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兆廷眉头一沉,立刻起身,携司岚风和小四开门出去。
只见殿外,数十禁军将一女子重重围住,对方模样丑陋吓人,但一双眸子倒是熠熠发光,眼中写着情急,见李兆廷连忙下跪。
“武功倒也厉害,淑妃门前的禁军不下十数,竟让突围出来,但这是天子大殿,守卫都是精英,四下更有禁军无数,任武功再好也敌不过,还不快束手就擒!”司岚风虽常对素珍有徇.私,但事关李兆廷安全,他还是拔剑相喝燔。
倒是李兆廷却止住他,抑着声音问:“主子为何会高烧不止?窠”
“奴婢主子自打皇上寝殿回来后便魂不守舍,昨夜在院中坐了一夜,感染了寒凉,今儿皇后过来,说可能坏了皇上的子嗣,主子难受,喝酒不止,后来更发起烧来,只一味的说胡话。”女子苦笑回道。
“她高烧们不请太医好好诊治跑到朕这里来做什么!”李兆廷微微咬牙。
“请了,她不肯喝药——”女捕委屈地说,却见李兆廷已是一拂袖,大步出了门。
司岚风擦了把汗,归剑入鞘。
眼见李兆廷匆匆踏入偏殿,郭司珍连忙率陈娇和小陆子迎上见礼,脸上都是一派急色,李兆廷一言不发,直接上前,一脚踹开屋门。
屋中,素珍正歪歪斜斜依在床下踏板处,双目微闭,醉眼朦胧,两颊嫣红如粉,嘴里喃喃说着什么,手上还晃动着一个酒壶。
地上四处瓦砾渣滓。药香微浮。
李兆廷见状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把酒壶一把夺过,便摔到地上——素珍听到声响,迷迷糊糊睁开眼来,骂道:“小陆子,反了,竟敢动我的酒!”
她说着伸脚往他腿上狠狠一踢。李兆廷没想到她竟如此胡混,也没防备,脚上吃疼,额上不由得青筋乍现,但他也不能揍回去,只脸色铁青地把她抱起。他正要把她狠狠扔回床上,临了却又下去手,将她塞进被褥之际,她又一巴掌甩到他脸上。
李兆廷恨不得将她就手掐死!他咬牙坐下,臂一夹,把她双手用力压住,方才回头命道:“药,醒酒汤,再端过来!”
“是,是……”尾随而进的众人早看得目瞪口呆,作女捕打扮的小周盯着李兆廷,眸色微微有些暗沉。
不久,汤和药到,郭司珍亲自端到李兆廷面前,恭恭敬敬道:“皇上,奴婢这就给娘娘喂药。”
李兆廷冷声打断她,“放榻上,们都告退吧。她是小霸王,们弄不了。”
他眉头皱得极高,目光看去更是阴沉如霾,语气里却透着一丝无奈。
小四看着李兆廷脸上的红印,恨恨看了素珍一眼,却随即给司岚风拉出了门。郭司珍也携其他人退了下去,小周最后离开,走时微微垂眸。
李兆廷坐到床上,把素珍按进怀,拿起醒酒汤,便捏住她鼻子给灌去,素珍不肯,挣扎间,汤水洒了他半身,李兆廷素来爱洁,深吸了口气,沉眸看着她道:“若再胡混,我便哺了来喂。”
意识含糊的素珍似乎也听明白了这警告,后面倒是顺当多了,李兆廷弄完起来,冷眼盯着她看,这人打小就会趋吉避凶,如今这般讨厌他的接触,从前却是梦寐以求。
他低头看看自己龙袍上的狼狈,又瞥一眼她身上的汤汁痕迹,最终,没顾得上理会自己,而是到她屋中的柜子里取了干净的外袍,给她换上,末了,把她塞进内侧,自己脱靴在她身边躺下,突然,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来,伸手抱住他脖颈轻声道:“兆廷。”
“别去阿萝那里行不行,我们两个不是要好似从前一样吗?”
李兆廷心中一震,心绪动荡,翻身便想拢到她身上,随即又把她猝然推开,迅速下床穿靴,而后头也不回地开门走了。
素珍缓缓起身,眸中已不复方才含混,而是一片清明。
酒在嘴里含了几下就吐出来,周身酒气也是熏出来的,高烧是小周的杰作,给她用了剂对身体无损的药,醒酒汤和汤药也是小周给调配的。
说他丝毫无感,不似,她方才故意打他,他也没有迁怒,但他却突然走了。
她本已做好与他亲近的准备,可是——
她猜不透他的心思。
可恶!她狠狠在床上捶了一拳。这时间已是迫在眉睫了
。
殿外,郭司珍等看李兆廷出来,不知里面发生何事,但见他虽沉着脸,倒没说什么责罚此前擅闯的话,遂战战兢兢的恭送他离开,小周眸中却意蕴不清。
司岚风随李兆廷离开,也是十分诧异,他本以为李兆廷会留下过夜,见李兆廷一脸讳莫如深,走了一段,终忍不住问道:“皇上,淑妃又惹不高兴了?”
