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怎么也想不到,自那次之后,这种情况就开始屡屡发生。而且几乎都是在晚上。不管是玻璃、镜子、金属、光滑的墙面,甚至是水中的倒影,我都能看到那张恐怖的脸生活中能反射出影像的东西太多了,几乎无法避免”
他说到这里,连我都感到害怕了。想想看,一个人在照镜子的时候看到的不是自己的脸,而是一张陌生女人的脸,那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情。
“我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问题。我既害怕又无助,身边的亲人、同学、老师,没一个能帮得了我。”
“您为什么不试着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呢”我惊叹于他的承受能力。“你就这么肯定没人能帮上忙”
费云涵摇着头说:“这件事太怪异了,没人会相信的,只会让他们认为我精神错乱。”他苦笑一声,“我从小到大所受的一切教育都示意我必须崇尚科学。别说别人,就连我自己都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你知道吗我一度认为自己真的得了精神病。”
“那么”我措着辞。“您后来是怎么排除这种可能性的呢”
“首先我冷静下来细想,认为自己没有任何患精神病的可能性。我之前也说了,这种诡异的状况出现得毫无征兆。我之前并没有受到什么刺激或精神压力。况且我的家族也没有精神病史。”他沉声道,“后来,我有机会到美国和一些欧洲先进国家去的时候,我曾经请精神科专家为我做过精神测试每次得出的结论都是我的精神状况十分正常。
我深吸一口气。“费总,您记不记得这种状况一共出现过多少次”
“无数次。我没有统计过。。”
“您每次看到的都是同一张脸还是有所不同”
“绝对是同一张脸。这张脸我早就已经记熟了。可惜我没学过美术,不然的话我可以准确地画出这个女人的模样。”
“您能向我描述一下这张脸吗”
听了我的这个问题,费云涵身子向后仰了一下,打了个冷噤,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我赶紧说:“没关系,费总,如果您不想回忆或描述的话”
“不,没有必要回忆。”他绷着脸说,“我对这张脸的熟悉程度,简直超过了自己的脸。你知道,我后来几乎都不怎么敢照镜子了。”他的头仰向上方,吐出口气,像是做了某种决定。“既然我已经来了,当然就要向你描述这张恐怖的脸。”
我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这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头发是盘起来的,发型有些老气。因为我只看见了她的脸,所以衣着只能描述颈子这一部分她的衣领看起来像是那种旧时穿的棉服。”
费云涵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我发现他没有说最关键的部分,于是提醒道:“费总,您只说了她的发型和衣着,还没说她的长相呢。”
费云涵的脸一下白了,眼睛里流露出惊惧的神情。他颤抖的声音让我感到悚然:“她长什么样,那是无所谓的重要的是,是”
我惶惑地望着他:“是什么”
费云涵盯着我的眼睛看了许久,终于将这句最关键的话说了出来:
“千秋作家,这是最恐怖的一点我看到的不是一张普通的脸,而是一张上吊后死去的女人的脸”
费云涵的这句话令房间的温度一下子下降了十度。由此产生的恐惧联想使我的眼前浮现出一幅可怕的画面。我立刻感到毛骨悚然、汗毛直立。
“对不起,千秋小姐,吓到你了。”他不安地说。
“太可怕了”我捂着嘴说,“这种画面光是想起来就令人头皮发麻。您居然看到过多次”
费云涵阴郁地说:“现在你多少了解我的痛苦了吧我敢说,这种事情如果换到一些心理承受力弱的人身上,恐怕早就吓疯了。”
“没错。”我点头道,“我不敢相信您居然忍受了这么多年。”
“不,我没有勇气和胆量一直忍受。”他面露愧色。“我选择的是想尽一切办法回避。从我拥有自己的第一套房子之后,我就尽量避免在房间里布置任何可以反光的东西地板是仿古的木地板;茶几也是实木的;窗玻璃整天都用窗帘遮着;镜子更是一块都不敢摆只有采取这些措施,才能使我尽量避免看到那张可怕的脸。”
我点头表示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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