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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四年,韩家最好的消息,大概就是,许绾与直氏先后的“好消息”了。
“你手脚倒快,没少下功夫吧?”刘彻虽是在调侃,言语间却带着点若有若无的酸味。没成亲就开始为老婆考虑了,如今孩子都有了,都成妻奴了。据吉利回报,韩大人待妻子,真像眼珠子一样了。明知这是必然的事,却仍然不痛快。
韩嫣默然不语。刘彻这一年朝上基本没什么大事,都是在暗中积蓄力量中度过的,身边围着一堆人,从文到武,从正到歪,无奇不有,有像东方朔这样以奇取胜的,也有司马相如这样装文雅的,还有吾丘寿王这样嘴巧又没有东方朔那么狂傲的。人多了,必须会分散注意力,韩嫣能自己支配的时间自然多了起来。
却不像刘彻说的那样,围着老婆转的,娶妻过后,才算是真正的成年了,整个社会才会真正认可了当家作主的地位,社交界才算是完全对着韩嫣开放了。韩嫣近日,却是在被兄长、岳家大舅哥带着出入各式家主一级的聚会。新人拜门,要做的事情很多,要打点的关系也多,正是忙的时候,生活近况,没必要表白了吧?
韩嫣不说话,气氛一时有些闷了。此时正在宣室,刘彻身边照例是少不了灵巧人的,便有人岔开话题,讲到后宫新诞生的两位小公主身上——这却不是当利公主了。
刘彻的效率也挺高,后宫喜讯频传,生下来的却都是女孩,让他的热情不免降了下来,当利公主,得到宠爱,是因为她来得太巧——长女,其他的女儿就没那么金贵了。
韩嫣便细听着东方朔与吾丘寿王论女儿相貌像父像母之类的话,心下倒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汉时,非皇后生女,其他的公主,除非本人牵进重大历史事件,或是与夫家有关的事情需要记录,史书是不载的。列侯人家也是这样的,甚至连庶子都不会刻意记录何况女儿?刘彻与卫青两人十几年的无子期,确是“无子期”,不是“不育期”啊。当初想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还郁闷了很久的,没想到……白白情绪低落了那么长时间。真相,果然,打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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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五年的新年,大多数人沉浸在一片祥和美好的环境之中。过去的一年,是令人安心的一年,没什么人被抄家杀头罢官夺爵,也没什么人得罪皇帝太后被流放下狱服毒自尽,皇帝得了女儿,得儿子大概也不远了,总之形势一片大好。
不高兴的,大概是阿娇了。仍然是盛装打扮与刘彻一起出席了新年大典,一身皇后正装穿在身上却有了盔甲的味道添了悲壮的意思。韩嫣的位子离主位不远,瞧得出阿娇脸上厚厚的宫粉、凝重的翟衣底下,人,消瘦了不少。脂粉掩去了面色的憔悴,高昂的头颅、傲慢的双眼、上撇的唇角,是最后的尊严。刘彻似乎一无所觉,根本是当身边这个女人不存在了。
闷闷地参加完典礼,回程的车上,看着许绾脸上同样上了雪白的宫粉,心下烦躁。
“怎么了?”许绾挪了一下身子。
“没什么,”韩嫣闷闷地,看了看许绾,皱皱眉,“上那么厚的粉做什么?”
许绾顿了一下,孕妇的脸色与平常是不太一样的,有些人会“焕发母性光辉”,更多的是面色腊黄,再惨一点的该长斑了,这样的外貌显然是不适合出席新年宫宴这样的场合的。只小声道:“这是上好的铅粉……”
妆粉至少在战国就有了,最古老的妆粉有两种成分,一种是以米粉研碎制成,古粉字从米从分;另一种妆粉是将白铅化成糊状的面脂,俗称“胡粉”。因为它是化铅而成,所以又叫“铅华”,也有称“铅粉”的。前一种制作简单,只是北方不常见米,也有用粟代替的,来得容易,富贵人家用得却少。后一种显得更珍贵也更漂亮些,用得反而多。
韩嫣倒是不说话了,铅粉,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用金属铅做的,铅中毒可不是闹着玩的。想到这里,韩嫣面色严肃了起来。与许绾一通解释,方才让许绾脸色铁青地答应不再用铅粉了。韩嫣却在发呆,铅中毒易致腹痛、腹泻、呕吐、头痛、头晕、失眠、甚至烦躁、昏迷、.心悸、面色苍白、贫血、血管痉挛,肝肾损害……还有很小的机率不孕不育……就算生下孩子,如果宝宝与这些东西接触得多了,也会造成智力方面的问题,还会易怒暴躁……
阿娇脸上厚厚的宫粉……她打小生长宫中,与刘彻订了婚便开始学习新娘课程……铅粉未必就是她不孕的主因,不过,如果本身身体在这方面就不好的话,无疑是雪上加霜的事情……
真是个死局,不生孩子,阿娇还能废居长门宫,生下了,符合刘彻的心意,想留下来做储君,陈氏只能族灭。不合刘彻的心意,皇后之子不是太子,处境可想而知。阿娇到这个年纪了,就算真是因为铅粉的原因,想治好身体,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夜风更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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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过后,照旧是结束年假,该干什么的干什么去。今年的石渠阁却是分外热闹,修书已历两年,颇有大成,至少,经典著作是整理完了。本来书籍内容就不多,从竹简变成纸质,原本的大大一堆化作如今一本。各家的注释又不算正的,只能当成参考书,这样一来,正式的成文就更薄了些了。因删繁就简,整个进度倒是快了不少。
