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类似呻吟、好似是痛苦的女子声音,还有男人粗哑的喘息。
为什么这地方竟有……
她压抑住心中不住泛出的恐惧,捂紧嘴巴慢慢往后退——
蓦地里,两道黑影同时飞出,落到她面前籼。
随后有两名衣不蔽.体的女子恐慌奔出。
她惊得睁大眼睛。这地里倒不似方才看到草木丛中的阴暗,月色如同幽灵洒在对方身上。
“是?”黑影以充满惊奇的目光看着她,随之眼中慢慢盈上一股……悦色!
是他们?!
但明显,这种喜悦对连欣来说是可怕的,她目中是截然相反的神色。
恐惧!
“咦,这是六扇门的服饰?”其中一人微微蹙眉,随之对另一个人缓缓说道:“把她交上去,只怕是桩大功劳。”
另一人不住点头,随即却又好似想到什么,目光中露出一丝古怪之色,附嘴在前面那人耳畔低语起来。
“公主……”
“公主。”
不远处,几道声音焦急传来,连欣正要回应,那两个人一跃到她面前。
嘴巴被汗湿腥气的手紧紧捂住……黑暗中,连欣只看到月影横斜。
天色方才破晓,司岚风在外紧急求见,因连欣的事一夜无眠的素珍微微睁开眼来,这一晚,她心中备受煎熬,同时,不知为何,浑身上下总泛着一股悚动难言的不安。
也不知道李兆廷几个意思,这笛子竟吹了一晚。
这时,李兆廷从地上起来,他看了素珍一眼,她身上衣衫尚算整齐,但他还是把帷帐扯下,想了想,终又还是走了出去。
未几,他回到帐内,以一种很古怪的目光又看了素珍一眼。
眸中是一闪而过的讥诮。
“怎么了?”素珍心中一凛,谨慎问道。
但他却不答不问,迅速换好衣服,便揭帐而出。
素珍知必有事情发生,且事情必跟自己有所关联,于是也匆匆穿衣而出。
李兆廷似对帐外禁军做了什么训示,她才走出去,立有禁军上前说道:“淑妃娘娘,皇上让在账内等他回来。”
每个人都还是恭恭敬敬的向她见礼,但却禁她出入。
素珍心中一怒,就在此时,一个人走过来,开口便道:“奉太后口谕,传淑妃觐见。”
这是晋王妃身边女官,禁军听闻,方没阻挠。素珍见她眼角含霜,知来者不善,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
……
素珍没有进帐。因为人都在帐外了。这也是她来此第一次再见宫廷这些人。
当女官通传“淑妃娘娘到”的时候,众人排开,她第一眼看到的是当中男人微微拧住的眉眼。
但她的目光随即被地上情景移去。
禁军把一个人按压在地,另外,旁边,无情和小周等人也被司岚风和禁军仗剑半围住。
每人脸上都是一片悲愤之色,除去无情。他微微垂头,一动没动,仿佛一座木塑。
地上的人是连欣。
她披头散发,眼圈青黑,两颊高高肿起,唇角还沁着血。
身上披着的一件外袍。这袍子素珍认得,无情的。
昨日无情与人打斗时负了伤,多处血迹。
而外袍以内,隐约可见衣衫破碎凌乱,惨不忍睹。
连欣双目空洞地瞪住一处,目中没有焦距,似乎只剩本能意识。
素珍知她对魏李恨极,但顺着看去,但见她目光并非投在二者身上,而是另外的地方。
那处站着两个人,无量的两名徒弟,毛辉,还有余京纶。
是他们把她捉来的?!
不,素珍知道,肯定不止这些。
她身上一个冷战,几乎立刻便认知到什么。
胃中酸水顿时不断往上
窜溢!
她说不出那种感觉,那种疼到发麻的感觉,不比连玉死时轻多少,她浑身打颤,想问话,却竟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皇上,这前朝余孽、还有这些窝藏钦犯的人该怎么处置?”
终于,晋王妃打破静默,缓缓开口,目光若有所指的冷冷落到她身上。
“皇上,无情往日与公主有些交情,是以如今她走投无路之际,无情收留了她,与他人无尤。皇上若要治罪,拿无情一人问责便好!”
