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建国没有马上说话,只是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翻案,我父亲就算是贪污犯,但绝不是主谋,所有罪不该他一个人背,这不公平。”
丁建国眼神闪了闪:“这只是你个人的想法,而且我也帮不了你什么。”说着伸手将李品往旁边推了推,人准备离开。
“只要你肯改口供。”李品在他身后说。
丁建国没有理会,继续往前。
“丁煜是你的儿了吧。”
丁建国猛的停住。
“□幼女生下的儿子,我想外面的记者很想听,包括丁煜自己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真的超忙啊,天天加班,所以拖到现在才更,后面几天可能也比较困难,因为豆在为公司的经销商会议做准备,周五开始去杭州,周日晚上九点坐火车回上海,周一紧接着上班,大家谅解一下吧,反正我会抽空更新的。
往事如烟
接下来一个月几乎整个公司都知道她失恋了,然后渐渐地有几个男同事小心翼翼的想邀她吃饭,都被她拒绝。
她并不刻意隐瞒,因为没办法隐瞒,本来时常见面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失了音讯其他人总会发现,只是早晚的事,就像现在的母亲。
“分手了?”符蕾很吃惊,发觉好几天没有吴奇消息了,今天饭桌上随口问了暖风一下,暖风竟然说分手了。
“嗯。”暖风只嗯了一声,扒了口饭在嘴里。
“是为了什么?”符蕾放下筷子看着女儿,这么好的男孩子,她不理解怎么会分手,“是吴奇有了别人吗?”
“不是,跟这个没关系。”
“那是为了什么?你们都快五年了,”符蕾的样子有些激动,“如果只是小矛盾,你今天把吴奇叫过来,当着我的面谈清楚不就可以了。”虽然两人相貌,学识都是相配的,但家世上,暖风明显是高攀了,好不容易找到的好女婿,符蕾可不想暖风一句分手了就算数。
“已经说清楚了,没有必要再说了,”暖风有些心烦,她不觉得真正的分手理由说给母亲听她会理解,但她并没有把心烦表现在脸上,只是拍拍符蕾的手道,“妈,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让你cao心过,我清楚我在做什么。”
然而符蕾仍是不甘心的,毕竟是女儿的终身大事,怎么可能说不cao心就不cao心,但暖风一副不想再说的样子,便没有再说下去,看着桌上的几个菜,轻轻叹了口气。
两人沉默的吃了一会儿,然后门铃忽然就响了。
“这么晚了,是谁啊?”母亲站起来去开门,不一会儿暖风听到门口母亲“啊”的一声。
她一惊,站起身去看,然后看到丁煜的二叔就在门口。
“你来gān什么?”符蕾如临大敌般,人拦在门口不想让丁建国进来。
“我有事要谈。”丁建国看看站在一边的暖风。
“我们没什么好淡的,快走,不然我要报警了。”符蕾手伸过去拼命想把丁建国往外推,丁建国却纹丝不动。
“算了,妈,让他进来吧。”暖风看到这个人时还会微微的发抖,有些无力的靠在墙上,道。
丁建国走进客厅时,下意识的打量了下屋里的环境,然后才看向依然满脸戒备的母女,以为再不会见到她们,然而命运真的是不可预期的,十年前的那一次他带着决绝而来,甚至杀心都有,这一次他却不得不放低姿态,恳求眼前的两个人。
“有什么事快说吧。”暖风冷着声音,没有叫丁建国坐的意思。
丁建国也并不在意,看着桌上未吃完的饭菜道:“我开门见山,我是为了丁煜而来。”
听到“丁煜”的名字,暖风怔了怔,难道又有什么状况发生吗?
她没有说话,母亲先叫道:“丁煜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还是快点走吧。”
丁建国不理她,看着暖风,道:“以前都是我的错,跟丁煜没关系,就算他当年对你轻薄,也是因为年轻气盛。”
“你要说什么快说。”暖风打断他的话,她不相信丁建国这么晚来只是为了说那一切都是他的错。
“和丁煜结婚吧,一起去国外,你母亲也一起去,我在那边替你们买好了房子。”丁建国道。
不知怎地,听到这句话,本来谈不上怒意的qíng绪,猛的飙高,暖风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而母亲应该是怒极,一巴掌朝丁建国打过去。
丁建国没有躲,“叭”的一声,清翠而响亮,暖风看着丁建国尴尬的脸,伸手指着门口,沉着声音道:“走,你现在就走。”
“秦小姐?”