“没有。”李兆廷淡淡答道。
他语气是淡,但说话的时候,嘴角却牵出丝弧度,司岚风和小四越发疑虑
,都不明所以,这时,司岚风只听得他轻声说道:“也不能就一味对一个人太好,如此,她反还会惦念。等着吧。”
司岚风没想到他竟是这个想法,不由得莞尔,小四没注意听,想到事儿大声嚷道:“皇上,皇后那里,是不是忘了,这得赶紧过去吧。”
李兆廷却道“去说一下,朕今晚就不过去了。”
小四蹙眉不解,司岚风却忖他是不是顾虑素珍知道不高兴,但李兆廷的心思他实在猜不透,寻思间,李兆廷已然走远。
回到寝殿,李兆廷洗漱过后又看了会奏折,思索几个问题,眉头蹙结,又好会儿过去,才打算就寝,内侍却来报皇后殿外求见。李兆廷本想让报已睡下,略一寻思,终还是出了去。
阿萝在殿外冷冷清清站着,也没让人跟着,见他走来,轻声开口:“听说到冯素珍那里去了。我不是来怨恨抱怨的,只是想来说声,我想了。今儿太医诊断的事也份外失落。”
李兆廷看着她温声道:“朕不过去是怕夜深打扰到休息。走。”
他说着上前,伸手把抱住,阿萝先是微微垂着嘴角,见他如此,终微微笑了。心生欢慰,却又不无暗怒和惆怅,幸好,今晚他只到冯素珍那里去了一下,并无留宿。他还是在乎她感受的。她果不能过于用强,与他硬对硬,他虽爱她,以如今身份,也不可能永远迁就。
接下来,一连几天,素珍还是求见不了李兆廷,心中焦急,但上次的法子既行不通,她也不打算重复使用。几日里,据郭司珍回报说,李兆廷到阿萝宫中走得勤,其次是妙音和魏无泪。
阿萝倒是没有再来和她耳语什么了。但她知道无论是阿萝和魏无泪都不会轻易罢休。
但幸好,这次李兆廷并没对无情禁足,还是准他出入内宫探看她。而权非同似乎在某一程度上和无情达成了一种合作关系,通过他把信带给她。
信中更多提及朝中的事情,他似乎有意想让她更多了解自己的近况,也许,还有他的努力。
其中,魏家的事引起了素珍的注意。
原来,李兆廷有意培植自己的军事势力,他在魏军中本便有好几个完全忠于自己的副将,近日发现一名小兵,在行军打仗上很有一番见解和勇武,为人虽有些傲慢,但李兆廷还是打算擢升,但这人却被魏无均寻借口杀了,理由是对方性情跋扈,某样军务处理不当。
而这事实际上是,魏成辉本寻思让魏无均来个杀鸡吓猴,但有些迟疑,怕惹怒了李兆廷,权非同让晁晃在军中观察,知道这些,故意暗中让晁晃煽动那小兵挑衅魏无均,魏无均一怒之下便把人杀了。
这是其一。
其二,却和朝中另一个老狐狸不无关系。他们熟悉的老朋友,黄中岳。
原来,黄中岳无子,却有两个女儿,其中小女儿尚未成婚,却出落得异常貌美,与京中富贾之子有婚约在身,这魏无均一次无意看到黄家小姐,却是十分中意,也向黄提亲。黄中岳既愿与魏家结亲,对富家之子也是喜欢,但魏无均本已有婚约在身,对方正是晋王党旧部,如今新朝吏部尚书的千金。若女儿过门,肯定不能是正室,而自家姑娘也是情系未婚夫,对魏无均十分讨厌,于是黄中岳最终还是选了富贾子。问题这便来了,一次酒家相遇,二人发生口角,魏无均将人重伤,竟致对方残疾,黄家小姐为此要死要活。
两事叠加,后者姑且可恕,但前事着实令李兆廷震怒,魏家显现横行之迹,他欲.严惩魏无均,给魏家一个警告,可碍着魏成辉的情面,苦无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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