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穿过来往人群,落在一个淡粉色的小小身影上,白皙如雪的小拳头在空中挥舞,小脑袋在抱着她的人的身上蹭来蹭去,身子扭动,极不安稳,他看不清她的面容,但可以想象得到她是个粉雕玉砌般的小姑娘,柔柔嫩嫩惹人怜**,只是不知她为什么哭的那么伤心。
他心里软的一塌糊涂,鬼使神差的想要走近。
“先生能帮下忙吗?”
耳边的女声略带**,慕文非回过头,看见一个身穿休闲服的女生,圆脸微红背着个大包裹,看看他,又有些无措的瞅瞅脚下四落的行李箱。
他没有迟疑的弯腰拾起行李箱,一箱箱帮她搬上推车,足足四个大行李箱。
“谢谢您。”小女生笑的羞涩清甜,慕文非目光淡淡,摇摇头,再转过头,不自觉的梭巡那个小身影,可人海茫茫,那里的人早已消失不见。
路俊早在半年前就被慕涛调去北美,所以这次来接他的是个生面孔,应该是他走后招进公司的,微瘦,个子很高,总是笑眯眯的。
“慕总,回公司吗?”
慕文非摇头,“回慕宅。”
“可是公司那边的人知道您回来了,都等着您的指示呢。”
上车后,慕文非沉默的闭上眼,根本没有回答他的话。
小助理乖乖的闭上嘴巴。
到了慕宅,他直接回到属于他们的卧室。
衣柜里还有她的衣服,干净整洁。
修长的手指在那一件件衣裙间移动,最后停在一件白纱长裙上,他喜欢看她穿白色的衣服,时常会想起那年夏天,她穿着白色短袖校服,神情颓然耷拉着脑袋坐在他面前,晶莹的泪珠一颗颗滴落。
那次她受了委屈,被她真心相待的同桌欺骗,还被当众挑衅,她还不知反抗,只一味的问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人与人是不一样的,她以为每一个都跟她一样傻吗?
他不知说她什么好,本想斥责的,可话到嘴边却生生忍了下来,她那一颗颗泪珠搅的他心头烦躁,只得轻声细语,耐心安慰,他都不知道自己的脾气原来会那么好。
后来的日子里他身后多了个小尾巴。兄弟打趣他是不是收了个童养媳,他不以为然,只当玩笑。
这个年纪开些玩笑无伤大雅,可渐渐的他发现,事态失去掌控,有些事再不去解释,就被人当做事实。
于是他道出了她们之间的关系。
她,其实是他的表妹。
终于,再也没有人去议论这件事,他耳根子清净了,身旁却少了一个安静柔顺的姑娘。
再后来,他出国,他们之间再无联系,回来后,她变得更安静了,总是躲在众人身后,掩匿自己的存在。
他其实不想她将自己封闭起来,所以每次苏熙提议带着她,他都会同意,那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眼前有团雾笼罩着,看不真切,只是隐隐觉她在身边才能安心。
直到后来,阴差阳错,他们交-缠在一起,理不清,斩不断,乱了命盘。
慕文非把那见纱裙握在手中,轻柔摩挲,目光温柔如水,他其实应该感谢霍鸣,那瓶酒,成了他们命运的交汇点。
那夜他是醉了么,是药效发挥作用了么,也许都有,也许,不是,在进入的时候,他清楚的知道身下的女人是谁,那张含泪的脸庞,嫣红娇艳,惹人醉。
这就是男人劣根性……
他曾以为他会的后悔,可奇怪的是,事到如今,他从没后悔过,只是庆幸那个人是她。
兜兜转转,她做了他的女人。
刻在心上,嵌入筋骨,融入血液,早已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难以分离。
慕文非挑了几件安言曾经穿过的衣服,细细叠好,放到事先准备好的行李箱内,转身走到隔壁的衣帽间,取来自己的衣服,也放入进去。
离开的这一年里,他最后悔的就是没带着她的东西,这一次他回来就是为了取她的衣物。
一切收拾妥当,拉着行李离开时,已是华灯初上。
管家从门外进来,正见他往外走。
“少爷,您,这刚回来,这是要去哪儿呀?”
他笑笑,眼角竟然带着一丝细纹,“去四处走走。”
管家看他的笑,心下大惊。“你不是刚刚散心回来么?怎么又……”
“这次去国外。”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走之前,慕文非去了赵家。
下车之后,他静静凝望着那个窗口,久久失神。
夜凉如水,思念蔓延了广袤夜空,午夜的星光在漫长的等待中闪烁寂寥的光芒。
直到双腿站的麻木了,慕文非才抬手看了看表,还有一个小时班机就要起飞了,现在走应该还来得及。
一声婴儿啼哭,止住了他的步伐。
接着那声音越来越近。
院门打开,“我的小祖宗,你妈妈生病了在睡觉,咱们不要打扰她了好吗?”
“妈妈。小妹妹为什么哭了?”
“我怎么知道,可能是她吃饱喝足了,练练嗓门儿。”
“切,你怎么这样!”
“我怎么样了,我……”赵丽潇蓦地停下,不可置信的望着前方的男人,脸色难看的跟见了鬼似的。
“小姨夫?”赵瑞惊喜的跳起来,之后似乎想到什么,马上变了木头人。
赵丽潇脑子经过一瞬的短暂停工后,马上恢复高速转动,当机立断,立即转身。
“站住。”
她的脊背嗖嗖冒着冷风,根根汗毛竖立,心里暗暗惨叫。
“能让我看看这个孩子吗?”
赵丽潇瞅了眼不再哭泣而是咯咯咯没心没肺的笑的小姑娘,哀叹一声
缓缓转身,脸上笑容亲切自然,没有破绽,完美无瑕。
“慕少,真对不起。这是亲戚家的孩子,刚才因为哭闹我才把她带出来,现在不哭了,应该要睡了,我先送她进去,家里有点乱就不招待你了。”
院门近在咫尺,她可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抬脚就想走。
这回没人出声阻止,但那人动作迅速,转眼间到近前,手挡在她面前。
“只看一眼。”慕文非并没有争取她同意的意思,径自伸手。
赵丽潇按住孩子脑袋,后退一步,“慕少,您应该明白什么叫适可而止。”
慕文非压根没心思听她的话,目光紧紧锁住这个小人,忽而一凝。
“她叫什么?”
没等赵丽潇反应过来,他的手微颤着握住孩子胸前挂着的银锁,“安宁……”
“对呀,她是安宁妹妹,很可**是不是?”赵瑞的稚嫩童音突然□□来。
赵丽潇双手都占着,只能用脚来提醒儿子闭嘴。
“嗯,很可**。”可**到他都舍不得放开她了。
慕文非看着孩子的神情,专注,温柔,嘴角挂着宠溺的笑,俨然一副慈父的样子,赵丽潇看在眼里是心惊肉跳,连呼吸都不敢了。
难道这就叫做血浓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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