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灯,沈鱼想进去与丰敬打个招呼就走,在人家门口站了这么久,怎么也得和主人寒暄几句。
沈鱼转身进去搜寻了下,却没看见丰敬,便问在药柜前的胡桃,“你家少东呢?”
胡桃伺弄着手上的草药,晒干的草药往一个空的药格子里装,药格子上还没写药名,“约莫是在后堂,沈娘子有事吗,我给您去叫?”
“不用了……”沈鱼缓缓摇头,视线被胡桃手上的草药吸引,她眼睛里闪过一道光,“这草药,能给我看看吗?”
胡桃大方地递给了她,“这野荨麻有什么好看的,沈娘子你又不懂医术。”
沈鱼拿起一个细闻了下,快速眨了几下眼,忽然眼中盛满喜悦。
江砚白轻声问,“怎么了?”
沈鱼兴奋异常,激动之余抓住他的手臂,小跳了起来,“是啤酒花,是啤酒花呀!”有啤酒花就能做啤酒了,啤酒配上烧烤,那银钱和满意值还不是哗哗地来!
江砚白被她感染,她难得这么失态,高兴的没了分寸。他眉眼带笑,又问,“什么是啤酒花?”
丰敬正好从后堂出来,看见沈鱼拽着江砚白的衣袖,眉毛微挑,“沈掌柜认识这野荨麻?”
丰敬的声音把她拉回了现实,沈鱼冷静下来,松开了江砚白的衣袖。
丰敬道,“这野荨麻是我从一位巴蜀商人那里得来的,入药可健胃消食,抗痨消灾。只是因为状似荨麻,才给它起了这个名字,原来是叫啤酒花吗?这名字倒是有趣。沈娘子怎会识得,难不成这与那薜荔籽一样,也可做吃食?”
沈鱼点点头,“正是,但不是做吃食,而是酿酒。”
“酿酒?”丰敬笑起来,“只知道有药酒,却不知这药材还能用来酿酒,还真是孤陋寡闻了。”
沈鱼也笑,不怪他们没见过,这啤酒花在中原不盛产,只有巴蜀之地有一些,能在这里看见,她也很意外。
酿啤酒的工艺不复杂,之前她就有做的想法,只是没有这样原料,迟迟没办法下手而已。
沈鱼问他,“丰郎君,这野荨麻还有吗?最好是没晾晒过的。”
丰敬缓缓道,“还有一些,那商人是养在盆里带来的,都未断根,这药新鲜的时候药效最好,我便也没命人摘下多少。”
沈鱼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讨好,“能不能卖我几株?”
丰敬目光扫过她,又看了眼江砚白视线才收回来,“可以。”相同药效的药多的是,这药他也只是在实验阶段。
“多谢!”
沈鱼让阿莓跟着胡桃去后面挖啤酒花,胡桃找了个麻布袋给她装起来。
江砚白也好奇,“这酿出来的酒会是何种模样?”
沈鱼凝神细思该怎么描述,良久,只憋出一句,“总之,与这现有的都不同。”
丰敬问道,“那沈掌柜又是如何得知此物能酿酒的?”
没有人这么直白地问过她,她的所知都来源于现代,这是不能宣之于口的记忆。
沈鱼愣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我……”
尴尬之际,江砚白淡淡对丰敬说了一句,“想必是家传之秘,你问那么清楚做什么?”
沈鱼看他,心思一转道,“少时曾听母亲提过,能不能成,其实我也不甚清楚。”她换了个委婉点的说法,今日确实有些得意忘形了。
丰敬不再追问,因为他看出来某人已经有些生气了,需要这么处处维护吗?这还没娶回家呢?
阿莓拿了东西,两人就回家了,江砚白并未同路。
回家路上,两人遇上了一家新开的食楼,张灯结彩,挂着大红绸布。
听门前的小三吆喝,这是今天刚开张的。
“汕侗来的大厨啊,正宗的鲁菜馆子,客官进来看看呀!”