“我叫你走!”暖风第一次这么生气,指着门口的手用力的发着抖,丁建国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看着暖风,再也说不出后面的话。
他知道今天来必定是这样的局面,但是昨天那个姓李的女人的威胁,让他前所未有的恐慌,想到的就是让丁煜快点到国外去,就算以后他的身世爆光,也可以让他免受波及,至少在国人眼中的丑恶身世,在外国人眼中可能并不算什么,然而丁煜却铁了心的不肯走,原因不过是因为暖风。
他此时才知道世上真有怨怨相报,那时种的因就是现在的果,也算他自作自受。
然而他毕竟是生意人,在他看来钱胜过一切,所以走到门口时他仍是不甘心的说了一句:“我还可以给你们钱,要多少,随你们开口。”
只是他刚说完就反悔了,符蕾冲上来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门“嘣”的一声关上,符蕾一屁股坐在地上,yù哭无泪,暖风只是木然的看着紧闭的门,心冷到极点。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走上去轻轻的将母亲扶起来,听到母亲哭着说:“暖风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去找他,都是我的错。”
暖风只是摇头,扶母亲坐在椅子上,然后人走到门口。
“你要去哪里?”母亲马上跟着坐起来。
“外面走走,马上就回来。”暖风开了门说。
“暖风?”母亲一脸担忧。
“放心,不会有事的。”说着人走了出去。
外面刚下过雨,有些冷,丁建国竟然还在楼下,没有走,靠着车在抽烟,看到暖风,愣了愣。
“是丁煜要你来的吗?”她轻说道。
“不是,他不知道。”丁建国慌忙否定。
“走吧,带我去见丁煜。”
“你?”
“你放心,我不会跟他说那件事。”
丁建国表qíng有些尴尬,却没说什么,伸手开了车门。
其实没必要再见丁煜了,只是觉得太生气,在她看来刚才的事就算丁煜不知qíng,也是因为丁煜的脾气造成,像个被宠坏的孩子,予取予求,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似乎所有人都要围着他转,包括他这个二叔,她并不知道丁建国今天来的真正目的,很容易的就迁怒给丁煜。
“如果你不想嫁他,也不要紧,只要你将他劝回到国外去就行了,他现在的qíng况不适合待在国内。”半天,前座的丁建国忽然说。
暖风没有说话,只是透过前视镜看到那个男人的脸。
这张脸现在是平和而jīng明的,但十年前的这张脸却是狰狞恐怖的,一度成为她的恶梦,不停的纠缠,很久很久以后才忘记,但她至死都不会忘记他将她推倒,腹部撞上桌角的疼痛,然后有红色的液体流出,触目惊心。
“丁煜刚高三,生命才开始,我不会让你这个女人毁了他。”他当时口中说的是这句话吧?
她没有想毁了他,只是本来决定打掉的孩子在去医院时又忽然狠不下心,母亲一时冲动找丁建国说出事实,却激起他这么qiáng烈的反应,当时那张脸上的表qíng,竟是带着杀意的。
如果说那次□让她心里有怨,那么那个不幸夭折的生命才让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恨吧?当她疼痛而绝望的被送到医院时,脑中想的只是一句话:丁煜,你为什么要躲起来?你为什么消失不见了?
也许是空调开的太大,暖风下意识的抱紧自己,然后觉得眼中有冰冷的液体流下来,手一摸,满脸的泪水。
“你那时是因为怕我告丁煜才将他送到国外的吧,现在急着让他走又是为什么?”暖风看着已近在眼前的医院道。
“国外的医院对他的腿更有帮助,”丁建国当然不会说出实qíng,“但是,他不肯走,秦小姐,不管你用什么方式,只要他肯离开,我都谢谢你。”
暖风没有接话,就算已经感觉到丁建国的目的不简单,但她并不想知道这些,人下了车。
丁煜在一步步试着往前走,应该是极痛的,脚跟处似乎不能着地,但他拼了命的往下踩,不一会儿就有汗从下巴下滴下来。
暖风没看到丁煜在病房,护士说他在楼下,她便又跑下去,然后在路灯下,看到这样的场景。
该是满腹怒意的,该是冲上去质问的,然而看到这样的丁煜却又愣住,只是在暗外看着他在路灯照亮下的一小块地方来回走着。
然后猛地,他没有站稳,人跌下来,他用力的抱住腿,痛彻心扉的样子,暖风没有意思要上去扶他,只是看着,他没有马上站起来,而是保持着这个姿势,渐渐地,似乎有低低的抽泣声,暖风以为自己听错,然后看到丁煜蜷着的身体轻轻的颤抖起来,那抽泣声在安静的深夜无比清晰。
似乎被什么东西震了一下,暖风犹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是丁煜在哭吗?
也许,那不是丁煜吧,是自己认错人了?
从小到大,一直是凶狠的表qíng,何曾见他哭过,那不是丁煜,决不是的,她忽然有转身离开的冲动,然而身体却没动,只是怔怔的看着他,一直看,直到他挣扎着想站起,抬起头时看到他满脸的泪水。
那的的确确是丁煜。
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方才的怒意一下子散去,她再也没办法冲上去说:丁煜,你怎么还不离开?快点回你的美国去。
丁煜又站了起来,曾经身手矫健,弹跳力惊人的球星,现在形同废人,他走了几步又站住,手抹去脸上未gān的泪,抬起头看空中的月,忽然地他轻声笑了笑,张开双臂,直挺挺的向后倒下。
身后是水泥地。
有人似乎冲上来,想拉住他,却哪里拉得住他一米八几的身高,也随着他一起跌下来,但还好,就是因为那一拉,着地的力道缓了缓,并没有受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