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风又哪里知道他的心思,想了想,也是,这次秋游要去的地方这里有很多同学也去过,上次学校说要去,还有人叫。
两人就这么坐着。
“秦暖风和吴征在不在?”身后有人喊。
暖风回过头,却见学生会的林老师站在教室门口。
“老师,我们在这里。”暖风站起来。
“就知道你们两个在一起,”林老师随口说着,没有在意这句话多多少少意有所指,旁边已经有同学在笑了,他这才意识到,也不纠正,对秦暖风和吴征道,“怎么办,来校参观的老师明天就来,今天你们一定要把校黑板报完成。”
“不是说后天吗?”吴征道。
“提前了,怎么样,能不能完成?”
“可以,放学后稍晚一点走,应该没问题。”暖风道。
“那就麻烦你们了,”林老师说了一句,“我去通知其他人。”说完就走了。
丁煜放了学,在cao场上来回跑着,投篮,再跑,像他这个年纪的青年人,总是有使不完的jīng力要挥霍掉,即使已经一头汗了,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刚开始还有几个高年级的学生要跟他抢地盘,认为这个新来的一年级新生太嚣张了些,但丁煜投了好几个三分球,让那几个高年级学生根本没机会碰到球后,他们有些悻悻的走了,并不是没有人找他麻烦,但丁煜在上小学时就是出了名的打架王,知道他的人,把那个要找丁煜麻烦的同伴劝开了。
此时夕阳西下,也只有丁煜一个人在cao场上肆意消磨着jīng力和汗水。
直到肚子实在饿得不行,他才停下来,抹了抹满头的汗,准备到食堂的水笼头上洗把脸,回身拿衣服时才看到有两个女生站在球场旁边,其中的一个他似乎见过,好像是和他一个班的。
“丁煜,你好帅哦。”其中一个女生冲他喊了一声,便拉着另外一个快快的走了。
丁煜拧开瓶盖的手停了停才一把拧开,将瓶子里余下的水全倒进嘴里,然后随手一扔,拿起衣服走了。
虽然高中里有住宿的学生,但毕竟镇上的人多,很多学生都是走读的,住宿的极少数。
饭堂里的人三三两两,丁煜洗了把脸,头发上滴着水,闻到饭堂里饭菜的香味,心想先买个包子垫垫饥。
包子卖完了,食堂的阿姨说。
丁煜嘴里骂了几句,人只好往食堂外去。
回家。
取了车,快到学校门口那个走廊时,他停下来,看到暖风正在黑板上埋头写字,写了一段,退后几步看了看,又跑上去擦了重写,看来又是学校老师看她好欺负让她做事qíng。
他切了一声,准备以很快的速度经过她回家去。
“暖风,包子,”有个男生忽然从旁边的另一条路里跑上来,“最后三个,被我买到了,来趁热吃。”吴征现宝一样。
丁煜眯起眼。
怪不得说卖完了,原来是给他买去了,他眼看着吴征将三个中分出两个来递给暖风,暖风推了推,看推不过,只好拿过来拎在手里。
她掏出手绢准备擦手上的粉笔灰,抬头看到吴征跑得满头大汗,便把手绢递给他:“擦擦汗。”
吴征怔了怔,似受宠若惊,忙道:“不用了,我袖子擦擦就可以。”说着抬手往额头上胡乱擦了一通。
暖风只好收回来,随意擦了擦手,把手绢塞进口袋里。
其实也没什么,但青男女这样一来一去在别人眼中总是暧昧,丁煜看着,自行车刹车被他握紧又松开,而他全没意识到。
天已经不早了,虽然这几天“秋老虎”未退,但毕竟已经是秋天,到了晚上,风也变凉了,从走廊里徐徐chuī过,让人一扫白日里的燥热。
丁煜终于走上去。
“包子给我。”他冲暖风伸出手。
暖风一口还没吃,就看到丁煜向她伸着手要包子,若是平时她肯定直接就给了,但这次毕竟是吴征买的,再给别人似乎不太好意思,她看看吴征,微微迟疑了下。
“拿来,”看她竟然不给,丁煜本来就有些不快的qíng绪又火大了几分,怎么?小男朋友买的,不舍得给?他一把抢过,拿出里面的两个包子,一口一个。
“你是谁啊?怎么抢人家东西?”吴征被丁煜的举动吓了一跳,看前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一看就不是善类。
“我是谁你管得着吗?”丁煜吃着包子含糊不清,看他竟然还下意识的挡在暖风面前,一口将口中的包子吐掉,“酸的。”什么东西,瘦巴巴的书呆子,好像自己会吃了暖风一样。
“你?”吴征看他抢了不算,还随意糟蹋,一时有些生气,“你这人。”他从没骂过人,也不会骂人,本想说几句重的,却说不出口。
“我这人怎么了?”丁煜却来劲,冷笑着看他,他好久都不和人打架了,进了高中也没再主动去招惹谁,不知怎的,他今天忽然觉得拳头又痒痒了,想将这个碍眼的书呆子揍一顿。
暖风看他拎起吴征的领子,人一慌,马冲上去,隔在两人中间:“丁煜,快松手,”她细长的手指扯着丁煜,同时冲一脸怒意毫不示弱的吴征道,“吴征,那是我弟弟,你们误会了。”
“你弟弟?”吴征愣了愣,却不想脸上猛然挨了一拳,将他打倒在地。
“谁是她弟弟,找死!”丁煜凶狠的吼着。
暖风在那拳挥过去时,眼前黑了黑,明白丁煜又闯祸了,也顾不得他,一把将他推开,蹲下来去扶吴征。
