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哥哥,你怎么样?有没有事?让我看看!快、快让我看看啊……”第一个扑过来的自然是时时刻刻都关注着钟离晴的嬴惜,她带着哭腔的声音让钟离晴心中一酸,想起刚才差点就丢了性命的恐惧感,眼眶也不由跟着红了。
幸好她毕竟记得现在的场合,也记得自己是个少年修士,决不能在这些人面前流露出丝毫软弱,是以她很快调整了脸上的神色,温和地朝着嬴惜笑了笑,拍拍她的脑袋,将她死死搂着自己的腰肋,几乎要将骨头都硌断的手臂轻轻掰开,柔声安慰道:“我没事。”
在嬴惜还犹自心心念念要检查她的身体时,不着痕迹地避开她的触碰,转身对着走过来询问情况的主考官朗声道歉:“学生失礼了,惊动了先生,影响了考核,还请先生恕罪。”
“嗯,无妨。”那主考官木讷地抓了抓后脑勺,好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来。
“没事就好,其他人,继续吧。”同来维持秩序的曲先生美目扫过钟离晴,见她的确没什么大碍,便也报以一笑,拉着其他还打算看热闹的人走开了,体贴地将时间留给需要寒暄的两人。
“情……”嬴惜还要再说,却被钟离晴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只好讷讷地回道,“哥哥,惜儿只是担心你。”
钟离晴被她看得无奈,不自然地抿了抿嘴唇,又有些无措的恼怒,摆了摆手,避开她的目光,低声回答,却更像是在告诫自己:“我没事……大仇未报,我不敢死。”
声音虽低,却还是教嬴惜听了个真切,因着她的言下之意不由心中一痛:“到底是怎么回事?是那畜生?还是有人暗算?”这样说着,嬴惜的神色阴沉下来,眼中那抹赤色若隐若现。
——这丫头,倒是敏锐。
钟离晴不想怀疑,但嬴惜的表现,却由不得人不深思。
“惜儿,此事到此为止,不必多问。”钟离晴最终只是这样淡淡地嘱咐道,既不愿意解释,更不愿意再看嬴惜一眼,是以她错过了嬴惜脸上那抹哀色。
或许她注意到了,只是……不愿知道罢了。
因为那个意外,能勉强射出那一箭都是凭着运气了,最后骑射考试成绩自然不尽如人意,但是对于钟离晴来说,侥幸捡回一条命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甚至她还在那关键时分,领悟了一种保命法子——姑且将那称作为“瞬移”吧。
真的只是在一瞬间,钟离晴从原来的位置移动到了另一个位置,两处相距虽然不过一个身位的距离,可以说是翻身就能到,但是对于作战动辄以眨眼呼吸来计时,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修士们而言,已是足够。
她不会忘记,就是这一个身位的差距,让她得以避开了被冰火踏云驹撕碎的命运。
那种感觉难以形容,好像在一念之间,脱离了当前的时空,身在另一界,而非此处;魂在此间,却不在体内,缥缈不定,捉摸不透。
她觉得,好似在那一个念头中触及到了某种近乎于禁忌的力量——空间。
假设她可以在一念之中移动,那么移动的范围是否能够更远?如果移动的不仅是自己,还有其他的物体,甚至是……其他的人呢?
构建在瞬移这个概念之上的力量体系,归属于空间名义下的道——这听起来那么遥远,又是那么扣人心弦——在此以前,她需要证实自己的猜想,乃至于掌握这种力量,让它不再只是虚无缥缈的一个幻觉,或是只有生死关头才能使用的底牌。
她想将这个锻炼成为一种能力,能够拿来灵活运用且多次重复的能力,而不是被动地、随机触发的运气。
只是这到底是生死关头的潜力激发,要再把握那种感觉却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钟离晴开始花费大量的时间投入到没日没夜的练习中,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若不是嬴惜不管不顾地将她拖出来放风休息,恐怕钟离晴能够闷在房里闭关直到下一场考核。
然而待到她摸到一点门路和感觉时,距离下一场考核也只剩下最后一天了。
与最后成绩糟糕的钟离晴恰恰相反的是,嬴惜最后一举夺魁,竟然成了全场唯一一个能够在骑兽高速奔跑时还将箭矢准确地射中更射穿靶心的学子——虽说钟离晴认为她仅仅是靠着蛮力和运气——却引得主考官注目不已,认为她是个射术天才。
所以尽管钟离晴并未得到下一场考核的提示,嬴惜却主动跑来献宝,将那枚玉简塞到了钟离晴的怀里,让一时之间有些动容的钟离晴丝毫没有觉察到这丫头的指尖下意识地在她胸口停留了片刻。
“情高兴就好。”嬴惜笑得露出了一边的梨涡,睫毛扑闪扑闪地,像是等待着主人奖赏的小动物。
钟离晴顺手揉了揉她的额发,却没发现在只有两人时,她对自己的称呼已经悄悄改变——只是迫不及待地将神识探进玉简中,察看下一场考核的介绍。与此前合二为一考核的御射两项相同,这次的考核也是将六艺之中的书与数放在一起考核,这让钟离晴有些疑惑:总觉得这莘元学院好像正在追赶着什么时机的样子……分明还剩下半年多的时间才召开宗派内选,却急着将二十个人筛选出来,到底是为什么呢?
