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真会开玩笑。连玉这人做事太谨慎,要把人从他身边带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黑影笑笑,说道,“属下这些天军中,都不曾看到李怀素,实不知他把人藏在哪里。”
权非同把手中书卷放下,眸中笑意微微发冷,“这是不想替我办事,同时为此次情报错失找借口?妲”
“属下不敢。”黑影头一低,“连玉这人……属下敢说,他的计划,只有他自己一个知悉全部,还有需要参与其中的一二个人,只是,根本不知道参与其中的是谁,就像这次的……连捷、连琴,其他人,只怕只能知晓己参与部分,属下看,这次作战部署,孝安、严鞑还有那些朝堂重臣都不知道,便连慕容定和其他将军,想也是在冲入火海的时候才被他安排好的人告知后面的作战方案,当时,连琴的亲兵接到的命令,根本不是放火,是疏散营中所有兵士,然后放进假人,再行纵火。我们所有人都被连琴引到最后面关押连捷亲兵的地方,火势极大,根本看不真切,被连玉与连琴联手骗了。”
权非同啧啧两声,掩卷淡问,“分析的不错,只是本相怎么觉得话里的意思仍是——没有打听到准确的作战策略是他能耐,不是的错,是不是?”
“属下只是望大人加倍警惕此人。也……确实是无法接下李怀素的任务,连玉此人城府,他知大人必定在他身边放人,虽仍不知道道是谁,但属下怕此事一旦办不好反露了馅,若是其他,大人尽管吩咐,属下定必赴汤蹈——”
他话口未完,权非同突然轻轻一击掌,很快,一名卫兵掀帐而进窀。
黑影看到他手中的东西,眸光微微一变,随后声音却是平静,“属下明白,属下的过失绝不敢叫大人姑息。”
他说着走过去,接过侍卫手上的东西,那是一根通.体长着倒刺的鞭子,那倒刺锋锐森芒,一股幽幽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黑影拔出腰间剑,双眉一沉,随即回手倒戈,往自己肩上狠狠刺落,一股血水从他拔出的剑身上溅射开来,他二话不说,又跪到一处,那卫兵也不打话,扬鞭便往他身上抽去。
劲道之狠,啪然有声!
鞭子所到之处,衣衫尽破,勾起缕缕血肉,鞭子偶尔带到他肩上伤口,那情状惨不忍睹,那男子倒也是个顽强之人,痛的汗如雨下,嘴里竟哼也不哼一声。
三十鞭过后,黑影身上已无完好肌肤,权非同以手支着腮,在案上饶有兴致看着,就在卫兵下鞭再落之际,他淡淡开口,“够了,若在平日,要受的可远不止这些,但总不能把打坏,像说的露了馅便不好。”
“谢大人。”黑影咬牙忍痛,立刻回道。
“嗯,”权非同看着他,“此前报我,霍长安必定未回,这消息可靠与否,必须再核实清楚,本相占了先机,后面形势对我无疑还是有利,但我必须确保不会出任何万一。”
“这消息可靠。”黑影上前,压低声音道:“霍长安是为魏无烟西渡寻药,他之所以出海,是已别无他法,当时解药的消息还是无情所转达……”
“无情转达冷血的信?这就奇了!”权非同忽地一声笑,以奇异的目光瞟了对方一眼。
“……没有?”他不明所以地问了一句。
黑影淡淡道:“没有。”
权非同把桌上狼毫拿到手上轻轻把玩,“无情这人,本相还真没看错,有趣的很。他可能会给连玉一件意想不到的礼物。”
“这后生到底是谁的人,晋王党,或许是魏老头的手下?”他略一沉吟,问道:“战事既起,这无情有消息过来吗?”