“对不起,对不起,吴征,你怎么样?”她用力将吴征拉起,看到他眼镜被打歪,鼻子在流血。
也只有她,因为早已习惯替丁煜处理善后,虽然急的要命,却仍有一丝冷静扶好他的眼镜,拿出帕子来替他擦血,然后试着将他扶起来。
不过吴征似乎不堪一击,人忽然抚住胸口用力喘息起来。
“吴征?”暖风吓了一跳,伸手拍拍他的脸,而他扔是抓着胸口,喘息着,人似乎越来越难受,“你哪里不舒服,不要吓我。”暖风扶着他,不知如何是好。
丁煜在旁边看着,在吴征的脚上踢了一脚:“装模作样,才一拳就这样,纸做的?”说着又是一脚。
“你住口!”被打的人已经这样,丁煜却一点后悔的意思也没有,暖风也不知哪来的火气,冲着他就是一声。
这还是第一次暖风这样跟他说话,丁煜竟然怔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然后,终于听到一直喘着气的吴征,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我,我的书包里,有,有药。”
暖风忙松开他,扑到放在一边的书包旁,在里面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一瓶药,借着灯光看上面写着一次三粒,倒了三粒出来,然后想到吴征的包里似乎还有瓶矿泉水,便一起拿来,凑到吴征嘴边:“是不是三粒?”吴征没答,张口吞下。
丁煜定定的看着两人,方才的轻蔑隐去,脸上现出难以形容的表qíng。
她叫他住口。
吃过药,隔了一会儿,吴征终于有些好转,却仍是坐着,用力喘了口气后对暖风说:“我没事了。”
暖风握紧了手中那瓶药,如果没看错,这药的说明书上写的是主治心脏病,走廊的灯下,她看到吴征脸色苍白,她无言的将他扶起来,然后替他轻轻拍去身上的灰尘,对他道:“你能走吗?我送给回家。”说完将一旁的书包背起。
“我没事了,”吴征不想让她觉得自己弱不禁风,人挣扎了一下,想挣开,又有些不舍得,看看只出到一半的黑板报道,“何况,还有黑板报没弄好。”
“不管它,我送你回家。”说着搀着吴征往校门口走。
吴征觉得现在的暖风略有些不同,温顺的外表下,带着说一不二的倔qiáng,他没再说什么,慢慢的随暖风往校门外走。
已经有两年没有发作了吧?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恢复健康了,虽然父母不让他上城里的高中,体育课也关照过老师让他少做剧烈动运,但已经渐渐没了病人的自觉,连书包里的药也是母亲坚持才不得不带着的,没想到今天竟然用上了。
他原来,仍是个病人。
心里是从未有过的灰心,他觉得暖风的手臂小心的扶着他,心里更难受。
两人自始自终没有再理会丁煜,丁煜像是个不存在的人,被扔在校门口的走廊里,出了一半的黑板报,咬了几个的包子。
暖风比原来早了两个小时来学校,将没有出完的黑板报出完。
昨天送吴征回家,他的母亲一看到他的伤就大呼小叫,吴征只说是摔的,还回身安慰心虚不已的她。
吴征的家就在镇上地段最好的那个住宅小区里,是一户一幢的格局,早几年在造的时候,就听母亲说那是只有有钱人才住得起的地方。
吴征有心脏病,如果昨天吴征有事,或者在见到自己的母亲时说丁煜打了他,凭自己家的经济能力,又该如何弥补这种过失?
粉笔因为用力过度,断了,她停了停,然后又写下去。
丁煜昨天没回家,一个晚上混在游戏房,身上输得半毛不剩,挨不到上课的时间,他早早来了学校,准备再打一个多小时的篮球消磨时间。
然后他又看到了暖风。
你住口。
这句话又闪进他的脑中,他眉头皱了皱,有些心烦意乱。
为什么她会说这句话,逆来顺受到现在,她从没有半点反抗,为什么忽然敢对着她说这句话?是为了那小子吗?
是了,一定是的。
就如同一直掌控在他手中的玩偶忽然不照他的话行事,他忽然有种遭了乎视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困扰了他一夜,让他在打游戏时一直输,一直输。
“真是啼笑晦气!”他吐了口口水,往前去。
“给我点钱。”他站在暖风身后,道。
暖风还沉在自己的担忧中,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是丁煜,怔了怔,想起他昨晚没有回来,这已是常有的事,自他小学时就夜不思归的打游戏,当时还担心的出去找,后来实在拿他没有办法,也没见他闯祸,也就只有任他去。
“要钱做什么?”她放下粉笔,看着手上白白的粉尘。
“你怎么总那么多话,吃早饭没钱,可以吗?”手摊到她面前。
暖风从书包里拿出钱包,抽了张十块钱的纸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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