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非同柔着声音答应了。
事实证明,再聪明的人都会犯浑。淮县离上京路途可不远,即使权相爷财大气粗跑死再多的小仙儿也不可能在如此短促的时间里赶个来回。
离婚期也就还有两天多点的时间幻。
两人随即碰头而笑,权非同再提改期,素珍没答应,实际上,权相爷也只是做个模样,见她不同意,心里乐坏,拍着心口说绝不小气,愿将府中珍藏全部拿出以宴宾客谪。
听他说到相府佳酿,素珍两眼放光,聊到兴起处,两人携手到地窖挑酒去。
一个时辰后,权相爷将喝得沉醉的未婚妻从酒窖扛了出来。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这几天里,素珍和小周几乎形影不离,权非同的卧室算是让了出来给俩姑娘。他老人家心里自是十万个不愿意,但明白素珍需要人陪,而相府虽是人才济济,几个管家都是以一当十的料,权相爷却是个有追求的人,对婚事规格要求极高,于是,一大把东西都需他拿捏主意,时间又急,登时忙的不可开交起来,遂也忍了。
期间,他把李兆廷、晁晃也叫了过来帮忙打点。
到得第三天晚上,他老人家的卧室空了出来以作新房之用,素珍的起居室也暂时挪到了前院。
这边,无情几天里都早出晚归,似是外出关注案子进展。
在素珍的劝慰下,小周的情绪总算慢慢平复下来,期间两人分析凶手,却毫无头绪,既然针对整个提刑府,那很大可能便是为素珍而来。
可提刑府已清空,为何还能如此准确捕捉到他们去而复返,此外,走水之前,众人似身中药,这施药的必是高手,方能做到无声无息。
这会是谁?这两年里,素珍得罪的人委实不少。而最坏的猜想,便是……孝安。
小周问起素珍别后的事,素珍浅浅带过,只说上次被连玉带走,二人又是一番争执,二人感情越来越淡,翻案的事最后只怕不了了之,毕竟,那是打皇家的脸。既已不爱,连玉犯不着为她如此。
小周皱着眉,看得出有些相信,毕竟他们向来都知,翻案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时,门外突有人求见,正好将小周那最后一丝疑虑隔断。
原是喜娘领着一堆丫鬟送喜服和首饰过来。
那几大箱子打开,里面的东西闪瞎小周的狗眼,“怀素,要发财了。”
那喜娘笑道:“可不是,相爷疼爱夫人,事儿办的急,衣裳只能选现成,却是京中最好的,还有这些个首饰,金银玉器,珍珠玛瑙,这公主出嫁也不外如是……”
素珍笑笑,没有搭话,宫中传话过来,孝安欲派女官出宫操办大小事务,那些女官平日司掌的都是皇家婚娶,于朝臣还是第一遭,这无疑是莫大荣幸,可权相爷狂霸酷拽,毫不客气地回绝了。
另聘请了京中第一喜娘回来打点,就是眼前这个能说会道的婶儿,据说主持过京中无数富贵人家的婚事,经验十分老到,舌粲如花。
素珍心知,这话一搭就没个完,哪敢和她说太多?
“怎么,可还能入得眼么?”这时,有人背着手微微笑着走进来。
素珍还没反应过来,喜娘已“啊哟”一声,“相爷,怎么来了!这大婚前夕,不合规矩哪……”
“这给大娘的红包本相打算再加一倍,大娘说这规矩合还是不合?”来人似也有些为难,略一沉吟,方才问道。
喜娘又是一声“哎哟”,喜不自胜,笑得快合不拢嘴,她自看得出这位大人脸上春色,连忙领着几个丫鬟出门,又顺手将还*的杵在屋中的小周也一并捞了出去。
素珍笑着从榻上起来,“怎么来了?”