黑影颔首,“遣人送过信来,连玉让他暂且按兵不动。”
“好,我就等着看好戏了。”权非同摸着鼻子,微微的笑,指着卫兵道:“随他下去换套干净衣裳回去罢,这霍长安的消息本相姑且信,连玉营中有任何动静都要设法通知。”
“是,属下明白。”
黑影随卫兵出,冷不丁背后声音再起。
“罚是领了,但我没说李怀素的事不必去办。这事需抓紧。知道吗,我先前给的……既是解药,也是毒药。”
黑影背脊微微一震,半晌,沉声答道:“属下明白了。”
权非同见他出去,突然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字迹遒劲挥洒,正正是“李怀素”三字。
;他盯着看了一会,把纸揉了,扔到地上,用力跺了几脚。
“莫让我把揪出来。”他道。
这时,晁晃的声音在帐外传来,“大哥,这和探子谈完了罢?我和兆廷到了。”
他把那纸团一脚踢到一角,清清嗓子道:“进来吧。”
晁、李二人很快步进,晁晃手中拿着一张地图,权非同招呼二人坐下,随即问道:“我大哥情况如何?”
李兆廷笑道:“仇大人气坏了,正和霭太妃数落着。兆廷忖度
大哥心思,跟仇大人说,这七王爷想不通,大哥不恼,让他也莫要放在心上,这人还在就行,到时把他推上位,这皇帝他不想当还是得当。”
“嗯,”权非同点头,“连捷总是要推上去的,算是还了先帝遗愿,反正也不是要他主事。行,既安抚了我大哥,也不必我走这一趟,倒省了我不少功夫。”
李兆廷帮着晁晃把地图舒展开来,边问道:“探子可给大哥带来什么新消息?”
“不曾,”权非同眯了眯眸,目中透出丝不明所以的光,“只是说到我那探子,兆廷,等哪天我时机合适了,我给引见引见,与他定必投契。”
李兆廷心中微有丝异样,吃不准权非同这话的意思,只是他没说什么,只欣然颔首,道了声“好”。
权非同也不再多说,伸手往图中三个地方一敲,“都部署好了罢?”
他手上所指,却非京畿地域,而是边城。
襄壁、咸平、季城。
那是晁、慕和魏三方边关军所在之地。三地都在大周西北地区,襄居至北,咸在中,季以下,
是以,当日,北方“游牧族”首“攻”的第一道关卡便是晁军所在的襄平。在情在理。
“我们原伪装成病员的四万兵马仍驻襄壁,另有十万在境外,与魏国兵和游牧族一起,边关慕容军接连玉令后必定从咸阳直接取道回京支援,来不及攻打我们在襄的兵马,而魏成辉率军队抵达季城后,集结季城所有兵力一起赶赴襄壁时,我们境外十万兵马已悄悄绕过襄壁,赶到咸阳到上京必经之路城‘绥’埋伏起来。”
“如今,慕容军接到连玉命令方才动身回京,沿途赶路,难免辛劳,我十万军队在‘绥’以逸待劳,四万军队从后赶上夹击,形成前后包抄之势。”
“表面上看,我们只有十四万人马,然而连玉二十万兵力中有七万是柳守平旧部,其中几名部将所率四万人马因斩杀柳将一事已被我们暗中劝降,加上我们在民间筹集的解甲归田的一万柳军旧部,也已集结在绥,我们统共十九万兵马。连玉只得十三万,数目上已是大优之势。”
晁晃淡淡说着,目中却透着狠光,这一仗,是权非同和他事先亲自布置的,是至关重要的一役,这一战拿下,上京就再也守不住!
李兆廷伸手一点图中咸阳所在,“连玉即便能想到我们会前后夹击,要防也只会防我们这部分的兵力,但他就如瓮中之鳖,首尾环敌,就像我们此役,怎么走也走不脱,何况,到时防不可防的,是他军中的柳将旧部。那四万兵马突然起乱,前、中、后三方作用,他兵力将迅速瓦解,这十三万人是无论如何也回不到上京了。师兄,如今,我们虽吃了败仗,但只消以静制动,静待边关破军消息到来,他军心一乱,我们便即出战,给他京中军队一记重击,他便再无回天之力!”
权非同缓缓合上地图。
虽然,连玉打了胜仗,但素珍一行还是按原定计划在翌日黄昏离宫。
素珍没有想到,这暗道竟是挖在连玉幼时与生母所居旧址,也是当天她查案的地方。
连玉命白虎带人将地窖挖开,这条甬长的密道直通宫外。
收拾了细软,明炎初和小周正要携素珍出门,内侍却带人求见,说是皇上圣旨到。
来人见到他们,微微一笑,道:“传皇上口谕,着李提刑到京郊见驾。”
“噢,们主子终于改变主意了?”素珍咬着牙低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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