阿莓道,“这是不是阿芝那日说的要新开的食楼,看着还挺气派。”
沈鱼看了眼外面,门面的确不错,不知菜色怎么样?
不过她本就不担心有人抢生意,现在有了这啤酒花,更是如虎添翼,更没什么好忧心的。
当天晚上,沈鱼便去买了两斤大麦,将大麦芽浸泡在水中,准备制作麦芽糖汁。
经过研磨,熬煮,调味,发酵,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啤酒成熟。
沈鱼琢磨着怎么把这几株啤酒花养活,这里的气候与巴蜀不同,若要种植,除非有大棚。而要有大棚,显然不是她现在的权力可以做到的,想得越来越多,沈鱼的心情就沉下去几分。
她的啤酒梦好像不是那么容易实现啊,至少靠她一个人实现不了。还是得找人合资,她心里有了个适合的人选,只是现在啤酒都还没有影呢,等做了出来看成品,再去思考这桩生意的可行性吧。
翌日,沈记食楼照常开门,三楼的雅间人倒是未少,还有不少娇客打起了沈鱼这麻将与扑克的主意,都来向她订做一套想在家里玩。
因着这事,珍宝阁又闻风而动,率先来找沈鱼谈生意了,沈鱼觉得这晟郡王妃真是个妙人,而且商业嗅觉极其敏锐,难怪凭女子之身在这偌大的盛京能开起一座那么大的首饰铺子。
珍宝阁掌柜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郎,大家都称她一声吴娘子,柳叶眉,丹凤眼,一打眼瞧着便是个精明人。
“如此,便这么与沈娘子说定了,一百两银子买断您这制作方法。”
沈鱼也很爽快,“自然。但若有旁人模仿,我却是管不住的。”这东西如何制作的,有心人琢磨个几日也就懂了。
珍宝阁里的师傅必然也能行。这个时代没有什么专利的说法,珍宝阁来找她,也是大店爱惜羽毛,不想堕了自己的名声,但总管不住那些拿名声换钱的。
吴娘子爽朗一笑,“那便是我们珍宝阁的事情了。”
有这句话,沈鱼便安心了,“那就签契吧。”
“慢,还有一桩事情要与沈娘子商量。”吴娘子转身又拿出了一张契约,摆在桌案上。
沈鱼仔细一看,条件都与另一份差不多,只是要买的,却是那卡通枕套。沈鱼笑起来,“原来这绣庄也是晟郡王妃的产业啊!”
吴娘子眯眼笑,默认了,“沈娘子就说签不签吧!”
“签!”有钱不赚王八蛋,而且她又不是靠这两样东西活的,盗版的事情也不用她操心。即便这些贵女小姐们家中有了这麻将牌,她也不怕她这三楼没人来。
不然现代为什么那么多麻将馆,有时候玩的是一个氛围。
沈鱼签了两份契约,吴娘子笑着与她道,“改日还请沈娘子过府一叙,我家郡王妃很是欣赏你呢!”
沈鱼想起那个一面之缘的女子,笑道,“承蒙郡王妃看得起,有机会一定。”沈鱼没把这话放在心上,人家的客套话,当真就不好了。
沈鱼送吴娘子出门,有人抢先掀起帘门,外面的光透进来,照在她的脸上,突然的光亮让她瞳孔微缩。
来人正是江砚白,只是这次他却并未找地方坐下,而是乖巧站在一旁。
等沈鱼处理完事情回身时,见他还站在那,连姿势都不曾变。
沈鱼心道,这位少卿大人近几日是真的很闲,不过他闲一些也不是坏事,至少证明盛京近日来的治安不错。从这个方面想,她还得时常盼着他来呢。
沈鱼走过去,“江少卿有事?”
江砚白挑了挑眉,淡淡一笑,“有事相求。”
求?