权非同也不说话,直勾勾地看着她,素珍被他看得有些发毛,这厢,权相爷已扑了过来,把她抱住。
“提刑府的事,我会留意着。夫人求奖赏,这几天可把夫君累坏了。”他说着在她项间偷香,吻了好几下。
他本来没带什么不纯洁的思想,但唇上柔软清香,顿时心荡神驰,不敢再欺负下去,赶紧头重重搁在她肩上。
素珍被他温热湿润的气息烫得发痒,伸脚往他腿上踢去,但这次倒是留了力,就是轻轻一下。
tangp权非同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还在抱怨自己的艰辛,“又不帮我,这几天都我自己在打点,还不快给爷捶捶背。”
“喜娘好歹还有一倍的红包拿,我帮有什么好处?”素珍挑衅地问。
“若乖乖听我话,我整个人还有这家业全都给,如何?还可以给几个小奸相。”他勾起她的下颌,贱的越发没有下限。
“流氓!”素珍笑骂。
“那也是个英俊的流氓。”权非同继续不知廉耻,拉着她坐下来,抓起她手便往自己肩上去。
素珍给他弄了几下,他舒服得闭眼轻
轻哼唧,却听得素珍道:“我怎知跟别的女人会不会也这般说,日后指不定给我弄几个小老婆回来。”
权非同听她语气温软含笑,心中像被羽毛撩过,酸痒的难受,睁眼便握住她手,“爷给写保证书去。”
他嘟囔着,此刻哪似个三十岁的成熟男人,更别说权倾天下,素珍只当他胡闹,没想到他真个起来研了墨,微掖起袖子,在纸上写将起来。
素珍过去看,只见上面写着将权府财帛统统交与她,若娶妾侍,此生无后。素珍被此生无后这话震了震。
“我一会便去书房取印章,还有账房钥匙。”他搁笔,抬头看她。
素珍被他温柔又灼热地睇着,怔了怔,冷不防他伸指蘸墨往她鼻头点去,素珍吓了一跳,叫着跑开,他没几步便把她捉住,将她推压到榻上。
“喜服试给我看看……”他咬上她耳垂,眸中燃着火,手往她衣带抚去,声音都有些哑了。
上京大街,一家酒楼门前。
一个紫衣少女踱着步子走来走去,不时咬唇往敞开的大门里面看去,似乎在等什么人,眸中跳跃着紧张和兴奋,又不可抑制地带了丝焦虑。
这引起小二的注意,连连看了她好几眼,有意招揽生意,却不知这少女竟是金枝玉叶。
“来了?”
连欣正想瞪回去,肩上突然微微一凉,那是……被人按住。这嗓音……她心中一喜,转身惊喜地看着来人,“无情。”
男子也不说话,只是转身就走,她连忙追上去。
半柱香功夫,两人走到几个街口外的河畔。
虽非佳节,也还有好些男女在河边飘放莲花灯,四下夜市霓裳。
无情停下脚步。
“我没想到会约我,我很高兴,我想尽办法偷跑出来,巡游那天后,我冲撞了车架,母后又罚我禁足,本来舅舅的事以后她没心思管我——”她一句句接着说,又突然噤声,怕他嫌她聒噪,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脸色。难得他设法让人送信给她。
“我有两个兄弟死了,知道吗?”他脸上倒无不耐,只是目光幽深,带着丝嘲弄。
“我知道,我本想出来看和怀素的,我……”连欣蹙住眉头,心里无数安慰的话,面对着他却口拙说不出口,结巴了半天,方才嗫嚅道:“我也很伤心。”
“母后很可能是凶手,又知道吗,若是这样,又有什么可伤心的?”他声音冷了下去。
连欣震惊当场,随即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不会,不会的……”
“谁知道?”无情勾了勾嘴角,在河边坐了下来,淡淡眺望着河中水灯。
连欣也连忙坐下,看着他冷峻的侧脸,“六哥心里有怀素,母后顾念母子感情,所以不会的。”
“死的又不是怀素,拿提刑府撤气正好。再说,六哥与怀素已越行越远。”无情笑了一下。
连欣心中慌乱,急得眼圈都红了,却又不知如何解释,气氛正沉默僵硬当口,却听得他淡淡道:“舅父死了,兵六哥肯定都收回去罢,母后心里恨提刑府,也恨六哥,还有什么母子情可谈?”
