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手笑道:“我估计,老家伙二话没说,屁颠屁颠的就同意了。”
陈根林道:“老家伙没你说的这么贱,吃一堑长一智么。他老人家犹豫再三,拿不定主意。可陈寡妇急不可耐,干脆撇开我家那口子,奋不顾身的往上扑。得,一个晚上就给拿下了。”
童九夏问道:“老陈,一个晚上是哪个晚上?”
“就是咱们换届结束的那个晚上。”
童九夏坏坏道:“老家伙,他吃得消吗?”
陈根林嘿嘿一笑,“吃得消吃不消,你们不都看到了吗。老当益壮,返老还童啊。”
白手笑着问:“陈寡妇不会变卦吧。”
陈根林笑道:“我也替老队长捏一把汗。所以给他出了个主意,快刀斩乱麻,先把证办了再说。有法律保护,就多一道保险么。”
“呵呵,根林叔,还是你想得周到。”
童九夏还在坏笑,“这种事么,还得男人中用。五十几的压三十几的,只要压得住,啥事都没有。要是压不住,非出墙不可。”
白手道:“不说这事了,不说这事了。老家伙枯了好些年,挺不容易的,就让他先乐呵乐呵吧。”
陈根林跟着笑,“所以,为了让他乐呵,我只好帮他负责接待戏班的事。”
“对了,根林叔,你刚才说有什么麻烦?”白手问道。
“小学的操场,本来是最好的地方。还有个主席台,戏台都省了。可人家小学有意见,晚上唱戏没事,但下午唱戏,人家就没法上课了。”
童九夏点头道:“这倒是个事。手,不能影响人家上课。”
白手点了点头,“你俩说,搁啥地方比较合适?”
“我看就放在村中心的空地上。”陈根林道。
“我看行,那里挤个千把人都行。”童九夏也道。
“好,这事交给你俩了。找几个人,帮忙搭戏台,一定要坐南朝北。”
童九夏不解道:“不应该坐北朝南吗?”
陈根林笑了,“九夏,你白活了三十几年,还不如小白懂。北大南小,观众比天大,戏台坐南朝北,观众才能坐北朝南。”
童九夏也跟着笑了,“懂了,懂了。”
“根林叔,戏班的住宿问题,由你去解决。九夏叔,戏班的吃喝问题,由你来解决,我看你的饭店和厨艺正好派上用场。”
童九夏点头答应,“我肯定没问题。”
陈根林道:“县剧团,肯定讲究,我看就让他们住陈寡妇家的旅馆。”
白手咦了一声,“陈寡妇开旅馆了?”
“是啊,你不知道?”陈根林道。
“我只知道她家翻修了房子,一半两层楼,一半三层楼,不知道她开了个旅馆。”
童九夏道:“我去看过,好家伙,十二个双人间,六个单人间,一楼还有个大通铺,挺像模像样的。”
陈根林道:“我去跟她说一声,顺便说说,能不能把戏班的住宿费给免了。”
白手急忙说道:“别别,千万别。这次请戏班,是我个人出资,所以所有的开销,都由我来出。”
陈根林和童九夏都笑,白手跟陈寡妇不对付,他俩忘了这个茬。
有钱人的想法,一般人不懂,就经济条件论,陈根林和童九夏是一般人。
白村少有的热闹,请戏班唱戏,那是遥远的记忆,村里四十岁以下的人都没有经历过。
晚上的白手家也很热闹,老杜两口子的吃喝拉撒睡,都是白家人照顾。
李玉莲团长是老杜的干女儿,也得到特殊照顾,吃喝拉撒睡全在白家。
母亲也很高兴,吃了晚饭后,客人们由丁雅琼接待和安排,白手把母亲抱回她的房间。
“妈,你爱听戏,这几天你不要干活了。我天天送你去,给你找个最好的位子。”
“嗯。不过,手,要花不少钱吧?”高兴之余,母亲也有别的关心。
“钱算个啥,只要妈你高兴就好。”白手道:“再说了,就是唱七天戏,所有开销加起来,我小半天就能赚回来了。”
母亲嗯了一声,“妈做梦都没有想到,妈还能,妈还能到现场看戏。手,妈谢谢你。”
“妈,你说啥呢。”白手问道,“妈,你知道后天是什么日子吗?”
郭彩娥想了想,摇头道:“啥日子,我不知道。”
“妈,后天是你四十三岁的农历生日。请戏班唱戏,其实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妈,祝你生日快乐。”
郭彩娥一愣,随即眼眶湿润,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手,手……妈,妈谢谢你……”
母亲泣不成声,白手慌了手脚,因为母亲虽然残疾,却很要强,很少有流泪的时候。
“妈,你咋的了?妈,咱应该高兴,应该高兴啊。”
母亲不容易,因为残疾,二十四岁了也没个婆家,熬成个老姑娘。
母亲哭得稀里哗啦,白手不知道咋劝,心里一酸,也陪着滴泪。
幸亏二舅妈和丁雅琼赶来,才劝住了郭彩娥。
白手的情绪,倒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再说了,老魏打来了电话,给他一份惊喜,说李卫峰老板对来温林县投资很感兴趣,明天专程过来。
白手高兴起来,想起今晚忘了遛弯,便想弥补回来,乘着夜色出门,朝村中心走去。
村中心名符其实,除了村道穿过,还有与村道并行的两条路也穿过这里,加上南北向的三条路,这里就是一个九宫格的空场。
中间原来有个小水塘,现在已被填掉,连记忆也荡然无存。
村中心的标志物,是三棵大樟树,并排而立,位于村中心的南边。
相传这三棵樟树,栽于明末清初,与白村的历史一样漫长,迄今已经快满四百年。
戏台就搭在樟树边上,符合白手关于坐南朝北的要求。
白手爬上戏台,检查一番后,跳下戏台,朝水缸的小卖店走去。
水缸陈云海的小卖店,位于村中心的北面,这里人来人往,得天独厚。
这会儿水缸正躺在懒椅上,一边喝茶,一边看电视。
喝茶的习惯,是跟白手学的。白手以前也不喝茶,后来日子过得从容,才渐渐的添了这个习惯。
皮箱厂的工人,都来自龙岙乡山区,几乎家家种茶,所以白手的茶不要钱,也喝不完。
水缸的茶叶,就是从白手那里顺来的。
看见白手,水缸急忙让座,“手,我正好要向你汇报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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