睁眼开来,不解问道,又有些脸红的说道,“我看别人洞房都是一整晚的。”
连玉闻言,脸都黑了,他沉着声音问她,“还亲眼看过别人洞房?洞一晚?”
“其实也没有亲眼看过,可不都第二天才起来吗?好像没这么快……”
“快?”
她听
得他狰狞一笑,仍在她体内的东西猛然一胀,转顷被他再次放倒在床.上。
在第四次被放倒,素珍终于明白,他不快,一点也不快,后面非但一点也不快,而且还越做越久,越做姿势越让人难以启齿。终于,她趴跪在床.上,被他折腾得肿胀发疼,几乎是哭叫着,他才连续用力撞击几下,结束了这难耐的折磨。
“在报复我。”素珍觉得自己是条被抽干了水的鱼,躺在他怀中,发泄的去咬他身上的旧疤。
连玉任她咬着,手掌在她脑勺发丝上,闻言低嗤,“我为何要报复?”
“不知道,答应了替我翻案,可从刚才开始的态度就很怪。”素珍将头埋进他怀里,她不是不会看眼色,但她猜不透他心思,遂悄悄借题发挥。
“报复?我看也享受的很。”连玉却并没有正面回她,只是冷哼一声。
“多了就受不了了……”素珍脸上发烫,低声嘀咕。
连玉抱着她,一言未发,他在宫中长大,到得一定年岁,宫中就有女宫专门教授男女之事、鱼水之欢,不管做过还是没做过,皇室子弟对这些还是颇为熟悉的,知道她刚破了身子,肯定还不适应,不像她白痴,还敢说他快。
他想着,在她臀上猛地拍了一下。
素珍吃疼,见他不语,心中笃定,他确然和她起了一层古怪的樊篱,她心里不安,却又总觉得,他是爱她的。走着瞧,连玉,她不会被人取替,她心中暗忖,大刺刺的将脚丫子就放进他腿弯里,让他心疼:“腰好疼。”
他完全是一副吃过了就算的表情,非常冷淡,“关我什么事。”
“帮我揉揉。”
“不揉。”
“揉。”
“不揉就不揉。有看过皇帝服侍女人吗?”连玉沉声说着,手轻轻探到她腰间,放缓了力度按揉起来。
——
昨天、今天、明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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