连欣知道,他约她大概是想查提刑府走水的事,如今连忙将自己知道的道来,“六哥也是有心修复和母后感情的,兵他是收回不错,但正在考虑把人交给舅父的儿子,也就是我另一个表哥。”
“表哥?慕容家还有儿子,若是如此,为何当初领兵的是霍长安?”
“嗯,可能不知道,我舅父还有儿子的,叫慕容定,独子,而且颇有能力,就是为人脾气暴躁,
性好……性好渔色,多年前竟差点侮辱了其中一个副将的妻子,我舅父几个副将都很不喜欢他,气得半死,才把他弄到了边境当闲职,但这些年来,听闻脾气也是有所收敛……”
“霍长安还没消息?”
“还没有,”连欣摇头,又听得他轻声道:“若有什么消息,随时派人到六扇门找我,但切记莫张扬,我会在这里等。
“若六哥与母后的关系修复了,母后心里舒坦些,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如今怀素准备嫁与权非同,有权非同做后盾,她心里少丝怨恨,暂时也不至于再冒险动我们,再动怀素。”
“嗯,我知道了,”连欣听说还能再见,弹跳起来,几乎没一头栽进河里。
幸得无情伸手把她揽住。
她脸上一红,羞涩地看着他。
“时候不早,我先走了,”无情缓缓放开她,“怀素明日出嫁,会来吗?”
“会,明天我可以出宫的,暗斗归暗斗,六哥说,我们面上还是要保持着和睦,不能让老百姓慌乱,冲着权非同的面子,皇室都是要过去的。”她绽了个笑脸,“我明天会给怀素送上厚礼,可惜,她不能嫁给六哥……”
她喋喋说着,见他淡淡听看着,心怕他不耐,又连忙住
嘴,最后只是道:“这样除了保护怀素,还有那个……那个小周吧,但是我还是会把我知道的告诉,我想高兴,想平平安安的。”
她飞快说罢,又缓缓低下头,下颌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指轻轻勾起,她心跳急剧,紧张地看着他,
“谢谢……”他唇在她脸颊轻擦而过。
护国寺。
连月看着母亲命人准备礼物,开口道:“真赞同权非同娶冯素珍?这节骨眼上,和舅父就不怕她是连玉眼线咋她有诈?”
“我知道还为霍长安的事耿耿于怀,我也是不赞成,但这冯素珍好歹让连玉与孝安生了纤嫌隙。而权非同又是什么人啊,母妃可以告诉,若真要从权力和冯素珍里选一个,他必定会选前者。”霭太妃眼皮也不抬一下,“不信,可以问舅父。”
连月蹙眉看向屋中老者,对方正施施然喝着茶水,“月儿,我这个义弟我清楚,他不是没动过心,很多年前,他才初入仕途,和朝中一高官,都看上了京中一个歌舞名妓,那女子独喜欢他,被那官员抢进府中,要死要活为他守身,被打得那个惨,舅舅帮他把人弄出来了,他二话不说,把人送回去,事后我倒是看他掉了眼泪,但那又怎样,该怎么做,他是一点也不手软。”
兵部衙门。司岚风看着眼前下得错综复杂的黑白子儿,有些举棋不定,“老师,这棋子我看不分明,就似如今局势,我怎么都琢磨不透这冯素珍为何要嫁权非同?他们这是要联手?”
“这棋一点也不乱,是看的急了。”魏成辉淡笑,又下了一子,“这人嫁了很好,是生是死,是风流还是悲苦,公子这下是完全可以不必再谈情义了。”
司岚风想起那天提刑府门前所见,残桓败瓦,突然想说,其实公子从来也没怎么与冯素珍谈情义,哪怕有,也真不多。又想问,那场火灾是不是做的,但最后没问,这博弈,最重要的是赢,过程怎么,并不重要。
李兆廷这时正从权府打点完毕,回到府上。
入屋的时候,他淡淡开口,“有什么消息带过来?”