一直低头沉默的无情突然抬头。
“也请皇上三思,似毛辉、余京纶这种恶棍还该留在朝廷之中吗?有这等龌龊之人在,不怕把皇上辛苦建立的新朝给辱没败坏了?这种人、该去死!”
他一字一字说着,如剑目光
,直指毛余二人。
“无情大人,昨日冒犯皇上,不顾皇上就寝硬闯营帐,为我师徒所挠,如今这是怀恨在心,伺机报复?”余京纶阴恻恻的笑着反问道。
“可不正是!我们把这小贝戋人给抓住,无功反而有罪,皇上能如此糊涂吗?”
毛辉大声相和,无量严厉地瞥了他一眼,他一凛,连忙住嘴。
“糊涂?皇上自然不糊涂。皇上向来赏罚分明。这抓住钦犯是功,可这公门中人竟奸淫女子,传到百姓耳中去又会怎样?百姓能不把朝廷说得污秽不堪,上人是本朝国师,是不是该作个表率,为皇上分忧?”
有人从群臣之中走出,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地把无量看住。
无量眉头一皱,这权非同分明借替李兆廷分忧之名,要他惩处两名徒弟!
这时,魏成辉亦一笑走出,眸中幽芒晃动,也缓缓开腔,“权相此言差矣。若这是寻常百姓,那他二位确然不该,可这女子是前朝公主,若按叛逆大罪论,赐死是必然。哪怕再轻,发配边疆,充为军妓也是应当,以此说来,又何罪之有?权相这是言重了罢?”
他与无量交好,和权非同暗斗,如此时机怎能不出来说上几句!何况,这无情虽不知是何来历,但处处维护冯素珍,这次若能借窝藏连前朝公主之名将之除去,可是大大的收获。
他朝素珍瞥了眼,权非同毫不客气地迎上他目光,凉凉发笑。
“姓魏的,老子.操十八代祖宗,这种话也能说出来,若换作是闺女呢?噢,我知道,能把自己闺女也亲手杀死,这畜生吧,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铁手哈哈大笑,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
“放肆!敢辱骂朝廷命官!”魏无泪一声娇叱,命内侍过去掌对方的嘴。
晋王妃看向李兆廷,轻声又问了一句:“皇上?”
她知李兆廷要牵制魏成辉,但有权非同已足矣,这六扇门统领是提刑府旧卫,这前朝孽障竟身穿六扇门公服,不消说和冯素珍脱不了干系。她知道,李兆廷还是保护着这女子,但她就是要把她叫到此处,以私藏重犯之罪,治她一治!哪怕这次拿不下这人,也先要把她羽翼剪除!
素珍此刻也缓缓李兆廷看住。他也在看她。目光深沉的很。
那是对她将连玉妹子私下相交的隐怒,还是其他,她不得而知,她只知,此刻,她满腔悲愤,无处可泄!
她缓缓下跪,“皇上,与公主有交情的不是六扇门,是素珍,是素珍软硬兼施,让六扇门收留的人。若要罚,该承受结果的是我。只是,无论是对普通百姓还是犯人,这施暴一事,都是恶行,皇上,国有国法,不以谁人而移,对敌人,不该抱同情之心,但对一个手无寸铁的敌人,一个从不曾对造成伤害的人,一个女人,不是不是该抱一丝怜悯之情,哪怕是囚是杀,也该给她留份尊严?这岂非才是为人之道?这两个人不该留着,他们该受到惩治!”
李兆廷似乎不为所动,他微微眯眸。
此刻他更多考量的是他自己的利益吧?这无量代表的是一股武林的力量。
素珍心笑,笑的发冷。
她看了阿萝一眼。
阿萝一瞬间有过替连欣说上两句的想法,但连欣是孝安的女儿,她对孝安恨之入骨,而连欣对她可从没像对冯素珍的好。
妙音想出去,但给十五紧紧拉住。
“国师,徒弟二人将人拿住,本是立功,但中间出了这种事,传出
去对朝廷声誉却是不好,朕不希望日后再有同类事情发生,望严加督促,朕亦信,必能做到。至于,这连欣,此事两两相抵,逐出上京!”
终于,素珍听得李兆廷这般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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