沈鱼摩挲着下巴,轻笑出声,“江少卿还有事要求我?”这倒是有趣。
他语气诚恳,嗓音低沉,“还请沈娘子帮忙。”
那一双桃花眼直直地盯着她,有些含情脉脉,沈鱼有一瞬间的晃神,心中默念,不要被美色所迷!他看电线杆子都这么深情!!
江砚白这事显然不适合在外面说,沈鱼请他进了后院。
大堂里的武川见了,啧啧两声,呵,登堂入室的男人啊!
沈鱼开门见山问他究竟是什么事,江砚白缓缓将自己的要求说了。
听罢他的要求,沈鱼不确定道,“江少卿的意思是,让我从穆九娘的口中探听到她父亲穆侍郎的消息。”
穆八娘与穆九娘是她这店里的常客了,两人是堂姐妹,沈鱼对几个熟脸的身份还是记得的。
“是。”江砚白坦言。
“这件事,很难办到吗?”都求到她头上来了,沈鱼表示怀疑,江砚白这通身上下都是男主配置的人,竟然没有给他安排一个可以探听到所有事情的属下吗?
这种消息,不是只要他吩咐一句,明天就一大叠资料丢在他面前吗?
江砚白抿唇,“我的手,还伸不到穆家里面去。”
穆家是杜侍郎给的线索,为防止再出现杜侍郎那样的意外,又被聂星盯上,他不能直接上穆家的门。穆清与他并不熟识,户部侍郎的家里又不是筛子,说探听消息就能探听到。
思来想去也只能曲线救国,从穆家小辈下手,可穆家这一代一连九个闺女,儿郎们最大的那个才七岁。
穆家不行便从他的姻亲徐家想办法,徐家的确有个不错的人选徐博辉,但这位胸无大志,肚子里没半点墨水,好美食与美人,美人单指他表妹穆九娘,江砚白这个绯袍高官在他面前,还不如一盘排骨来得有吸引力。
又因为这穆九娘老往沈记跑,徐博辉十次有九次都跟来,只是他上不去三层,时常在一楼点几道菜,等穆九娘下来了,再跟着回去。
折腾了许久,江砚白觉得还不如直接来求沈鱼探听消息,其实请葛涵双来也是可以的,但他存了些私心。
江砚白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沈鱼也识趣的没多问,他探听这个消息是要做什么,江砚白若是想说,他自然会说。
况且打听消息,还是打听关于穆九娘父亲的消息,她只答应帮着打听,能不能打听到有用的消息便又是另一回事情了。
沈鱼翘起唇,“只是我帮了江少卿,有什么好处呢?您求人不会空手上门吧?”不趁着这个时候敲他一笔,简直对不起她商人的身份,毕竟她自诩奸商。
江砚白眯起眼与她对视,似笑非笑,“沈娘子想要什么?”
他突然凑近了些,带着点磁性的嗓音在她耳边放大音量,唇边带着笑,却与他平常的笑不甚相同,夹杂了点点风流。
桃花眼本就多情,不加掩饰的风情流转,真是好看的要命!
然后沈鱼看见他启唇,慢悠悠地说,“以——”
以身相许吗?
啊呸,她在想什么!!
沈鱼被自己脑子里的想法吓了一跳,都怪这厮张了一副好皮相,美色惑人,美色惑人啊……
“以后再议如何?往后沈娘子若有什么要求,我能做到的,定当为之鞍马。”他含笑望着她。
沈鱼长叙一口气,幸好他没说那四个字,“江少卿言重了,用不着鞍前马后,算你欠我个人情。”
江砚白抬眸,“能欠沈娘子人情,是我的福气。”
这天是聊不下去了,沈鱼果断再次开溜,“厨房还有事,我就不陪你聊了。”
看着某人落荒而逃的背影,江砚白莞尔。
作者有话要说:沈鱼:作者君,这里有人勾引我!!为什么要他长得那么好看。
作者君:我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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