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屋中烛火奄奄,在飘摇如帘的海潮中,蜡烛为房中带来活气,但它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而赫乌莉亚此刻便跪在将熄未熄的黑暗中,宴会厅的花窗上凝冻着水汽与夜的静默。
钟离与法玛斯并未表态,灯影一明一暗从赫乌莉亚脸上跳跃而过,最后尽数消失,天色已变作浅灰深蓝,云分作一缕一缕,沉沉的,也像漂浮的雪。
至暗的深夜已然过去,疲惫感也如潮水般涌上凝光心头。
凝光再次瞥了眼抱着胳膊、悠然自得的钟离先生,以及缩回沙发里看似不问世事的法玛斯,此时此刻她最想做的事就是搬起桌边下的木椅,狠狠砸在钟离那张俊美的脸上。
赫乌莉亚复活之事除了愚人众与银原厅本身的谋划之外,必定还有法玛斯与钟离在暗中操作。
在神明眼中,不论是愚人众、七星还是银原厅,恐怕都只是璃月这副棋盘里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罢了。
“盐之魔神赫乌莉亚……我谨代表璃月七星,接受你的请求。”
然而这种念头也只是一闪而逝,凝光稍稍平复心情,收起指尖捻动的法诀,落回地面。
尽管凝光作为这场叛乱的胜者,站在了赫乌莉亚与宁兰面前,但她仍感觉到莫名的挫败,此刻的天权星与跪在地上的赫乌莉亚看似不同,实则殊途同归,在神明的注视下,她们都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
若是不答应赫乌莉亚的请求,便要与一位魔神硬撼到底,纵使这位魔神孱弱不堪,凝光有能力效仿古之人王行弑神之举,但归离原如今的荒芜之景还历历在目,魔神临死前的神力爆散恐怕也足以摧毁整个璃月。
要知道即便是对璃月近海造成巨大威胁的漩涡魔神奥赛尔,凝光集结了众仙与群玉阁之力,也不过是将其再度封印。彻底杀死一位魔神所需付出的代价太过高昂,如今的提瓦特七国恐怕都负担不起。
但要是太过轻易放走赫乌莉亚,饶恕银原厅的罪行,又难免显得软弱。身为如今璃月统治者的凝光必须寻找最妥善的处理方法,既能惩治密谋造神的银原厅,又能震慑尚有小心思的其余八门诸众。
应允赫乌莉亚的请求,将此事滞后处理,无疑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感谢您的宽容与仁慈。”
赫乌莉亚垂首伏拜,宁兰却踉踉跄跄的起身,似乎想要抢夺悬浮在赫乌莉亚身前的尺盏,但她早先就被千岩军特制的枷锁反扣住双手,纵使熄灭的神之眼再度亮起,一时半会也难以挣脱。
而同时做出反应的,还有原本就站在宁兰身后的千岩军佑旭。
佑旭在听到凝光提醒的瞬间便转身向后卧倒,企图躲过法玛斯掷出的攻击,好在赫乌莉亚及时出现挡在了众人面前,否则周围的千岩军皆是生死难料。
发丝间还带着盐渍的佑旭快步向前,一脚踹在了宁兰的腘窝上,将不断挣扎女子按倒在地,也顾不上什么体面,毫不犹豫伸手扯下了宁兰大腿上的岩元素神之眼。
纵使在此刻,赫乌莉亚仍然跪在原地,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但从盐母紧握在胸前已经有些泛白的指节来看,她的心情显然没有表现得那么平静。
越来越多的千岩军拿着武器围了上来,赫乌莉亚用悲哀的眼神环顾四周,随即伸手向前虚推,将象征着盐之权柄的尺盏朝凝光方向递去。
不过接下盐之权柄的却并非凝光,而是翩然而至的仙麟。
甘雨双手结印,谨慎的随着尺盏漂浮的方向移动,不断使用仙家术法将蕴含着魔神权威的盐盏包裹起来,最终将其轻捧在手心,防止尺盏中的力量污染周遭环境。
确定封印之物的确蕴含盐神权柄后,甘雨才转身朝凝光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