不能让自己的学说列入经典颁行天下,是博学者的遗憾,此时见经典已成,心思便活络了起来。很希望另谋他途以宣传自己的见解,于是,便有人上书请置博士。新年献上了完整版的各派经典,刘彻见了是极高兴的,此时听了大家的建议,也很痛快:“大家都留下来吧,把各自的见解也都整理出来吧。”竟是各派都有做博士的,没有偏帮。上书的人,本意是希望刘彻能定下个名单,这里面有去有留,自能显出皇帝支持谁来,这一派的见解就占了上风,没想到这位却和起了稀泥。刘彻自是不会让一家独在,制衡,才是帝王之道。非但如此,他还从这些人的学生里抽调了一些资质上佳的,一起参详一下那个杂烩学说的定稿。
韩嫣趁机请求算学等实用性的理科博士。博士,还是做教育部的工作比较好,宣传部的事情,你们还是歇歇吧。管理国家还是要靠实干的人,不能手里拎着一本《论语》往堂上一坐,就指望着堂下的账本自己算好了。刘彻犹豫再三,还是同意了韩嫣的意见。这回倒没有太大的反对意见,有好事大家都分一杯羹,做了两年的同事,没有你请求设置博士别人就不能请求的道理,别人又没拦着你,这是游戏规则;近来那套杂烩学说也算深入人心了,不是它看起来有多高深,还是它实用明了,一眼看上去,就明白它在说什么,便是这些人,也不能说它没有道理,开设理科博士,正是实用性的一个体现;再说了,皇帝都同意了,大家还较什么劲呢。
博士不是什么显要的职位,朝上大臣也没在这上头死缠的,文明教化是好事,丞相大人正为着手下的人细务不通烦着呢,多培养点做实事的,主官也能轻松些不是么?谁反对?反对的让他荐的人来做,做不好,咱可要照规矩处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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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嫣正高兴于掺了一大把沙子的时候,接到了两张喜贴——公孙贺终是娶了卫君孺、陈掌也与卫少儿定下了婚期。卫家风头正盛,刘彻后宫众多,却只有卫子夫的兄弟被他亲自垂问召为侍中,皇帝的公主也有几个了,有正式封号的,却只有一个卫长公主。皇后是失宠无子,心思活络的,不免嘀咕一下她是不是要下台了。聚会时,韩嫣也被人拉到一边小声问过。
公孙贺终在春天的时候如愿与刘彻拉上了亲戚关系。
卫家的喜事是一场连着一场,这边公孙贺与卫君孺的喜事刚办完,那边,卫少儿给她儿子找了个父亲。两场婚事,都是请示过刘彻得到首肯的,这里面的枕头风自是少不了。
不得不佩服卫子夫的操作能力的,用网游的话来说,就是微操过硬。在后宫翻出她家“淫-乱”话题的情况下,还能把两个姐姐的婚事给处理得很好。谁都知道卫氏出身奴婢,身为奴婢便没有人身自由,由主人指定婚配,要是不指定,那就只有旷着,不然,就只有私通来了。不是卫家人生性如何,而是处在这个环境下,不这样,又能如何?然而,想要借题说事的人,是不会为别人考虑这么多的,照样乱说一气。后宫从来就是个无风也生三尺浪的地方,争宠,什么手段用不出来,何况只是有选择性地说了一些众所周知的事实?卫子夫的母亲、姐姐确实与人私通生下父亲不详的孩子。卫子夫居然能够顶住这样的压力,再次有孕,不能说不是本事了。
公孙贺与陈掌固然是在其中动了脑筋,作为另一方的卫家若没有动作,如何让刘彻过问婚事呢?他还没闲到整天盯着某个前侯爷的后人或者是做太子时不出彩的旧属,看他们想要娶谁,或是看着一堆大姨子小姨子看她们与谁有染,然后拉纤保媒。
卫家风头再盛,现在还没那个资格请到韩嫣参加婚宴,千石与两千石,中间差的可能是一辈子都跨不过的鸿沟。公孙贺却是韩嫣昔年同僚,他的面子还是要看顾一二的。照常例,不多一分,不少一分地备贺礼,韩嫣去了。
汉时没有新娘盖着红盖头的说法。韩嫣看了看卫君孺的长相,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不见年轻人的活力,五官与卫子夫有些像,更淳厚些,脸上混和着高兴与羞涩,行止也不失礼。她的旁边,是卫少儿,比卫君孺、卫子夫更活泼,很抢了新娘子不少眼球。她旁边那个一直不说话,却睁着乌黑的大眼睛看着四周人群的男童,便是霍去病了。看着很健壮,脸上红扑扑的,嘟起来的艳红的小嘴配上婴儿肥的脸颊和严肃的表情,看着小孩儿装严肃比看着笑得春暖花开的宝宝更让人很恶劣地想掐一把。可惜了,不能过去逗一逗。
“看什么?”公孙贺推推韩嫣。在他看来,韩嫣是可以结交的,刘彻与韩嫣一向亲近,每逢大事都要与韩嫣商议一下,如今公孙贺与卫家结亲,自是想把韩嫣拉进自己这一边。卫家到现在,还是搞不清楚韩嫣的立场,一边在卫子夫“请出”、阿娇闹声的时候帮了一把,一边又在卫子夫进封的时候拦了一脚,难道他也是个古板人,照着圣人之言做事,不偏不倚?他不是推崇孔孟的人,私下也都看出来了,刘彻那个实用的见解,首倡者却是韩嫣,应该是可以说动的。
“那孩子,挺有趣的。”
“是想着自己要做父亲了吧?”