“嗯,一个关于慕容家的消息,不算大,但对我们很有帮助。”来人也淡淡答道。
“很好。”李兆廷唇角微扬。
“她嫁与权非同,日后……”
“看在面子上,我还会看顾她,但我们的婚约是彻底完了。我李兆廷不可能娶一个妇人,希望明白。”他安然回应,心里却冷冷道:一只破鞋。
“嗯。”
盏茶功夫后,来人离去,他踱进书房,正捻亮灯火,小四突然进来,附嘴在他耳畔低语几句什么。
他急起,走到后院。
院墙下,雪压寒梅,一道纤细的红色身影正低头赏梅,听到脚步声,转身过来,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怎么来了?”他眉间带着责备,“这出入需注意安全,知道没有?”
“权非同与从
前的未婚妻大婚,我想过来看看热闹。”对方轻笑,又柔声道:“还有,我想了,想来看有没有吃醋,我出入小心的很,不会让任何人注意到,放心。”
李兆廷目光一柔,伸手把她拥进怀中。
阿萝进去的时候,连玉正在书案前批阅奏章,那晚宫中一场意外,素珍被“请”进来,她发了脾气,他终是为她把人散了,并没做强硬之事,权非同娶亲的事,他这几天也绝口不提,甚至不许宫中人在她面前提起。又经提刑府当天的维护,她知道,那个人会被她慢慢从他心上除去的。
明炎初等与她见礼。
“我看没有准备贺礼,我便自己替做主,替准备了,不会怪我多事吧?”她朝他们点点头,目光随即落到他身上,咬住下唇。
他放下朱笔,把她抱到膝上,“谢谢。”
她却突然转身,往他眼中瞧去,“我方才在路上想到一个问题。还记得那次她被绑去吗?若有天我和她同被人捉去,只有一个能活,救谁?”
帝妃谈情说爱,屋内众人都侧脸或低头。
连玉沉默了一会,末了,抚住她发丝,缓缓答道:“救。”
阿萝心中欢喜,笑靥如花偎入他怀中。眼见帝妃缱绻,玄武等并未等连玉挥手摒退,便悄然退出,白虎垂下眼帘,带上门。
鞭炮声烈得像是要把黄昏的天空给撕开。
权府娶亲,轰动了整个上京。府中的布置,已不能用富丽堂皇来形容。
围观的百姓从府邸大街排到街尾。权相爷果是大手笔,让人备了上千颗金裸子去派,人群为之疯狂。
因天子太后太妃皆会降临,权府里外禁军重重守卫,加上晁晃带来的兵,红彤彤的灯笼,黑压压的人群,官兵在外拉起了围栏,可这丝毫阻挡不了百姓的热情。皇亲贵胄、朝廷重臣的轿子一顶一顶抬进去,到天子的车辇出现时,人们争相呼叫,情绪简直被提升到了极点。
这莲华十里的浩大气派是普通皇亲国戚的婚宴都无法比拟的。
权府极尽奢皇不假,但厅堂再大,却容不下百人,这宾客座次便设在了前院院中。这一来空间倒是绰绰有余了。
权非同一身大红喜服,率晁晃、李兆廷和权府一大四副五名管家,亲自来迎连玉。
“恭喜。”连玉淡淡说道,权非同目光斐然,嘴角含笑勾唇答道:“同喜。这桩婚事,臣最感激的便是皇上。”
连玉脸色深沉,倒并未动怒,只盯着他看了一会,与听雨几人简单寒暄过,便携孝安、霭太妃、阿萝与慕容缻在牵引下就座。
院中皇亲国戚与百官已到,天子就座,即行大礼,众人心思各异,这权府大院一时之间俨然成了小朝堂。
乐队声浪震天,唢呐声中,众人进屋前,素珍默然将手中东西放进袖中。未几,她被喜娘和小周搀扶上轿,无情在一旁陪着。说是嫁娶,其实就是人把从厢房抬到前院。
轿子很快停下。素珍虽被喜帕罩着口脸,一瞬还是感到千百道目光如箭般射到轿子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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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今天的。祝前些天还有今天生日的同学生日快乐,高考的同学完美收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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