不过,这却不是她随便问问或者凝神思考能够知晓的答案了。
照玉简中的指示来看,书数的考核形式,正是她一直想要研究却始终不得法的阵道,倒是得了钟离晴的欢喜;虽然这学院的执教并未打算系统性地与他们授课,只是随意地发了一枚刻了几个简易阵法的玉简,又记载了几个破阵的原理和技巧。
钟离晴将这玉简中的阵法符文都牢记在心,又不自觉与前几日见到的女子寝舍外的阵法与学院的护山大阵比较起来——越思索越觉得趣味无穷,乐在其中。
按照玉简介绍,最基础也最常用的阵道布设方式分为三种。
第一种,是她最熟悉也最擅长的以符箓为媒介,根据一定的方位和数量排列组合,再摆上足够的灵石作为能量供给源,形成一个阵法;就如她之前使用过的聚灵阵和避灵阵,都是这种形式,也是钟离洵交给她的法子。
优点是布设简单且不耗时,缺点也很明显:形式单一,效用简陋,而且也不十分稳定,只有那些半吊子的阵道师和滥竽充数的符箓师会这么做。
第二种则是用灵力凝结成丝线和符笔,刻画阵道符咒,凭借着修士对于阵道符文的理解和所掌握的知识镌刻阵法——修士的灵力越是丰沛,阵道造诣越是深厚,那么画出来的阵法也就越厉害……这就很依赖于阵道师的水平了。
不过这种方式的弊端也显而易见:比斗对战时,一呼一吸间都能决定胜负,哪里有时间给阵道师来刻画阵法呢?
即便是有同伴掩护,争取时间,但是这种需要全神贯注的工作,不能有丝毫差错,也不能停顿,否则布设者本身也会遭到一定程度的反噬。
因为以上两种方式在某些程度上的弊大于利,也导致了第三种布阵方式成了最普遍也最受欢迎的一种——那就是借助刻录好阵法的阵盘,也可以用某种法器法宝作为阵基,只要填充灵石或是输送灵力就能够激发阵法——简便、稳定且威力巨大。
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耗费的代价不是一般的修士能够承受得起的——甚至可以用烧钱来形容。
不说用作阵基的法器法宝,需要填充的灵石,单单是刻录进完整阵法的空白阵盘就需要数十枚灵石……当然这只是成本。
请一个阵道师刻画进阵法又是一笔不小的花费,怪不得修真界公认的炼丹师、炼器师与阵道师是最富的三种修士呢。
第一种和第三种玉简中并没有详说,也不太提倡,只是着重推荐了第二种方式,也举例了几种阵法的刻画原理,这让钟离晴如获至宝一般研究了一整晚,若不是碍着屋子里还有另一个尤楚鹤的存在,只怕早就忍不住尝试着画了。
第二天在演武场集合的时候,钟离晴的神色间还带着几分疲惫,精神却是格外亢奋,心情也因为演算阵法略有小成而喜悦,连带着嬴惜粘在她身边动手动脚都没有让她皱一下眉头。
这书与数分别代表着书写与演算,正契合了刻画阵法一道,是以,当那白发的古先生摸着胡子说出考核的标准是在时限内安然无恙地通过他布设的大阵,而不是亲自刻画一个阵法时,钟离晴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意外与失望的。
转念一想,却又不禁释然——闯阵比起布阵来,难度也丝毫不差,而且还不用暴露她会刻画阵法的事实,也算是为她的保命手段又加了一重保障,何乐不为呢?
——不久以后,直到成功挤下了其他竞争对手,成为那二十分之一以后,钟离晴才知道,被推荐为学院的代表,不过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那白发苍苍的古先生抄着手站在演武场边的树下,等着众学子到齐以后,轻飘飘地一挥手,在诸人不约而同地盯着他猛瞧时,哼然一笑,不咸不淡地说道:“诸生,傻登登地看着老朽作甚?”
只见他挥手之下,却是凭空挥出一架仅供一人休憩的矮榻和一张矮几;塌上铺着锦缎软絮,几上摆着茶水点心,而这老头二话不说,去履上塌,旁若无人地盘坐好,仿佛不是来给数百名学子考核,而是约了老友一道赏景踏青。
“先生,这考核……”有耐不住性子的学生出声问道。
老头倒了一盏茶,咂了一口,眯了眯眼睛,这才老神在在地扬了扬下巴提点道:“诸君,且看身后——此阵,久候多时了。”
不用他开口,早在那学子发问时,钟离晴就感觉到了身后一股特殊的灵力波动,回头看去,就见本来空无一物的演武场忽然被一片浓雾所掩蔽,待到浓雾散去,也正是那古先生话音才落时,他口中的阵法才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那阵法有水蓝星上的一个足球场那么大,以阵旗归拢出一个三角形状的区域,为了让诸生与周围的景象区分开而特意舍弃了障眼法,就这么直白地划出了阵法的位置。
不过从钟离晴这些人的角度看过去,自然只能看到三面迎风而展的阵旗。
——至于这阵法的玄机,也只有亲自踏进去走一遭,才能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哎,有时候忍不住在正文主角说话的时候用上波浪线,可是转念一想:不行不行,我这是正剧,不能逗比,要严肃╮(╯_╰)╭
拿什么拯救作者荡漾的内心呢……唯有小绿字了(*^__^*)
嗯,顺便征集群众演员啦~~哎我发现自己还蛮喜欢写小剧场的,你们谁想要加戏吗?来贿赂导演我呀咩哈哈哈……等以后放了群号,姑娘们来领福利吧~~想捕捉扑倒认领我们惜惜的……你们想想就好,惜惜是我的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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