韩嫣脸上淡笑,心下不耐。做父亲,很惊悚的未来。对于扮演父亲的角色,韩嫣心里没底,心下正发愁呢。公孙贺是主人家,当然不能只跟一个韩嫣闲扯,拉拢这种事情,不是一回两回就能成事的,太急切了反而令人生厌,总要慢慢地来,让人适应了自己的靠近才好继续,与韩嫣闲聊几句,又招呼其他人去了。
陈掌的婚礼,韩嫣却是没兴趣参加的,只命人送了贺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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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嫣自己,也有大事——长子降生,韩嫣更多的是惶恐,抱着软软的婴儿,大气都不敢喘。这种感觉,与初见肉球一样的韩说是不同的,心像被堵住了。小婴儿生出来的时候,红红皱皱,清洗过后裹上襁褓,脸倒展开了,哭累了,便直接睡过去了。韩嫣一动也不敢动,傻站在站上,直到被提醒,方才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回摇篮里。
一堆欣喜若狂的大人,围着睡着的孩子流口水,小声讨论长得像谁。更像许绾,遗传学上说,长相在乎基因,分析下来儿子像母亲的可能性比较大;民间有谚,儿生肖母、女生肖父,都是有福气的;韩嫣说,不要脸地说一句,长得像我,是每个女人的梦想,女儿长得像我,也算我对得起她了,要是儿子长得像我……
婴儿用品都是备好了的,还有韩说小时候,韩嫣绞尽脑汁给他做的东西,都翻了出来重置了新的。金锁、手镯、脚镯、玩具、摇篮、衣服……现在,这孩子差的就是一个正式的名字了,韩嫣吸取了自己名字的教训,直接给孩子命名为“靖”,倒也合宜。
丞相外孙,韩家长孙,大宴宾客也在情理之中。韩则心里更有个小算盘,希望以后自己若无子嗣,可以过继了来。虽然韩嫣现在只有一个儿子,可看着健康,想必后来少不了儿子的。韩嫣的死脑筋,也不见他碰别的女人,多半这些儿子都是许氏所出,拉近与许氏的关系,以后要过继了来,也好说话。
在这之前,韩则的一个侍妾周氏滑胎,生生把一个成了型的男胎给弄没了,此时,直氏正在将小产后虚弱的身体。韩则妻妾,总是孕而不成,成了韩家人心头一块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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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年,朝中无大事,底下没有大八卦,一旦有,就好像专是为刺激韩嫣来的。去年是江都王来朝,今年,到了夏四月,却是平原君薨逝。这老太太不知道是不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居然留言让儿子们找她丢到一边n年的外孙女,妥为安置!这样的事情是瞒不住的,刘彻亲自去把人接了回来,赏赐丰厚,王太后尴尬之余,心下也是大慰,对着儿子连声道谢。接下来,皇家大认亲。
这该怎么说?是金子,终是会发光的么?韩嫣咋舌,面部扭曲地转过脸抽搐。
平原君的原意是“妥为安置”可不是“认回来好好补偿”,她临死前最后的挂念就是当年留下的这个尾巴了,如今得了个比意想中更好的结果,老太太了无遗憾地撒手西去了。金俗却从此过上了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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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好像又流水了,看在小韩宝宝的份上,表拍吧^0^
为毛米人同情一下小猪捏?他其实,也挺无奈的吧……心爱的人成了别人的丈夫,儿子还有了,成了模范丈夫爱心老爸,小猪,也可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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